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你退下!”丑婦又喝退了蠢蠢欲動的阿大。
冷笑著看著伊敏縣主:“圣上英明,到底是會相信一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還是相信一個曾經解脫北疆無鹽危機的忠善百姓呢?伊敏縣主,小婦人也不是被嚇大的!”
“你!你別以為你無意間得到了一套煉鹽法,你就是北疆的功臣了!北疆有陳將軍守護,沒有你,朝廷還會有人來解決當時的危機!你只是剛剛好湊巧罷了!
你以為皇帝伯伯會記住這點大的事嗎?別妄想了!一套無意間得到的煉鹽之法而已!有本事的話,你就說出你和二公子之間的關系,說不定還更能夠令本縣主罷手呢!”
丑婦嘲弄一笑,說來說去,就是想知道她和那那人之間的關系呵…
“那小婦人真沒什么本事。伊敏縣主,煩勞您動死小婦人吧。不然呢,就煩勞您把手中鞭子放下?這樣舉著您手不累,小婦人看著怪眼疼的。”
伊敏縣主被氣的不輕。什么時候被人這么說過!
這簡直!簡直就是!
“哼!本縣主就不信,你還真敢告御狀去!”伊敏縣主頓時一股狠厲,手中鞭子“啪”一下子,真就給打上了丑婦的臉。
她是朝著丑婦的臉故意打去的!
女人最注重什么?不就是一張臉嗎?
雖然說這村姑臉上有沒有挨這一鞭子,都一樣丑!
但伊敏縣主某種怪異心理作祟,就狠狠朝著丑婦的臉龐打趣。
今日在家的只有蘭娘子,朱夫人,男人們都上街去了,除了阿大在。
就連平安都被看不下去的金一諾半是威脅半是強迫地拉扯著逛大街去了。
朱夫人和蘭娘子在一旁看著,更覺得氣憤!
但對方是縣主!蕭王家的縣主!
丑婦被一鞭子揮上了臉。阿大驚叫:“大娘子…”
朱夫人和蘭娘子趕忙上前去:“大妹子。你咋不躲開吶!”
事情發生太突然,沒想到伊敏縣主真就打了下來。以為她刁蠻歸刁蠻,但不至于真就這么不明事理!
丑婦態度堅定地揮開朱夫人和蘭娘子的關切的手,她揩一把臉上溫熱的血液。面無表情抬頭,利眼射進伊敏縣主的臉上。
“伊敏縣主,小婦人說話算數,縣主要是發泄完脾氣的話,煩勞您高抬貴腳,大門兒就在您身后。走好不送。”她神情出奇地平靜,態度卻出奇地強硬!
伊敏縣主一張鵝蛋臉扭曲起來。打人的是她,被打的是這賤女人!怎么反過來了,這賤女人不該是害怕地顫抖。跪伏在她的腳下懺悔自己的過錯,請求她的原諒嗎?
為什么這賤女人能夠這么平靜!
難道她那一鞭子打下去,還打不醒這個賤女人的異想天開嗎!
伊敏縣主似乎想到某種可能,倏然間一雙驕橫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惡狠狠地怒斥丑婦:“賤女人你要是敢向二公子告狀的話。本縣主弄死你!”
“嗤!”她不屑笑:“這是小婦人有生以來聽過最好聽的笑話。伊敏縣主,你沒聽仔細小婦人的話,小婦人說,小婦人說話算話。”
“你…”伊敏縣主終于意會到丑婦的意思,隨即哈哈大笑:“你還真要向皇帝伯伯告御狀?哈哈哈哈,好呀。本縣主在家等著呢!”這模樣分明是一點害怕也沒有。
伊敏縣主滿意了,該教訓的人教訓到了。伊敏縣主笑著離去,來時囂張。去時氣勢恢宏!
蘭娘子和朱夫人趕緊扶了丑婦去擦藥。
“沒事,頂多一條疤,死不了人。”說罷又鉆進了灶房里去。
“大妹子這次真的是被傷的狠了,哎…”蘭娘子感慨。
朱夫人默然。
等到平安等人回來的時候,瞧見丑婦臉上好深一條血口子。問丑婦。丑婦只淡淡說:“一個瘋婆子,別理她。”
大伙兒知道問丑婦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干脆也不問丑婦了。
問起了朱夫人等人。
“…就是這樣。那個伊敏縣主打了人就揚長而去了。”朱夫人給大伙兒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
李云長小吃一驚,伊敏縣主居然追到這里來了?…不會是對南宮塵抱有愛慕之心吧。所以這回是報復…,李云長特意瞧了一眼阿大,阿大抿唇不語,但能從他眼神中看出憤恨來。
想來,今晚,阿大就會將這今天白日的事情給稟報了南宮塵吧。
平安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袖,咬著嘴唇不說話。
他出奇地沉默。金一諾擔心這個孩子有些入魔了。
等到夜深人靜時候,屋子里只剩下丑婦和平安兩個人。
平安怯怯喊了一聲:“阿娘,疼嗎?”
“疼。”丑婦摸著平安腦勺子:“阿娘是肉做的,怎么會不疼呢。”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丑婦都覺得自己并不是在說臉上的傷口,而是…
“今夜阿娘不呆在灶房了?”
“不了,今夜阿娘陪平安。平安想聽睡前故事嗎?”
“要!”小家伙兩眼都冒光:“阿娘,阿娘!俺要聽諸三顧茅廬的故事,上回你沒講完呢!”
“好好好,阿娘就講三顧茅廬的故事。…額…,兒子啊,上回阿娘講到哪里了?”
“阿娘真差勁!連自己個兒講到哪里都不記得了。俺想想,好像是講到…”
一陣風從窗口吹進屋子里,燭火搖晃幾下,最終微弱地熄滅。室內短暫的溫馨漸去,剩下淡淡的嘆息聲。
又一會兒,窗口翻進一個黑影。
黑影身軀挺拔高大,一雙眼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輝,熟門熟路摸向床邊。俯身在女人身上好幾處穴位一點。
隨后坐上床榻邊,從懷里掏出一瓷烤的方形盒子,巴掌大小。高也一指罷了。打開盒子蓋,修長的食指揩出一些油脂狀的藥膏,輕手輕腳地抹上床榻上女人的右臉頰上一條深長的血口子上。
男人好看的眉頭深深皺起。修長的食指不敢用力,就怕弄痛了女人。
“哎…”
當他嘆氣的時候,他忽然驚愕住,似乎和這女人在一起之后,就經常嘆氣。
男人不舍地收回手,將那方盒子又放進懷里。改而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來。重新將那塊和田玉的麒麟圖案雕鏤玉佩戴回床榻上小家伙的脖子上。
“嗯…”安靜中,床榻上的女人嚶嚀一聲,男人循聲望去。女人眉頭皺著。
“連睡都睡不安穩嗎?”男人有些心疼,借著已經點了她穴道的優勢,男人肆無忌憚地撫去女人額頭的皺痕。想要把那高高隆起的山丘撫平。
但是怎么抹都似乎抹不平,男人倏然間急了,俯身在女人緊緊皺起的眉宇之間深深一吻,仿佛烙印一般的炙熱,讓床榻上的女人又一次嚶嚀。
“…”男人抬起頭的時候。眼角余光掃到一旁小家伙清亮的眼,瞪得圓圓的注視著他,一動不動。
頓時修長的食指靠上嘴唇:“噓…!”
小家伙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大叫。
其實就是大叫也不會吵醒女人,只是可能會吵醒其他人。
“阿娘說…,你不是俺爹。”小家伙很實誠。
男人眼神閃爍。末了磁沉的嗓音帶著深究:“那你阿娘和你說了嗎,你爹是誰?”
“說了。…”小家伙垂下眼,帶著期待的眼黯淡了:“…俺是野種…”
“胡說!”男人青筋暴跳:“你阿娘這么告訴你的?”男人的眼危險地掃向床榻上的女人。發誓,要是這女人是這么告訴他兒子的話,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對母子關在身邊。
“阿娘只說她被陌生人挾持到山洞,后來有了俺…,阿娘沒說。但俺知道,俺是野種。”平安哭喪著臉:“南宮叔叔。你是好人,還讓俺叫你阿爹…,其實俺阿爹是誰俺都不知道。俺阿娘也不知道…”
平安真的早熟。不怪他,從小被人指指點點,從小要學會很多他這個年紀,甚至更大一些的孩子都不必去學的東西,平安真的很懂事了…!
男人不知道該去說什么,心臟一抽一抽的難受。
“平安,阿爹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向所有人保密,包括你阿娘?”男人覺得,如果什么都不說,兒子就在他面前,一聲一聲說著自己是野種,…他明明生就天之驕子!怎么能夠再背負那些自卑黯淡呢!
“南宮叔叔…”平安執意要叫男人“南宮叔叔”。
“南宮叔叔,你說吧,平安守口如瓶。”小家伙還會用成語了,男人既覺得驕傲又覺得心酸。小家伙之前和丑女人過的日子…,他都讓人打聽過了。兩人的日子真不富裕,直到后來丑女人落水后,才漸漸有了起色。
“阿爹真是你阿爹。…你阿娘口中那個挾持她的陌生人就是阿爹…”
平安一陣驚喜。有驚有喜。
“南宮叔叔安慰俺的,阿娘說你騙人。要是南宮叔叔說的是真的,為什么要對阿娘保密?”小家伙也厲害,很快指出來疑點。
“因為你阿娘的脾氣倔強好強,阿爹怕她知道真相,就會恨阿爹…,她這些年過的這么辛苦,都是因為阿爹啊。而且阿爹有好多的敵人,看得見的地方看不見的地方都有。阿爹要把這些敵人都制服了,才敢讓你和你阿娘風風光光出現在人前。
等到阿爹足夠強大,讓人再也不敢對你還有你阿娘指指點點,阿爹就接了你們母子倆到阿爹身邊,再也不給你們母子倆苦頭吃。咱們一家三口過快快樂樂的幸福日子。
所以平安要守護在阿娘身邊,在阿爹不能呆在阿娘身邊的時候,替阿爹保護好阿娘。
你阿娘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氣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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