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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姨媽笑道:“我哪里是防備?別說這么光天化日又有人跟著的,便是他們兩個單獨在一塊兒,我也絲毫不擔心,不是我夸自己的兒子和外甥女兒,這兩個孩子可都是懂禮的,斷不會像別的宅門中姑娘小子那般,一旦有了心思,一個不錯眼便能鑄成大錯。”
余氏笑道:“正是這么說的呢,所以何必去操這些沒有味兒的心?”
不說姐妹倆在這里為蔣經和寧纖碧的“單獨會面”開脫,只說這兄妹兩個,來到百草閣,寧纖碧就將山茶和蘆花支了出去守著,然后一臉興奮的對蔣經道“表哥,可是藥鋪的事情有眉目了?”
寧纖碧欣喜開口,蔣經也不是那種賣關子的人,微笑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房契和另幾份手續遞給她,小聲道:“都辦妥了,里面的桌椅柜臺等東西我也置辦好了。只是還沒有進藥材,這些卻是要你自己開出單子列好,我才好派人去弄。是了,坐堂的大夫我也沒請,想來妹妹心中大概也是自有人選。”
寧纖碧笑道:“那是自然,守著三爺爺這么個當世名醫,我難道還傻得去請別人?說起來,三爺爺今天也要回來,正好和他商量商量。”
一邊說著,她便激動看著那幾份手續,蔣經看著她通紅的面色,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心情一定是激蕩到了極點。這也難怪,能在這么點的年紀,就有魄力開藥鋪的女孩子,恐怕古往今來,寧纖碧是頭一份兒。
“表哥,真真你是我的大恩人。”寧纖碧看完了那些手續,認定藥鋪終于可以開設了,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氣。卻聽蔣經笑道:“什么話?兄妹之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你若承我的情,將來我去買藥,只讓我付個本錢就好。”
寧纖碧笑道:“付什么本錢?該當送給表哥的。只是一碼事歸一碼事,這個鋪子在四喜街這樣的黃金地段,只怕是不便宜吧?表哥花了多少錢才弄妥?等將來我賺了錢,一定要加倍還你。”
蔣經笑道:“沒有多少錢,不必惦著了。”
寧纖碧笑道:“表哥,你別以為妹妹在深閨之中,就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四喜街這樣一個鋪子,少說要幾千兩銀子呢…”說到此處,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訝異看著蔣經道:“表…表哥,你…你從哪里弄的這么多錢?姨媽不會讓你一下子花這么些錢吧?”
蔣經笑道:“真不貴。”因將和周鑫那天在茶樓的經過說了。這里寧纖碧皺著眉頭,有些擔憂道:“那位四皇子真是不按牌理出牌,表哥,你和他走得這樣近。會不會他有所圖?”
蔣經笑道:“四皇子雖然脾氣有些喜怒不定,但對朋友是很仗義的。我和他從相識至今,他倒還沒對我發過脾氣,反而是幫扶良多,不過是因為我對了他的眼,若說有所圖。那更好笑了,他是天潢貴胄,我不過一個平民百姓。又能給他什么利益?圖的什么呢?你不知道,若是堅決不肯收這兩個鋪子,怕是要惱呢。”
寧纖碧心想怕他圖的是你這個人。不過轉念一想,又覺著是自己在現代時小說看多了,畢竟上一世里。那位四皇子可從沒傳出過什么斷袖之好男女通吃的謠言,那家伙只是對女人風流。沒聽說對男人有興趣。似乎外界傳說中,這的確是個對朋友仗義的人,因此心中那點擔心也就散去了。
即便如此,仍是仔細問了蔣經,將這間藥鋪所有的花費計算了一遍,大概是兩千多兩銀子,于是笑道:“表哥莫急,三年之內,妹妹一定還上你這筆錢。”
“什么還不還的?這是占了四皇子的大便宜,就算不掙錢,轉手賣出去也是所得不菲,不過自然要先和他說一聲,不然他要不高興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就不用多說,只把這份情記在心里就好,因此寧纖碧也沒說什么。
去寧馨院給姜老太君請了安,隨后眾人說著閑話,不一會兒,便聽有小丫頭在門外報說:“三老太爺回來了,正往寧馨院這邊來。”
姜老太君笑道:“你去和他說一聲,叫他先回去歇著吧,等到歇過乏了,下午或明天早上再過來見禮,自家人有什么客氣的?”
說完見小丫頭去了,她才對寧玉蘭道:“你三叔慣是這樣,雖說他是從民間長大,可如今看著,竟是比許多大家族的人還要知禮,我不過是個寡嫂,他也是尊敬有加。這會兒不知在外面采了幾天的藥,想來累得不輕,還是不肯失了禮數。”
寧玉蘭連忙附和了幾句,元氏曲夫人也不甘于人后。大家熱鬧說了會兒,用了早飯,姜老太君便笑道:“行了,你們回去用飯吧,用完飯,姨太太和老三媳婦過來一趟,陪我打會兒小牌,這幾天沒玩兒,我倒想得慌。”
蔣姨媽笑道:“老太太真是有精神,可不像是上了六十歲的人。”
姜老太君笑道:“還不像?今年都六十六了,眼看奔七十的人。”說完卻聽元氏笑道:“再過幾個月,恰好是老太太的壽辰,這六十六的壽辰,比整壽還要看重呢,但不知老太太今年打算怎么辦?若是有什么想法,提前說出來,兒媳也好預備著。”
姜老太君笑道:“預備什么?就按照往年一樣的規格便是。”說完就聽元氏笑道:“那怎么成?老祖宗也體諒體諒老爺和兒媳們,若是不辦的熱熱鬧鬧,豈不讓人家說我們不孝?”
姜老太君笑道:“行了,知道你們有孝心,左右還有幾個月呢,到那時候再說吧。”
元氏和余氏曲夫人等這才退了出去。姜老太君在榻上嘆了口氣,趙嬤嬤笑道:“老太太怎么了?太太們孝順,這是好事兒呢。”
姜老太君懶懶道:“孝順是真孝順,只怕心里也貓著自己的那點兒算計呢。六壽,真要熱熱鬧鬧操辦起來,少不得勛貴們都來捧場,最重要的,是睿親王府那邊也有人來,這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趙嬤嬤笑道:“這也沒什么不好,雖是三老太爺積下的善緣,可總歸三老太爺也是咱們府里的人。”
姜老太君嘆氣道:“我只怕她們生出了什么貪婪心思。說起來,沈家那位三公子這可有些日子沒過來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唉!不過來也好,省得讓這些不懂事的生了妄想,過后又失望。”
趙嬤嬤笑道:“老太太別操這些心,只享受小輩們的孝順就好。太太們真有生了糊涂心思的,日后沒了念想,也算是個教訓。說到底,親王府固然是侯門高戶,只是外界傳言,王妃和薛夫人之間的事兒,也不是那么拎得清,不攙合進去倒也好。”
姜老太君笑道:“這才是看得開的。更何況我這幾個孫女兒,二丫頭倒是有福氣的,如今在太子府,雖然沒有骨肉,但聽說太子對她還不錯,三丫頭四丫頭五丫頭,都是些眼高手低的,哪里配嫁進親王府?六丫頭那個孩子,人品倒是端莊貴重,偏又生得不出奇,七丫頭還小。說來說去,倒是芝芝是個品貌俱佳的,又受了她那個老子連累…”
說到這里,不由得深深嘆息了一聲,緩緩搖頭。
趙嬤嬤心里很清楚,其實自家老太太也是盼著和親王府結親,只是因為看得清,所以不敢像太太們那樣生出妄想罷了,因安慰了幾句,就聽門外丫頭報道:“姨太太和三太太過來了。”
“六妹妹向來是有主意的,但不知祖母的壽辰,你打算送什么?”往族學去的路上,寧纖月湊到了寧纖碧面前,嬉笑著問她。
“還能送什么?無非針線女紅。”寧纖碧微微一笑,然后看了看寧纖月:“五姐姐不必擔心,我女紅的手藝又比不上你…”不等說完,便聽寧纖月冷笑道:“六妹妹是故意損我呢吧?誰不知道,你若是認真繡起來,正經比我好。”
說到這里,她眼珠一轉,又親熱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就算女紅比我好,卻總有人能壓制了你。”言罷扭頭看向白采芝,笑道:“白妹妹這一回定要好好露一手,替我出這口氣才好。”
白采芝微笑道:“姐姐說笑呢,我哪里比得上六姐姐…”不等說完,寧纖巧便過來,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笑道:“你慣是心口不一的,說什么沒有六姐姐繡的好,打量著咱們都沒看見你的繡品么?”
寧纖語在一旁笑道:“真是的,讓姐姐們這一說,我竟不知道該送什么了,女紅又比不得白妹妹和六妹妹,連五妹妹我都差得遠,可除了這個,我哪里還有能拿出手的東西?”
寧纖月一揚頭,冷哼道:“反正今年我是不會送女紅了,沒得自取其辱。必要好好琢磨琢磨。”
寧纖碧微笑道:“送什么講究的是份心意,祖母慈愛,無論送什么,只要心意到了,她老人家必定喜歡的,我也不會送女紅…”
不等說完,寧纖巧便笑道:“你自然不會送女紅,多耽擱時間,有那個功夫,不如在百草閣里再配幾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