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競標”有競標的規矩。正是熱火朝天的時候,云老爺子整張臉好比落糞坑里頭去了,白老爺子笑呵呵的眼底也有遲疑。
臺上和他孫女站一起的婦人,沒見比他孫女大幾歲,偏就生生比得他家的鳳起孫女,不差分毫!
說是不差分毫,這還是白老爺子心里不舒坦,偏袒他自家的孫女的想法。真要就事論事,白老爺子真得更高看夢寒月一眼的。
這“競標”的想法,可與之前“入股”的想法不同。至少白老爺子認為,這“入股”的想法,至少是夢寒月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或者也可能是她背后的“神秘主子”想出來的。因此,白老爺子還不大吃驚。
但這“競標”,顯然是今日突發狀況,臨時想出來的。
可白老爺子自問,今日若是換做他是主角,可能夠這么快地想出辦法來?而這辦法又不光光只是解決現如今的困局,還生生調動了這些大老爺們兒們的積極性和好斗性。無形中又抬高了“寶珠閣”的分量。
你想啊,一份股,都這么多江南蘇地上數得上名號的老字號的商家們競爭。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也許這些人不是個個家中都有當官的坐鎮,但卻個個與不同派系的官僚們關系匪淺,甚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說,官商不分家,此話還是說假的不成?
若說“入股”是為“寶珠閣”收買有力的人手,收納勢力。那這一招“入股”就是直接把“寶珠閣”的分量和層級生生拔高幾個等級!
這些參加“競標”的,每一個走出去跺一跺腳,便能在一塊領域引起一陣風波。這些人集體為了爭奪兩個黃毛丫頭弄出來的“寶珠閣”的一份“股份”,不惜各自開價,以錢壓人。這種事情在江南這塊寸土寸金的富饒之地上,可謂前所未有…。估計后也再也沒有了!
這種大事,絕對不出今天晚上,就能傳得風生水起!
老少爺們兒們各自喊價喊得熱血沸騰。云老爺子既然了悟了“寶珠閣”兩個女東家把戲,那些人喊價喊得越兇殘,云老爺子的臉色就越難看。這可是赤裸裸當著他的面籠絡人手啊!
關鍵是…白家在里頭到底擔當著怎么樣的角色?
云老爺子斜著眼睛看了看白老爺子。
他有心參與競標,至少此時他能夠想到了辦法就是參與到競標中,盡可能得到多股份,到時候他可聯合其他人,再拉攏姓夢的,姓夢的就占了六分股。云老爺子此時想的是。聯合夢寒月和其他人,奪了白家在“寶珠閣”的話語權。
但云老爺子開不了這個口。他畢竟這個輩分在這里。盡管沒人會當面說他什么,但背地里止不住說閑話。
恰是這個時候。忽然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云大小姐到”。熱烈的氣氛短暫的停了下來,眾人見一端莊嫻熟的少女,在一側丫鬟的攙扶下,帶著圍帽,走進了“寶珠閣”內。
前方。夢寒月挑眉,白鳳起微微皺眉。
“我以為她不來了呢。”
夢寒月則笑:“她不來,我覺得可惜。”
“祖父。”云昉鳳穿過大廳,站在云老爺子身邊。
云老爺子皺起眉,不是讓她在家呆著…,那些婆子做什么吃的!連看個人都看不住。
但盡管如此。云老爺子也沒當面說什么。云昉鳳乖巧地站在云老爺子身邊。悄聲在云老爺子耳邊問:“祖父,這里好熱鬧,剛才那些人在做什么?”
她這一問。云老爺子仿佛如遭雷擊,頓時想起什么來。
也低著聲音,悄聲在云昉鳳的耳邊簡單解釋一遍之前的事情。
“哼!祖父!白家在這關頭得罪我們云家,白老頭兒是傻了嗎?”云昉鳳當下眼中露出不屑,“我父親又要升遷了。吏部管理官員晉升。父親當上吏部尚書之后,以后白老頭子幾個兒子的升遷全都得看父親的臉色。”
“胡說!這話是誰和你說的!”云老爺子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壓低聲音,呵斥云昉鳳,一雙精明的老眼頓時四下掃一下,見到沒人關注這邊,才松了一口氣。但他突然看到白老爺子笑盈盈地望著這邊,頓時,后腦勺子一驚,神色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祖父?”
云老爺子沒理會云昉鳳,看了那邊不遠處的白老爺子神色如常,沒有動怒或者其他古怪的表情,只是微微點頭向他示意一下,云老爺子才徹底放松了下來。
回頭低聲訓斥云昉鳳:“鳳兒,祖父從小怎么告誡你的。你都忘到哪里去了!這些話是你小輩能夠說的嗎?還口無遮攔地在這里說,怎么也不看看地方。下次再犯,祖父就要罰你了。”
云昉鳳很委屈,撅撅嘴,叫一聲:“祖父,鳳兒知道了。”
“你之前那話,是誰在你耳邊說的?”云老爺子眼神莫測地盯著云昉鳳,把云昉鳳看的頭皮發麻,有些訥訥回答道:“就是二叔說的。”
云老爺子眼神倏然間黯淡下來,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
比起大兒,這二兒就太讓他操碎心了。
也不知道這混蛋是在外頭鬼混,聽了哪些個別有用心的人的話回來在鳳兒面前說。
“祖父?”云昉鳳委屈,又不解云老爺子怎么一下子無精打采的。
“罷了罷了,全是冤孽!”云老爺子暗嘆一聲,這才想起剛才想讓云昉鳳做的事兒來。他低聲在云昉鳳耳邊說道。
“這…祖父!您明知道‘寶珠閣’是她們從我手里搶的名兒!您還要我搶那什么勞什子的‘股份’。這要是得了那什么‘股份’,我豈不是以后要聽她們的話?您明知道我和姓白的妖女不對盤,這回這姓夢的還打了我。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老爺子首次覺得,云昉鳳并不夠成熟。從前覺得懂事能耐,就是有些未脫少兒心境的純真。今日不看夢寒月,就看白家的白鳳起,人家已經能夠像模像樣地。在臺上獨當一面了。
云老爺子皺起老眉,難得厲聲教訓起云昉鳳來,“鳳兒!你只看到你以后要聽她們的話嗎?眼界開闊些!不是還有話語權嗎?難道你就不能夠曲意逢迎,騙了姓夢的女人先和你合作,一起把白家拖下馬來嗎?”
“那姓夢的臭女人呢?”云昉鳳真是被云老爺子慣壞了。
“沒了姓白的撐腰,姓夢的還不是隨你收拾?想怎么捏圓搓扁,全都隨你的意思來!”
云昉鳳眼一亮,“我怎么沒想到?還是祖父厲害。”這馬屁拍的。
卻不知,白老爺子那邊身邊看起來文文氣氣的隨侍卻不簡單,一字一句都把云家祖孫二人的對話低聲傳達給了白老爺子。
這隨侍其實并不是白老爺子的隨侍。是夢寒月的人。原是呆在夢寒月的身邊暗地里護著夢寒月的,如今就暫時地借了白老爺子的身份,放在白老爺子身邊。若是真有異動的話,這隨侍自會首要保護夢寒月為主。
只白老爺子沒想到,這么個存在感極為低的小隨侍也是高手,并且他都沒有問起云家祖孫在說什么,這隨侍就提醒了他。
他好奇之下。就叫這隨侍把對方祖孫二人的對話傳達給他。
沒想到,聽到了這么好笑的笑話。
拉攏夢寒月,對付他白家?
要是云老爺子知道,他打的這個主意,夢大娘子正在做著。
他打算算計別人,卻不知道。別人早就已經開始算計他們云家了。
白老爺子腹中悶笑不止。
但與此同時,也暗道云家人狠毒至極!
竟然是想在他幾個兒子每年的官職考核上頭動心思!幸好他沒有存了僥幸的心思,放棄與夢寒月合作的機會。
而有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誰是最終的獲勝者,還是未知數。
這時候,無論是姓白的還是姓云的,全都不覺得有一張網越織越大,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
那一邊參與“競標”的吳老爺子。老當益壯,不遑多讓。
張老板。趙老板,王老板…,這些人全都不是善茬!一個比一個兇殘!
“等一下!既然是白家妹妹開的店,昉鳳素來又與白家妹妹感情甚好,閨蜜閨蜜,絕不是叫假的,如何也要支持支持白家妹妹才是。這‘寶珠閣’的股份,昉鳳就以白家妹妹的摯友身份參與其中,購得四份股。”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夢寒月幸災樂禍地覷了一眼白鳳起:“喂,她說你們是閨蜜,是摯友呢!”
“誰是她閨蜜,誰和她是摯友?”白鳳起咬牙道:“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又見長了。”眼珠一轉,瞥向一旁紋絲不動的云老爺子,白鳳起頓時想明白一些事情,臉上多了不屑,“我看就是云家老頭子自己想要橫插一腳,偏就做不出這不要臉的事情來了。好呀!云昉鳳那蠢貨倒是來的及時。被他親祖父當槍使呢!”
“我們都低估了云老爺子不要臉的程度了。”夢寒月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對著白鳳起說:“你瞧著云昉鳳開口就要四份股,我們都不用動手,自有人替我們收拾她。”
話剛說完,就聽吳老爺子和藹地笑著,對云昉鳳問:“世侄女啊,你這要四份股,吳爺爺問問你,你這是代表自己的意思呢?還是代表云家的意思?”回答不一樣,性質就不一樣了。
“吳爺爺好。”云昉鳳行了見禮,吳家和云家的關系很莫測。不算盟友,也不算敵人。彼此之間卻有諸多合作。“昉鳳之前說過,昉鳳是以白妹妹摯友的身份支持白妹妹的事業。自然是昉鳳自己的名義,與云家無關。”
“哦…”吳老爺子長長的“哦”了一聲,看了看云老爺子,這才又把目光看向云昉鳳:“那世侄女啊,你可別怪吳爺爺說一句大實話。…別說四份股了,現如今,我們這些人沒人若是能爭得一份股,便就滿足了。世侄女就算這股份。也得和眾位叔叔伯伯們爭一爭了。”言下之意是,你倒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當我們這些人聚在這里,恨不得大打出手是為了什么?
你開口就要四份股,當這是大白菜啊。
當然,這話不是對云昉鳳說的,而是對支使云昉鳳的云老爺子說的。
云老爺子便是做出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傻子,猜不透真相。
“是呀,吳老爺子說的在理。”正這個時候。前頭的白鳳起攔住了云昉鳳的話,接住吳老爺子的話頭就說:“云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是我的好閨蜜,是我的好摯友。你想支持我的事業,我懂。現如今一份股就已經抬到兩千兩白銀了。
好姐姐啊,你想幫襯妹妹我的心意,妹妹懂的。也心領了。要是姐姐你實在覺得不幫襯妹妹,不做個表態,姐姐你心里愧疚的話,不如就做給妹妹開個市,當著‘寶珠閣’的第一個顧客吧。”
又指著柜臺上的首飾,“姐姐你可勁挑。妹妹我不賺姐姐的銀子,收個成本費和手工費就好。”
白鳳起笑嘻嘻地說著,愣是讓云昉鳳氣得跳腳。卻找不出話里頭一絲一毫的差錯來。
誰要買這些破爛,她要的是股份!
但她剛才話說大了,又被人拿了弱處,只能夠訕笑一下,硬說:“不成!白妹妹覺得沒事兒。姐姐我心里愧疚吶!妹妹,你別攔著我。不然姐姐心里啊,一天到晚都硌得慌。”又對吳老爺子等人說:“既然都是競價的,昉鳳也參加就是了。”
吳老爺子挑起眉頭…,怎么這是又多一個競爭對手?
“怎么辦?”白鳳起輕聲問夢寒月,“這跟個牛皮糖一樣,粘的緊,甩都甩不掉。”
“那就別甩唄。云家想要買股,那就買股好了。我看她云家最多也就是能占了一份股來。你怕什么,你可是占了六份的。”
“我是不怕她,但要是店里有個隨時想害人,不得安分的主兒,我怕我們到時候得多出許多麻煩來。你就不怕她到時候聯合起其他家來,一起奪權嗎?”
夢寒月掃了白鳳起一眼:“我倆手中共占十二份股,是大頭,你擔心什么?…還是說,你已經有了異心了?”
“嗬!”白鳳起嚇一跳,“我看不是我有異心,是你疑心真重。你說的是挺有道理的,但我還是擔心。你不了解云昉鳳那女人,雖然蠢了一些,但是特別會胡攪蠻纏。你就不怕她要是得了股,三天兩頭的給店里找麻煩?”
“我還真不怕。”夢寒月淡淡回答:“云家,秋后的螞蚱,能蹦跶的時間不多了。”
不知為什么,她說這話的時候,白鳳起不巧看到她眼里寒光一閃,那光太冷,就和箭矢一樣,如有實質,透露著殺意。
白鳳起暗自安慰自己,這是她看花眼了。夢寒月怎么可能眼帶殺意呢?
競標最終的結果也出來了。
吳老爺子占了兩份股。云昉鳳也占了兩份股。
剩下四份,分別由做茶葉生意的趙燁趙大爺,古董商行的張成世,米糧富商董尉,藥材大家洛蕭山取得。
直到結束時候,落選之人心有遺憾。
就連恭喜這些競標上的人的話中,都帶著酸意。
不是說,“寶珠閣”多大的牌子,它甚至是一個今天之前沒有名氣的牌子。但今天之后,有了這一場重量級參加的競選賽,和這些入股的老爺們所帶來的人脈,“寶珠閣”擁有許多金店都沒有的人脈和勢力。
從今天開始,不!從這一刻開始,寶珠閣已經不一樣了。
它的起跑線比別人要先前很多!
當日,“寶珠閣”的名聲就傳遍了江南蘇地的大街小巷。甚至傳到了鄰近的縣城里去。
第二日,寶珠閣的伙計們一開店門,立即就有許多人家的夫人小姐,或者坐著馬車,或者乘轎子,來光顧“寶珠閣”。
她們都是慕名而來的。
起初,只是聽了自家老爺說的,說“寶珠閣”的首飾款式特別。但這些夫人小姐,非富即貴的。什么樣的首飾沒見過?反倒是這些老爺們兒們,對首飾,哪里有她們女人精通?也就是因為這樣,才大驚小怪,認為那什么“寶珠閣”的首飾特別吧。
第二日,這些夫人小姐仿佛約好了一樣,全都來到“寶珠閣”。起初不過就是帶了幾分好奇來看一看,看到能入眼的,隨意買幾件,也算是給了白家和幾個聽說傻的買什么“股份”的老爺子們面子了。
擔這一來。當走進“寶珠閣”里,柜面后面兩個丫鬟一個小廝,全都穿著清一色的粉翠色衣裳。恭恭敬敬地拿出那些裝著金銀首飾的盒子,當打開這些盒子之后,那些對珠寶首飾已經看膩了的夫人小姐們不禁睜大了眼睛。
“把這個給我包起來。”一夫人吩咐伙計們做事。
旁邊一個夫人也看到了,她“咦”了一聲,眼睛都亮了。“這款式真漂亮。”就去詢問那個正在包裝的伙計,“還有嗎,這款式的?”
伙計為難的笑了笑,“真是對不住。我們家的金銀珠寶首飾,有些是有重樣的,有些特別的款式。我們家都只制作一份。這位夫人挑的這一款,剛剛好,是我們家獨一份的。”言下之意就是說。我們“寶珠閣”的珠寶,是特別的。
那位挑了這一款的夫人,當時聽了眼睛就亮了,有些洋洋得意:“這樣好!若是參加宴會什么的,就不會和別人家的夫人小姐帶重了首飾。以后我就來你們家買首飾了。”
那伙計殷勤地笑。又說:“這位夫人,我們家不是所有首飾都一個款式一份的。您眼光好極了。一挑,就挑中了我們家這根簪子。但夫人,這種獨一份的首飾,除了給價高,還要您另附一筆特特別費。”又指著簪子柄上的標識,
“夫人,這是我們‘寶珠閣’的商標,將來若是有誰家珠寶行或者金店看中你買的簪子。私底下模仿了去,您大可把這簪子的商標給人看,您這個才是正品。您瞧,別人模仿不來,這里除了我們‘寶珠閣’的商標,還有這簪子的貨號,您瞧,就是這一串小字。所以說,別人要是模仿,也就只能模仿一個大概。根本學不來我們‘寶珠閣’的精髓。”
“好!”那夫人一聽,當時就樂了,女人總喜歡世界上的好東西就她自己有,和別人一樣,那別人也是次品,她的才是正品,這種心靈很奇妙,那夫人當下掏了銀票出來:“你說的特別費是多少,我給!買一個正品的頭銜,以后就是遇到別家夫人戴著和我一模一樣的首飾,我也身子骨挺得直!反倒是那人得氣弱心虛。你們家不錯,真不錯。”那夫人連夸帶贊的,小廝聽了只笑著道好:“夫人,您那邊結賬。我們這是柜臺,不收銀錢,那邊有收銀臺。”指了指一旁設立的臺子,那臺子后頭也有個賬房站著。
“收銀臺?”那夫人好奇:“剛才就看見那怪臺子了,原來叫做收銀臺啊。也貼切啊,給銀錢的臺子,…誰取得名兒,真是有意思。”說著帶著自家的丫鬟去結賬。
“咦?這是什么?”那丫鬟把手里拿到的“紙”給那位夫人。
收銀臺后頭的賬房弓著腰解釋:“這是我們店的女東家定的規矩,凡是在我們店里購買首飾的,全都有票據的,這票據上寫著夫人您何時何日哪個時辰,在幾號柜臺,買了什么東西,東西的材質,多少重量,貨號,全都寫全了,這上頭蓋了我們小店里頭大堂的章。一式三份,夫人,您檢查一下東西,要是沒錯兒,這里簽個字。”當下拿出一個稱銀子重量的小稱來,“夫人,我給您把這根簪子過一下稱。您瞧一下。”
“這倒是新奇。你們店除了首飾款式新穎,連這些都一套一套的。”那夫人樂了,“嗯,倒是挺負責人的。…是簽這里嗎?”
“對對,沒錯兒,就那里。”賬房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夫人,這是您的保修卡。您這根簪子,在三個月時間里,若是臟污了,可以免費拿到我們小店來洗。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也可以來補。只要不是故意弄壞的。我們小店只收成本費的。”
“啊!”那夫人聽了這“福利”頓時捂住嘴巴,嚇了一跳,“你們‘寶珠閣’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夫人,這張票據和保修卡,您得收好。到時候若是需要修補或者清洗的話,需要帶上票據和保修卡的。”
“知道了。”那夫人原本不在乎這什么票據和保修卡的,…他們這樣的人家,誰在乎一根簪子啊,但經過賬房一說,那夫人真覺得這東西很重要。不禁起了重視之意,吩咐丫鬟:“仔細收好。”
之前有了老爺們兒們的宣傳。“寶珠閣”已經名聲傳揚在外。
現在,在江南這塊地界上頭。只要有些名望的人家,那些女眷們也對“寶珠閣”議論紛紛,口口相傳。都說“寶珠閣”的首飾不錯,而且那里的伙計們的服務也好。
一時之間,因為獨特的設計。周到而貼心的服務,“寶珠閣”一時之間成了許多名門望族挑選首飾的第一選擇。
而與此同時,“寶珠閣”不但是影響了江南蘇地的珠寶商行,其影響力還擴展到江南其他地方!
在“寶珠閣”的橫掃之下,幾乎只要涉及金店和珠寶的行當,都有些萎靡起來。不是沒有人抱怨。而是抱怨也沒有用!
因此。頓時一股模仿風起來。
每家店鋪都設了什么票據和保修卡,再之后,開始有了模仿“寶珠閣”首飾的風潮!
都是小打小鬧。并沒引起什么風波。有了“正版”之后,那些模仿的,也只能被江南蘇地中等富裕人家的夫人小姐買去。像江南那些大世家,大商人,絕對不會去帶“次品”的。
但今日不一樣。除了“寶珠閣”。進來突然崛起的“珠寶閣”也來勢洶洶。
“珠寶閣”的存在好像就是與“寶珠閣”作對一樣。但凡“寶珠閣”出一樣新品,“珠寶閣”第二天。甚至當天就模仿出來!
這樣的趨勢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這一日,“寶珠閣”開了第一次的全股東大會。
“若說那‘珠寶閣’不是針對我們‘寶珠閣’,我都不信,店名都是模仿我們店的。”白鳳起言辭激烈:“必須想出一個對策來!不能任由他們這樣模仿!”
“白妹妹太杞人憂天了。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別家店鋪模仿‘寶珠閣’,之前不就沒什么事兒嗎?這回,按我說,白妹妹召集大伙兒開這勞什子的股東大會,根本就是瞎操心。”
云昉鳳立即就反駁起白鳳起來。
這兩位從來不對盤,坐在這里的人,哪個人心里不清楚。
她們的紛爭,他們不樂意參與。但白家丫頭的話更襯他們心意。
“寶珠閣”開業不過才月余,生意就好到爆棚。他們上個月拿的分紅便讓人瞠目結舌。這種大賺銀錢的生意,當然要防的緊緊的。
現在吶“珠寶閣”卻來搶他們碗里的飯吃,沒人會心里舒坦吧。
“自從‘珠寶閣’莫名出現在蘇地之后,我們‘寶珠閣’每日的生意都少了一成,雖然只是一成,但長此以往下去,損失就大了。”吳老爺子說著,看向一旁靜默的夢寒月:“夢大娘子的看法呢?”
一時之間,眾人把目光看向夢寒月。他們并不插手店里的管理,甚至是不出手干預‘寶珠閣’的每一件事情。但這女子給他們的驚喜和意外實在是太多了,店里現在執行的那一套管理方式,全都是這女子想出來的。
也有人去查過夢寒月的背景,結果查來查去都差不多,出生,經歷,這些都寡淡無味。若非與她共事,這一個月的時間,叫他們看到她不凡的才能,這些人都不敢相信,面前這坐著的女子,就是小柳鎮南畦村那種連名字都沒聽過的窮山惡水里出來的村姑。
一介村姑,憑借自身才能和膽識,外加運氣,走到如今,這是一個傳奇!
此時眾人全都看著夢寒月,想要聽一聽她的想法。
“吳老爺子,張老板,趙老板,董老板,洛老板。你們都是前輩,按理。不該我一個小輩的關公面前耍大刀。但如今事急從權。我希望你們能夠全權交給我處理這件事情。”夢寒月之所以嚴肅,是因為她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
“夢大娘子有辦法解決這次危機,我等自然愿意放手讓大娘子處理。但,大娘子為何這種表情?”董老板問。
“我覺得,我們店里出了內奸。”
“什么!”趙老板拍案而起,“內奸?”
夢寒月慎重地點頭:“對,內奸。”
吳老爺子也不禁嚴肅起來,“那你說誰是內奸?”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內里的伙計們。”從懷里摸出一個盒子,打開放在桌上。讓眾人看得分明:“這個鐲子,叫做‘年年有余’,上頭的圖案是鯉魚躍龍門。這款金鐲子的設計圖,是我昨日上午剛剛交給工坊的梁師傅的。這鐲子,是我私底下要求梁師傅打造,就沒準備放在店里賣的,吩咐了梁師傅保密。梁師傅不可能給別人看。
這鐲子也是今日早上,梁師傅才交到我手上的。但我晌午就得了消息,‘珠寶閣’今日上午,從工坊里頭拿出了‘年年有余’,我估摸著,下午的時候。就會正式出售了。”
她話剛說完。眾人便都蹙起眉頭來,昨日給的梁師傅,今天上午才拿到手的。到了晌午的時候。對方卻從工坊里頭拿出這款金鐲子。
對方不可能這么快就能夠制作一個金鐲子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是昨日就開始制作了。但是他們哪來的圖樣子?”
眾人都心思沉在這上頭的時候。
云昉鳳忽然開口問:“你說你晌午得了消息,你怎么知道‘珠寶閣’里的工坊拿出這件‘年年有余’?難道你派人監視‘珠寶閣’,還是有你的人混進了‘珠寶閣’里?是誰?”
夢寒月一臉怪異地看云昉鳳,冷笑著說道:“我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需要向你白大小姐打報告嗎?…哦…,倒是你白大小姐好奇怪。這么激動做什么?”
眾人不禁臉色也怪異起來。起初真沒往云家想,畢竟云家也有股份,這種拆自己的臺子的事情,怎么說,都說不過去吧。
但又見云昉鳳言行是有些古怪。
“夢寒月,信口開河可不好。說話要講求證據的。”云昉鳳也注意到大家看她的表情了。
“云大小姐別激動,我說你什么了嗎?”夢寒月冷笑,“云大小姐還是收斂一下你大小姐的脾性吧,這里是‘寶珠閣’,不是你云家。”
說罷,不管云昉鳳的臉色有多難看,把頭轉向桌子邊坐著的其他人。
“我很肯定,我們店出了內奸。但絕對不是大廳里的伙計們。大廳里的伙計們是進不去工坊的。”夢寒月肯定的說。
“那你的意思是說,就一定是工坊里的師傅們和伙計了?”云昉鳳問:“其實我覺得,梁師傅就是內奸。”
“哦?云小姐怎么就認為是梁師傅就是內奸呢?”夢寒月心中冷笑,要是梁師傅視線內奸的話,梁師傅又是她的人。
云昉鳳是說她其實是幕后主謀嗎?
“夢大娘子你自己也說了,圖紙是你交給梁師傅的,沒別的人知道,那就奇怪了,不是梁師傅還是誰?”云昉鳳直指梁師傅是內奸。
“呵呵,你怎么不干脆說我才是最大的內奸,監守自盜?”夢寒月一語點破云昉鳳的小算計。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說。”云昉鳳也拍著桌子站起身,與夢寒月對峙。
頓時,一張桌子上,兩個女人針分相對。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緊張。
忽然,趙老板咳嗽兩聲,說:“其實,云小姐說的也不無道理。”
夢寒月淡定地掃了一眼趙老板,她記得,阿二的消息中,趙老板是做茶葉生意的。而茶葉生意,在江南,云家很有分量。在蘇地,幾乎是云家一家獨大。
上個星期,阿二說,趙老板子夜時分還出門,鬼鬼祟祟的。阿二怎么得來的消息,夢寒月不知道,但是,此時夢寒月突然想起阿二那天無意間的話來。
子夜時分鬼鬼祟祟出門。…當時也沒大在意,此時看來,這趙老板打圓場的時機也太好了些。
夢寒月深吸一口氣,“我不想與你們辯論我到底有沒有監守自盜,有腦子的人,就不會往我身上去想。我在‘寶珠閣’占的股份相當大,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我。”
“你不是還有‘金寶閣’嗎?”
夢寒月氣笑了,“云小姐,你的意思是我要吃獨食,對吧?也不想想,我要是吃獨食的話,也是選擇我自己的‘金寶閣’吧。按親疏遠近,怎樣都不合理吧。”
“老夫相信夢大娘子。”吳老爺子卻是這時候站出來表態,“既然有股份在,那就投票決定吧。到時候,贊成夢大娘子票數多的話,那就全權處理此事吧。”
“這并不公平,誰都知道夢寒月和白妹妹是一起合作的。若是白妹妹也受了夢寒月的蒙騙呢?”云昉鳳不依不饒。
白鳳起頓時氣得牙癢,這不是說她和夢寒月一丘之貉,監守自盜嗎?
干脆一咬牙:“好,我放棄投票權。”
“白小姐都放棄了,我這個被懷疑的對象,難道還能不放棄?”夢寒月奚落,“好呀,我也放棄。你們六個人投票,這下云小姐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