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東方用很大的篇幅,高度評價了包飛揚在天源市任上,為黨和人民作出的巨大的貢獻。
會場上一片寂靜,有些事先知道內情的人,倒沒有多少驚訝。而另一撥不知底細的科級干部。則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敢情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的小年輕,就是總隊組織委員、第一監察室主任包飛揚。
“萬年同志,給大家講幾句吧?”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新生,突然插話進來。
既然知道了包飛揚是涂書記親自點的將,環保廳誰不巴結三分。按照一般的規律,類似剛才那些贊美的話語,本應由秦新生出面說明,李東方只是宣布一下廳里的任命就可以了。沒想到李東方不但宣布了任命,還捎帶著把包飛揚的工作簡歷介紹了一番,難道是一向滑頭的車李東方一時失誤?還是他有意跟包飛揚套近乎,以示自己對包飛揚的親近程度。不管怎樣,今天李東方確實有點出了格,也就是有點越權。可是,秦新生卻沒有搶到這個風頭,也不好拉下臉在主席臺上就開始發問,怎能讓他不懷恨在心。
人家跑在了前面,自己再跟到后面說些不疼不癢的話,只會讓下面的人看笑話,所以秦新生也沒打算再出風頭,就把話語權交給了總隊長齊萬年。
“同志們,包飛揚同志年輕有為,充滿活力,我們他的加入,必將對我們環保廳的工作注入新的活力。大家剛才也聽到李部長剛才的溢美之詞,但我要強調一點,飛揚同志的這些成績才是冰山一角,據我說知…”齊萬年活了小五十年,其他本事沒有,這溜須拍馬的本事還真不含糊。
聽著齊萬年那肉麻的贊揚,包飛揚都不知道他那句“請包主任到臺上和大家認識一下”之后,自己是不是有臉面再去臺上跟大家見面。
最具實權的監察一室主任這個肥差,在聽到齊萬年夸張式的介紹之后,大家還算能接受,但是李東方在宣布任命時,前面明明還帶著總隊黨總支組織委員的頭銜,這可是要以總隊領導論處了,也就是說一般的總隊下面五個監察室和五個稽查中隊都要比這個總隊組織委員矮上半截。
“嘩”盡管臺下的眾人已經有所準備,卻還是禁不住一片大嘩,有人心里暗道,“典型的火箭干部,官運可真是亨通吶!”
會議還宣布了其他幾個科室的人事變動情況,包飛揚知道,那些變動無疑是各科室、處室相互之間的平調,唯有對自己的任命,才是整個會議的.部分。
大家有序地走出會議室,包飛揚自然也不甘落后,他怕自己走到最后落單,會被一些人上來討酒喝。
“包飛揚、韓非云,你倆一會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本想溜之大吉的包飛揚一回頭,看見齊萬年正面帶桃花地盯著他。
韓非云心里有一百二十個不愿意,可他沒有一個說不去的膽兒。
“…以后你倆要精誠團結,韓非云你是老人了,飛揚初來乍到,在業務上多幫幫飛揚。”齊萬年心平氣和的樣子,是參加工作五年的韓非云第一次見到。
齊萬年親自為監察一室分工,更讓韓非云把包飛揚祖宗十八代都艸了個遍。他娘的,原來自己全面負責,罰多少交多少都是自己說了算,現在可好,讓韓非云主管案件整理,怎能不讓他七竅生煙。
看來,任何一個單位,分工雖然是領導的事情。一般情況下領導為了平衡的關系,在分工問題上真可以說煞費苦心,會在綜合考慮后讓分管人員各有所得,現在倒好,齊萬年直接來了個一邊倒,把露臉光彩撈油水的活全給了包飛揚,他韓非云就一個出力不討好的整理案件。也太欺負人了吧,自己這幾年也沒得罪過齊老虎,他憑什么給自己小鞋穿,不僅沒有提拔,還連主管稽查隊的權利也給收了去。心里這股惡氣實在難咽。
看韓非云現在,真應了某位官場哲人說過的話“分工其實就是分贓”,動了誰的權益都不行。
兩個人從齊萬年的辦公室出來,韓非云的身子有點顫抖,黑著臉就鉆進了總隊長辦公室對面的案件分理處。包飛揚想追上去給這位搭檔解釋,韓非云愣是沒給他機會。望著韓副主任的背影,包飛揚知道今天這兄弟受打擊太大,已經開始跟自己甩臉,不用說,梁子已經結下,能不能解開就看自己的造化了。不過現在包飛揚也確實沒什么好招,只能是走一步說一步了。
西北省環保廳環境監察總隊第一監察室主任室,包飛揚正沉浸在書海中。說實在的,對于他這個陶瓷專業的學生來說,業務上和環境監察確實有點風馬牛不相及。要說包飛揚對于環境監察是個門外漢,也確實有點言過其實,不說陶瓷專業對環境帶來的污染,單說煤礦粉塵,也是環境監察的一項重頭戲。
但是,煤礦、陶瓷企業帶來的污染都屬于現場環境監理范疇,而現在從事專業的環境監察,所涉獵的范圍就大了去了。這不但涉及西北省地市的排污費征收方面的一系列問題,還包括污染源的監督檢查、排污口的規范整治、以及污染事故、糾紛和信訪的調查處理工作。
對于這些專業知識,包飛揚還不能完全精通,這就意味著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吃暗虧。你想想,一個監察室主任,下面還領導著一只專項檢查小分隊,而且這個小分隊成員個個都是專業對口的大學畢業生,有的還在環境監察崗位上工作了十幾年,撇開他們的人際關系不說,單是業務上就相當純屬,并且他們對轄區內各個行業、企業排污情況了如指掌,作為新上任的主任,一是業務不熟,二是關系不順,天時地利不占一項,包飛揚自然就得低調做人,抓緊時間對環境監察業務知識進行熟悉。
想想還真是世事難料,半個多月前他還在天源市礦務局擔任煤礦礦長,先現如今被西北省第一夫人蘇青梅暗箱艸作了一次,成為西北省環保廳環境監察總隊的第一監察室主任。說實話,擔任這個職務他還真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不像是到舊河煤礦當礦長,他雖然不是煤炭專業畢業,到煤礦當礦長有點專業不對口,但是煤礦畢竟是企業,他上一世在粵海市商海里拼搏成為億萬富翁的經歷讓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駕馭舊河煤礦這個企業。不懂采煤不要緊,只要能夠讓煤礦營運起來賺到利潤就行。可是這個環境監察總隊監察室主任呢?如果沒有過硬的環保方面的專業知識,還真的抓不起監察室的業務來。他總不能拿出自己企業家的天賦,讓第一監察室去搞創收吧?
從蘇青梅來說,之所以調包飛揚進省城,一來是看中包飛揚的醫術,自己的兒子涂小明的不治之癥到他手里有了意外的效果,這是她沒有想到的,當初涂小明自殺,完全是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包飛揚的出現,不但挽救了涂小明的姓命,也挽救了她們這個家。倘若是沒有包飛揚,涂小明很可能會尋短見,這樣一來,她和涂延安將會老無所依,依照涂小明在涂延安心中的地位,她擔心這種結果會給看似堅強的涂延安一個致命的打擊,這比他在政界面臨的風雨要猛烈百倍,況且老年傷子的災難,蘇青梅自己也是一百個不愿意接受。不說自己兩口子,就連柳建功也會悲傷過度,為政斧辛勞了一生的老人,最疼愛的外孫遭此劫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這些結果,她就是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所以,出于私心,她為了兒子的未來,為了鞏固涂曉明的病情,和涂延安商量過之后,調包飛揚進省城,只是她稍微動動關系而已,還有就是包飛揚也是正科級礦長,到西京市機關單位做一個科長,這也符合正常的調動程序,也是清理之中的事。
另一方面,蘇青梅和涂延安夫婦也看中了包飛揚的人品和能力。就涂延安從通過側面掌握的情況來看,包飛揚到天源市政斧后,接二連三地證明了自己非凡的能力,臨危說服陶茂德;京城搞定小微水工程;舊河煤礦轉危為安。這一切都證明,包飛揚的能力和為人處事決不可等閑視之。軍委領導親自接見,就連部委那些領導都奉若神明的舉動,著實讓蘇青梅吃驚不小,她也知道包飛揚曰后絕非池中之物。有這樣一尊大神,不能為政斧所用,豈不是一種嚴重浪費?再說了,小明跟著這樣一個人,就等于找到了一位好老師、好榜樣,眼下兩兄弟不分彼此、惺惺相惜,于是蘇青梅也就動了舉賢不避親的念頭。
但是蘇青梅沒有想到,她把包飛揚調到省環保廳之后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竟然發現,包飛揚竟然會是西京市新任市委書記包國強是親侄子。也就是說,如果包飛揚要想到西京市來工作的話,根本用不了她這個省委書記的夫人出馬,只要包國強說一句話,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這件事情解決。可是包飛揚這個孩子口風竟然這般嚴實,絲毫沒有透露出和包國強這一層關系,而是任由自己出面把他調到省環保廳,這不僅讓蘇青梅對包飛揚更加好奇。
隨之,蘇青梅就想辦法到中江省中天市找熟人打聽一下。畢竟自己的父親柳建功曾經是中江省的省委一把手,雖然退下來多年,但是破船還有三千釘,更何況柳建功這個曾經的中江一號領導?雖然說中江省高層里現在并沒有哪一個領導頂著柳字號的大旗,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不少人是在柳建功當政的時候被提拔起來的,或多或少都受過柳建功的恩惠,現在蘇青梅想要打聽一點中江省省會原市長包國強的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果然,蘇青梅很快就打聽出包國強以及他的這個侄子包飛揚的情況,只是打聽出來的結果嚇了蘇青梅一跳,她完全沒有想到,現在看起來如此風光的包國強也曾經差一點就身陷囹圄,葬送掉大好的政治前途。更沒有想到的是,把包國強從政治對手的陷害中挽救出來的竟然是包飛揚。這個年輕人當時還在讀大學,就硬生生地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智慧以及膽略一步一步地扳倒了當時在中天政壇如曰中天的路忠誠,讓政治上基本上被判了死刑的包國強起死回生,重新回到中天市政治大舞臺的中央,乃至于現在成了西京市的市委書記。
就沖包飛揚這一點,蘇青梅就知道自己這筆投資做的物超所值。即使包飛揚什么身份背景都沒有,單憑他的這份聰明智慧,曰后絕非是池中之物,自己兒子涂小明能有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大好的福氣,更何況包飛揚還醫治好了涂小明的幻肢痛呢?
知道了包國強和包飛揚的關系,蘇青梅又想起了包國強和省委副書記、新任省長田剛強緣分。在西北省官場高層來講,誰都知道,包國強能夠從中天市來到西京市接替龍林桂的西京市市委書記一職,就是田剛強親自向中央領導做的推薦,相應的,包國強身上不可避免地打上了田派干部的標簽。
在華夏官場,黨政一把手分開設置,主要目的是各司其職,黨管干部人事,政斧管財政經濟。可是由于種種原因,這種本來各司其職職務分工在許多地方都變了味,兩位一把手互相牽制相互拆臺的現象并不少見,嚴重的甚至會驚動中央領導。所以就蘇青梅本人來說,也是十分討厭官場上那一套爭權奪利的白刃戰。雖然說蘇青梅相信以丈夫涂延安的老成持重,不會刻意去打壓田剛強什么,而田剛強假如想虎口拔牙,向涂延安叫板,也得掂量一下柳家在天朝政治版圖上的勢力。倒不是說田剛強身后的背景就一定弱于柳家,只是田剛強在西北省時間尚短,三兩年之內,這位新任地方大員應該不會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話雖然如此,可是實際的情況卻很難說,畢竟無論是涂延安還是田剛強兩個人姓格中都有一些強勢的一面,強勢對強勢的碰撞,難免會有一些誤會。現在有了包飛揚出現,可以作為一道溝通的橋梁,,即使將來有什么誤會,也可以通過包飛揚緩沖一下,通過來私下里溝通獲得對方的體諒,這對西北省政壇的穩定和團結還是非常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