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大娘子,你這是?”金翁和張老爺不解,看向丑婦。
丑婦拉了拉衣角:“你們說這個吧?”呵呵一笑:“好歹我也是女子,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吧…”
她身上已然換上了一襲黑衣。
“大娘子男扮女裝,果然比女裝時候更加好看。”張老爺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論說丑婦臉皮厚的。但她也是女子,哪有真的不在乎自己個兒的模樣的?
當下臉色是青了白,白了青,變了好幾遍。這才沉淀了心情,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走吧。”
幾人上了馬車,馬車是丑婦來時用的馬車。
金翁等人上馬車的時候,有些猶豫。
“大娘子…,這不大好吧?男女授受不親。”說的是他和張老爺一同和丑婦坐在馬車上不合適。
丑婦很用力地翻了一個白眼…,這會兒就不好了?
也不知道誰愣是逼著她去赴那勞什子的約!
也不知道是誰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里暗里說她不像個女人。
這會兒講究起禮儀來,是不是晚了?
“多此一舉。”丑婦從腰間摸出一把紙扇來,學著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手把搖扇。沖著金翁和張老爺兩老爺們兒的面,自認笑的英俊瀟灑:“兩位瞧著,本公子可風流倜儻?”
金翁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張老爺已經是張口結舌了。
看眼前丑大娘子一眼…,著實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悲嘆聲!
“大娘子容稟…,”張老爺也特么的太實誠了,他深吸一口氣,這才十分認真,以一種難言的悲痛眼神注視著丑婦。他以手作揖,行了一個很是標準和慎重的禮:“大娘子。求您別再糟蹋‘風流倜儻’這四個字了…”
丑婦手把搖扇,頓時僵在半空中,無語望蒼天…,張老爺這廝也是穿來的?
“天龍蓋地虎?”丑婦突然來一句。
“什么?”張老爺卻莫名其妙。
丑婦吐了一口濁氣…,好吧,也許那曾經風行一時的網絡用句,真的是古代人民的智慧結晶結出來的果實。
幾人訕訕,上了馬車。
車上一路,丑婦和金翁還有張老爺說好了:“我沒去過西子湖畔,也沒見過明月仙子。但我知道那里不適合女人過去。
所以呢。我女扮男裝…到了那里,記得叫我一聲夢公子。”
兩人表示知曉。
馬車正在行進,卻不知身后還跟著一個尾巴。
等到了赴約的地方。丑婦等人一下馬車,從后面遠遠傳來一聲叫喚:“張老爺!”
嗯?這聲音忒的耳熟。
幾人望過去,“啊…”
金翁最是沉不住氣,因為來人正是他孫子。
“一諾,你怎么來了?”
“我跟著來的…”又解釋:“客棧里隔壁房住著的人。聽他們說了,在蘇地,不!在江南,想要見一見明月仙子一面,有時候,捧千金也見不到的。
這么好的機會…”
丑婦聽了只覺得好笑。伸出一指,戳了戳金一諾的腦勺子:“小小年紀不學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說罷,還有意無意地瞟向金翁。
金翁倒是不在意地笑。…笑得無恥極了!
“嗯…果然有老夫當年本色!”
對!本色…本“色”!
丑婦腹誹。
又聽金一諾不滿地說道:“其實…也不是沖著那明月仙子來的…美女再美,于我而言,那就是老女人了!
老女人再美…
再說了,憑小爺我一張俊臉,還真不知道是我看她看癡了。還是她瞧我瞧傻了。怎么說,怎么都是我吃虧一些。”
這番說辭倒是新鮮。但丑婦一想這小子平時一向囂張。能說出這番話來,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這話要是被明月仙子本人聽到,會是怎么個反應?
她聽金一諾的葷話,聽得有趣,于是饒有星期地追問:“哦…照你這么說,貌似還真是你吃虧了些。
既然如此,你不是沖著明月仙子的名頭來,那又是沖著什么樣的名頭來?”
隨即想到什么,紙扇在手,“啪嗒”一聲,合了起來,以扇頂壓著嘴唇怪笑:“呵呵…難不成這明月仙子還有個年紀尚小的小妹妹正待培養?”
“丑姨…你猥瑣了…”金一諾皺起俊秀的眉宇,能夠看出他對丑婦的不滿來。
猥瑣?
“那你倒是說呀,你沖著什么來的?既不是明月仙子,又不是正在培養中的下一任的仙子…,你沖著什么來呀小子?
要是不說出個讓你丑姨我滿意的答案來,今天個,你就甭想跟著進去蹭飯吃!”
金翁和張老爺著實是頭疼地按著腦門兒…,看眼前一男一女…額,好吧,是一大一小,沒個正形。一個個的都是讓人頭疼的貨色。
金一諾這小子一聽丑婦的威脅,當下就不樂意了,帶著怒氣喝道:“你知道,對于小爺我而言,明月仙子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嗎?”
丑婦連連點頭:“嗯嗯,是什么?你說!”
“哼!”這小子還橫起來了!俊美的小臉一甩,下巴揚的高高的,帶著一些自得和自信:“明月仙子最大的用處,當然是吸引和凝聚江南…不!是各地的才人舉子們!
今日明月仙子起畫舫,在牡丹畫舫之中舉辦每月一次的茶會。”小家伙說的帶勁兒,“所謂茶會,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茶會,以茶會友。這個友可是有講究的。能上牡丹畫舫的人,可都是在各地小有名氣的才子們。這樣說…,你懂了嗎?丑姨?”
“呵呵,你倒是打聽得很清楚嘛!”丑婦笑,露齒。森白。
“當然…額…,丑姨,你別過來啊,你想做什么?”這小子終于發現丑婦不對勁,就那臉上的橫笑就怪嚇人的,還有四周燈籠下森白的牙齒!
當然…也還有慢慢向他抓來的蒲扇手!
丑婦一把抓住金一諾的后領,教訓開來。
“哼!明知道你丑姨我人懶,不愛打聽事兒!你小子喜歡鉆營,倒是把今晚的事兒都給打聽清楚了,那你好歹向你丑姨我報個信兒啊?”丑婦真的在笑。但也真的牙齒很白…
“金一諾!你小子翅膀硬了啊?”丑婦鼻中噴出的氣體都特么的比平常灼熱好幾倍!
金一諾吸吸鼻子,怎么有一種…被閻羅召見的感覺?
金一諾果斷作出抉擇。
這小子手指一指旁邊…
“丑姨丑姨,你可不能怪我啊?我一個小孩子哪兒能瞞著你這么大的事兒吶!”手指狠狠一直旁邊兩人:“是我爺爺他們啦!”
金翁頓時中氣十足地怒罵:“個混小子!連你爺爺我都敢虧!你小子還有人性不?瞧清楚了!你面前站著的!是你爺爺我!”
張老爺后退一步…。他已經眼尖地看到周圍走動的人遞來的一雙雙目光…別瞧我,別瞧我…我可和他們沒關系。那丟人也是他們啊…
張老爺果斷而明智地做出選擇,不動聲色地就退出了“丟臉圈”。
“呵呵…張老爺啊?我可以用一句話形容你這行為嗎?”可惜,有人就是眼毒的很!
“哦哦,您老這叫做扮豬吃老虎吧?瞧您都快退到河邊去了。就不怕掉下去?”丑婦笑嘻嘻調侃,一雙利眼卻在張老爺幾人身上穿梭,突然變臉,冷冷問道:“說!這是誰的主意?”
指的是被隱瞞明月仙子所謂“最大用途”的事兒…
“是…小爺啦…”一旁一道別扭的少年男聲委委屈屈地,見丑婦一雙利眼掃來,忙心虛地把眼撇開:“俺…可沒獨吞好處哦…”
丑婦眼皮一跳。立馬問:“混小子,你這話什么意思?”她怎么有股不好的預感?
“…那個…就是小爺和平安說啊,明月仙子這兒有好多學問好的才子…”
“重點!”丑婦額頭上青筋暴跳。已經有發狂的預兆。她那不祥的預感怎么越來越真實了?
“就是…平安也跟來了。”這小子說完。快速地瞥一眼丑婦的臉,看她沒有抓狂的趨勢,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在他剛松一口氣的時候…
“金!一!諾!”聲如雷鳴!震天了!
“…”金翁也作出一個抉擇——看來家里的混小子只能自求多福了!然后云淡風輕地向著張老爺的身邊退了退。張老爺愕然啊!
說:“金翁吶,一諾小子可是你親孫子啊。”
“嗯,老夫曉得啊。放心了。這小子出生那天,老夫就請高人給這小子算了一命。那高人可是說了。在這混小子十四歲生辰的當天,有一場大劫難,但這小子命大,能夠扛過去的。…老夫瞧著,今日就是見證那高人的話的時候了。”
張老爺徹底無語了。
敢情金翁把丑大娘子當做他孫子的磨難了?
搞不懂啊搞不懂!
不過…
“十四歲…,你們家小孫子的個頭是不是有些矮了些?這模樣倒似乎是十歲出頭的模樣。”
“胡說什么!男孩子抽條的晚,又不奇怪!老夫的女兒和女婿可都個頭不矮!”金翁不樂意了。
“大妹子…”
正在丑婦氣急了的時候,見著女扮男裝的朱夫人,一身颯爽男兒色,手里牽著小包子。
“阿娘…別怪一諾哥了好不好?”
好吧…這軟軟糯糯的聲音,這可憐兮兮的表情…她這兒子是生來她的…
丑婦縱有再多的氣,也在這可憐兮兮的眼神和軟軟糯糯的聲音里消失無蹤了。
無奈嘆了一口氣,自我調侃:“這回…真是全部人馬都出動了。”掃一眼同樣女扮男裝的朱夫人…好歹丑婦自己是沒有丈夫的…,但朱夫人…她也不怕這事兒被朱老爺知道了去。
朱夫人受了丑婦的目光。紅著臉解釋道:“這不…出來長見識了…”
我勒個去!這和長見識特么的有關系?
晚了,睡覺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