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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浪河下游的竹橋頭自然村原本環境優美,空氣清新。但是自從幾年前,上游建起了造紙企業之后,造紙廠生產所產生的污染,讓村民們苦不堪言。村民說,“平時連窗都不敢開,因為只要一開窗,粉塵和臭氣就會進入屋內。”還有村民說:“村里的小伙子娶媳婦都困難,因為姑娘怕臭,不敢進村…”
這已經是第六封西京市郊區村民的聯名控告信了。西京市副市長趙成斌拉開抽屜,將六封信擺在案頭。
幾百名群眾那鮮紅的手印,就像一張無形的大手,硬生生地甩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想起前些日子小舅子酒店被包飛揚查處的事兒,看來這柳浪河的污染,也有這個小舅子的一份功勞。
幸虧那次自己沒有唆使劉成器抵抗,要不然今天擺在自己面前的這些老百姓的哭訴,就是自己官場的一只攔路虎。試想一下,黑壓壓的農民圍住市政府的大院,高呼還我碧水藍天,然后大紅色的橫幅拉滿政府圍墻,在這個新任省長田剛強強調下大力氣治理環境污染的關鍵時刻,自己這個分管城建和環保的副市長能脫得了干系?
一想到田剛強那雙嚴厲的雙眼,趙成斌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不敢再往下想。
“包書記,我這里又接到了群眾來信,這已經是第六封了,您看市委那邊能不能出面召開一個碰頭會,拿個意見,管理一下那些污染企業…”趙成斌想盡快解決一下柳浪河的治理問題,免得老百姓們無法忍受時到政府大院門口散步,到時候自己這個副市長可就要首當其沖地被推出來承擔責任了!
“我一會還要去開個會,明天田省長要我陪他去視察西京的幾家企業,要不等后天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包國強雖然是市委一把手,但是作風卻很平易近人,不像是前任市委書記龍林桂那樣喜歡搞一言堂。他那邊傳來一陣說話聲,看來包國強正在和人討論什么。
“包書記,您看這樣行不行?明天您陪田省長下企業的時候,我也到現場去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就在柳浪河旁邊開一個現場會。我這邊順便把市環保局的同志也叫上,讓他們把幾家污染比較嚴重的企業領導召集起來,就地解決。你看怎樣?”趙成斌和包國強接觸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也算是摸清楚了包國強的脾性,大著膽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是龍林桂當一把手時,他趙成斌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就算是僭越。但是在包國強來說就無所謂,只要下邊的干部提的要求合理,包國強都會答應的。
果然,包國強沒有拒絕趙成斌,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向田省長請示一下,如果他答應,咱們就按你說的辦。”
包國強做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給趙成斌回了話,說是田省長答應了西京市在柳浪河邊召開現場會的請求。這個消息讓趙成斌喜出望外。
他急忙吩咐秘書,聯系幾家企業老板,又通知市環保局、省環保廳的一干人。讓他們在規定時間趕到柳浪河邊參加治理污染現場會。
樂功成聽說要開柳浪河治理現場會,也是十分重視,馬上讓齊萬年派人參加。
從那天宴請申奇鐘回來。樂功成才算真正地認識了包飛揚,回來的路上,他幾次告訴蕭明說,飛揚這小伙子行。
既然是得到了自己的肯定,樂功成也就在電話中告訴齊萬年,現場會的事,不妨讓第一監察室出面,到時候讓他們半個督辦手續,這件事就交給第一監察室督辦好了。
柳浪河畔,一群人圍在田剛強的左右,在討論著什么。
造紙廠的一班人,以申奇鐘為首,一個個用手帕捂著鼻子,忍受著河邊刺鼻的氣味。
別看申奇鐘在西京市班子成員面前趾高氣揚,面對田剛強的時候,可以說就剩卑躬屈膝了:“是,田省長說的完全正確,造紙廠馬上就把污水治理排上日程。”
田剛強知道這是下面對付上面的一貫說辭,現在說排上日程,等一年后再來,還是說沒有研究結果,人家已經按照計劃推進了,只是速度稍慢了些,充其量也就是個工作不力,作為上級,你又不能打板子。拿這種說辭對付一個官場浸yin了二十多年的省長,申奇鐘這話就有點勉強了。“不知道這個日程會排到多久?二十八世紀到來之前,能不能讓西京市市民享受到清新的空氣,潔凈的水源?”
田剛強對于這位年紀一大把的老油條是毫不留情。像這樣推諉扯皮的事情他見得多了,這位竟然在省長面前賣弄,讓田剛強很不舒服,糊弄鬼子呢!
申奇鐘訕笑到:“省長說笑了,不過造紙廠污水治理資金是一大難題,希望省委省政府可以充分考慮到這一點,體諒造紙廠的難處。”
“難處?”田剛強冷冷的盯一眼申奇鐘,“難道造紙廠比下游的農民更難么?比附近的居民更難么?資金問題好像幾年前造紙廠就有過報告,來之前我特意找來看過。那上面不是說,以每年度30上繳額度留存,作為治污排污的經費嗎?據說上年度造紙廠上繳了一千萬元,也就是說,每年截留的經費超過三百萬,那筆錢在哪里?”
申奇鐘沒想到田剛強連這個六七年前的東西都知道,他身上開始冒汗:“是這樣,造紙廠的住宅已經成為危房,設備也已經老化,所以…”
包國強在一邊幽幽地說:“好像去年你們軍區后勤部的大樓,造價兩千萬,這還不算內裝修和配屬的辦公用品,據說造紙廠淘汰的辦公設備,是兩年前剛剛配置的,新鮮著呢。”
申奇鐘面色一變,對于這個在西京市風生水起的家伙,他當然不陌生。以往這位新任市長在他眼里,不過是上竄下跳的小丑罷了。沒想到關鍵時候被他陰一把,此時申奇鐘殺了包國強的心都有。
市政府堅持要把八一造紙廠關停,等排污設備到位、運轉正常后才能復工;八一造紙廠則稱廠里資金周轉相當困難,一時半會兒擠不出錢來。雙方僵持不下,田剛強的秘書提醒了他幾次,說省政府那邊還有安排,幾個地市的一把手等了一個上午,各個都有緊要工作匯報。
“這樣吧,包市長,我一會還有個會,你們先在這里討論著,我建議你們明天抽時間專門召開一個會議,說說這個八一造紙廠的事兒,至于牽扯到軍地關系,我會找涂書記請他出面協調的。”田剛強說著,和趙成斌、包國強等一干市領導握了個手,看也沒看申奇鐘,直接上車回省里去了。
申奇鐘落了個大長臉,也是一肚子委屈沒處說。
就在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到申奇鐘面前,對他耳語道:“兩家造紙廠的原材料供應商被抓進了公安局,聽說是因為,現在咱們庫房的原料只能用兩天了。”
“什么?昨天下午不是還見面的嗎,怎么還不到一天時間,他們就進了局子?”申奇鐘在田剛強面前沒有討到好臉色,廠里的供銷科長又給他帶來這么一個消息,怎能不讓他七竅生煙。
“聽說是昨晚上在紅玫瑰,被公安局抓了個現行,你看這事,我們也沒法出面協調。再說廠里也是等米下鍋,要是這幾個人在里面蹲個十天半月的,咱們廠也只能暫時放假。”供銷科長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市政府那干人,只能咬著申奇鐘的耳朵。
“屁話!”申奇鐘恨得牙根直癢癢,環保廳這幫家伙,怎么就勾上了公安局,先下手抓了原料供應商,這不是釜底抽薪,逼著造紙廠停產嗎?
“包市長,廠里出了點事,我也要回去處理一下,你看?”申奇鐘想順坡下驢,借機脫身。
“申廠長,你沒聽到田省長說你們先在這里討論著,難道你回去,讓我們和柳浪河討論嗎?它能把你塞給它的苦水倒出來?”趙成斌見申奇鐘想溜,直接把田剛強抬了出來,小敲了申奇鐘一下。
申奇鐘見在場的人沒一個替自己說話,怕硬著撕破臉皮落下破壞團結的罵名,也只能站在那里不敢再提回廠的事。
現場會一直開到下午四點,每一位參與者都餓的頭昏眼花,中午可是沒吃飯。也不只是誰出的主意,招待餐安排在一個小食堂,就是造紙廠墻外的一家小飯館,只是距離排污口有點近,味道…
此時這些領導們根本就沒心思理會空氣中的味道,尤其是造紙廠的領導層,一大早沒上班就被通知來調研,很多人都沒來得及吃早餐。看到桌上精美的食品,一個個早就急不可待,也就是市政府一干人在場,大家還算有一絲風度。
奇怪的是,申奇鐘讓人送來幾樣小點心:“包市長,這個是我們造紙廠女工做的,很好吃,來大家嘗嘗。”
每一位地方官員都接到申奇鐘的點心,雖然看著那美食有點饞,但是申某人的好意,大家還真的不好撥面子。反倒是所有的造紙廠管理層,在享用滿桌精美的大餐。
這讓申奇鐘很不好意思:“包市長,您請!”
包飛揚插了過來,干咳一聲后越俎代庖地說:“啊,那個申廠長請用,我請市政府領導們品嘗一下企業改制的成果。”
包國強被包飛揚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心中隱隱有點懷疑,他沒想到今天參加現場會的竟然是包飛揚,而且樂功成在和自己通電話時,還說他是全權代表,也是八一造紙廠排污案的經辦人。
上午的時候,因為田省長在場,他沒和包飛揚說話,下午在討論對八一造紙廠的處罰時,他才象征性地問了包飛揚幾句,但是,因為那點血緣關系,他有兩次竟然脫口喊出了包飛揚的小名。
還別說,這幾樣小點心還真好吃,也許是餓極了,大家都吃的很香甜。看看桌上的那條肥碩的大魚沒了半邊,包飛揚臉上露出一絲壞笑,包國強知道這個侄子鬼的很,被這個笑容嚇得一個激靈。
就聽包飛揚柔聲問:“申廠長,這魚好吃么?”
“不錯,手藝相當不錯,要是按照我家鄉的做法,清蒸魚就更好了。”
包飛揚一呲牙:“這種魚不能清蒸。”
申奇鐘沒抬頭:“包主任雖然在陶瓷業頗有建樹,在環保工作上也造旨頗深,這做菜可就外行了,這么肥嫩的魚,清蒸最是入味,有時間我請諸位嘗嘗我的手藝。”
包飛揚輕聲說:“這種魚我不敢吃!”
申奇鐘就是一愣:“為什么?這是柳浪河的鰲花,華夏名產,味道最為鮮美。在我的家鄉,有一道松鼠桂魚,那是頂級美食。”
包飛揚忽然一笑:“如果是申廠長家鄉的魚那就沒問題了,有時間我一定前往品嘗。”
申奇鐘指點著包飛揚笑道:“包主任外行了不是,在西北省,要說鱖魚最好的,還得說是柳浪河和龍江的。這里的水好…污染…那個…哈哈哈哈。”
申奇鐘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趙成斌聽著二位說的熱鬧,不禁食欲大動,就想要品嘗品嘗。
可是發現自己面前居然沒有筷子:“我說八一廠請客很有特色啊,不給筷子難不成讓客人用手抓么?”
其實別人也早就注意到,地方干部面前都沒有筷子,只是包國強這個老大沒發話,他們也不敢出聲,都沒好意思要出口。
包飛揚嘆口氣:“各位領導想吃松鼠桂魚么?趕明兒我請你,咱們從江淮請大廚來,這里的鱖魚就算了。”
申奇鐘廠長終于感覺到不對勁:“為什么?”
包飛揚指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很認真的說:“諸位造紙廠的同志,沒有吃出不一樣的味道嗎?這鱖魚是在柳浪河下游捕到的,這大米是污水灌溉的,這干巴鍋燉大鵝的鵝是污染區的老百姓家里飼養的,這紅燒排骨的豬是??????”
“真的有一股子怪味!”
“我也吃出來了!”
“我說這味道怎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