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包飛揚捧著茶杯說道,“前兩天在中天的時候,可沒有聽你說過要去天陽礦院去進修啊!”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有點突然呢!”信雄健說道,“總之呢,我不在這段時間,咱們運銷科的工作,就由你來全盤統籌了。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找肖局長匯報。”
見信雄健無意深談,包飛揚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不就是主持運銷科的工作嗎?以他前世在商海中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經驗,別說是主持運銷科的工作,即使是主持礦務局的工作,包飛揚自信也不會有什么太多困難。
把工作跟包飛揚進行了簡單的交接之后,信雄健又把科里的同志們都召集起來,正式向他們宣布了自己要去脫產進修,運銷科的工作暫時由包飛揚主持的消息。運銷科這些人事先已經知道這個消息,聽信雄健正式宣布出來,倒也不怎么吃驚。
信雄健又拍了拍包飛揚的肩膀,說道:“包科長,去礦院進修還有些手續要辦,我就先回去準備了。科里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說完之后,信雄健把他的科長辦公室門一鎖,瀟灑地跟包飛揚和運銷科的同志們揮了揮手,夾著公文包揚長而去。
“好了,”包飛揚輕輕咳嗽一聲,說道:“趁著同志們都在,那么我們就簡單地開一個會吧。今天已經是二十一號了,距離局里規定的二十五號最后期限只有四天,我想了解一下大家要賬的任務指標完成的情況。”
一聽到包飛揚說到要賬任務指標的完成情況,除了范愛華之外,運銷科其他二十來個人都愁眉苦臉,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這個時候,賬款真的是很難要。他們平均每個人分了三十多萬要賬任務,可是到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完成,最多也不過只要回來五六成而已,二十多個人統共算下來,也不過才要了兩百萬出頭,距離他們應該承擔的七百萬元任務差的很遠。按照這個進度算下來,到二十五號能完成任務的幾乎是寥寥無幾,到時候別說什么提成獎了,恐怕連基本工資也要被扣去一多半。
看了科里業務統計員交上來的回款進度統計表,包飛揚也很有點吃驚。他估計到了科里這些業務員要賬的情況不理想,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差到這個程度。二十多個人,一共才要回來兩百萬出頭。若不是他這次從中天熱電廠拿回了七百萬,想要完成局里定下的一千萬元要賬任務,簡直是癡人說夢啊!怨不得信雄健著急要到天陽礦院去脫產進修,估計是不愿意背這個黑鍋吧?
讓大家解散之后,包飛揚把范愛華叫到了自己的副科長辦公室,扔給他一根紅塔山,和藹地說道:“老范,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包科長,您千萬不要用‘商量’這兩個字,俺當不起。有什么事情需要俺去做,您只管吩咐就是。”范愛華見包飛揚主持科里工作之后第一個召見的就是自己,不由得渾身汗毛孔都是酥的。包飛揚的能量他可是見識過了,那可是比信雄健高多少倍的存在,可是偏偏包飛揚還沒有信雄健那種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做派,讓范愛華打心眼兒里感到舒服。
“呵呵,老范啊,你也別謙虛,這件事情啊,還必須要和你商量才行!”包飛揚笑了一下,這才又繼續說道,“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科里的其他同志的任務完成的很不理想。按照這個進度,到二十五號的時候,恐怕每一個人都要扣工資。考慮到咱們科里的同志們都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年了,過國慶節拿不到獎金不說,還要扣工資,這個是不是有點打擊大家的積極姓了?”
“您的意思是?”范愛華不知道包飛揚為什么要跟他講這些。若是信雄健還在這里,這些事情肯定不會和任何人講,信雄健這個科長定下來是什么方案,那么運銷科執行的就是什么方案,只要充分保證了信雄健自己的利益,他才不會去考慮下面人的死活呢!
“咱們這次到中天熱電廠,不是一共要回來了七百萬元嗎?”包飛揚說道,“按照局里定下千分之二的提成標準,七百萬元呢,一共提成一萬四千元。這筆錢呢,我只是這樣考慮的,拿出兩千元當做你和信科長的業務獎金,其余的一萬二千元,就平均分給科里其他二十多個同志,讓他們也過一個歡歡樂樂的國慶節。這個處理方案,你有沒有什么意見?”
范愛華完全沒有想到,包飛揚把他叫過來,竟然是和他商量七百萬元業務提成的分配問題。在范愛華的意識里,這七百萬元完全是因為包飛揚的關系才討要回來的,因此如果包飛揚認為這七百萬元的業務提成應該完全歸包飛揚,跟他以及信雄健沒有任何關系,他和信雄健還真的沒有什么話說。不過呢,即使是這樣,他和信雄健還是能夠沾點便宜的事情,就是因為中天熱電廠是他們的業務口,所以不用擔心因為完不成任務被扣工資。
可是現在,包飛揚不但把他叫過來商量這七百萬業務提成的分配問題,還主動提出來拿出兩千元來,當做他和信雄健的業務提成。更讓范愛華想不到的是,其余的一萬兩千元提成,包飛揚竟然要分給運銷科其他完不成任務的同事。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而是一萬二千元的巨款,是包飛揚這個副科長三年的工資,可是包飛揚就能夠眼也不眨地把這一萬二讓出來給運銷科全體人員來平均分配?如果不是包飛揚說這個話時態度異常認真,范愛華幾乎懷疑包飛揚是消遣他來的。
“科…科長,”范愛華緊張地把手中的香煙都捏斷了,“按照運銷科里的規矩,這筆業務提成都應該歸你,和我和信科長都沒有什么關系。您愿意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根本不用和我們商量。”
“那怎么可以?”包飛揚說道,“這次去中天市要賬,你也出了很大力,更何況中天熱電廠的業務一直是由你負責的,這筆業務提成我是無權單獨處置的,我必須要征求你的意見。”
停頓了一下,包飛揚又說道,“當然,只拿出兩千元來給你和信科長來分,的確有點偏少,所以希望老范你能夠大度一點,多多照顧一些科里其他同志們的情緒,至于信科長,我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和他商量,不過我想他是會顧全這個大局的。”
“科長,您為科里同志們考慮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可是這七百萬元是靠你才要回來的,你應該拿大頭才對啊!為什么你一點都沒有留啊?”范愛華說道。
“呵呵,”包飛揚笑道,“我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往中天熱電廠發貨運輸跟蹤結算這些具體的業務工作,不是你們平常都在做嗎?所以最應該拿大頭的是你老范啊!至于說我,也不是一點沒有留。我會和科里其他同志們一樣,從省下的一萬二中領到一份平均的獎金。”
看范愛華激動的還要再說什么,包飛揚擺了擺手,說道:“老范,就這么定了吧。你出去向大家宣布一下,具體獎金的分配呢,還是要按照大家伙完成任務的進度來算,完成的進度越高,領取的獎金比例越大。”
范愛華出去不久,外面的大辦公室里就響起一片激動的歡呼聲。
包飛揚靠在椅背上,聽著外面的歡呼聲,嘴角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一萬多元的業務提成,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一筆非常了不起的數字。但是對于包飛揚來說,根本不算什么。雖然說按照規定,這筆錢他可以獨享,可是在科里大多數人連基本工資都要扣的情況下,他卻獨享了一萬多元的業務提成,不管是理由多么光明正大,都會讓他自己站到了科里這些下屬的對立面。現在,他把這筆錢拿出來分給大家,除了可以提升運銷科的整體士氣外,更可以讓科里這些下屬對他這個副科長產生強烈的認同感,確立他在運銷科里的權威,對他整頓和推進運銷科的下一步工作有著非常強的幫助。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包飛揚忽然間接到了市府辦副主任計連發的電話,語氣非常親熱。
“飛揚啊,是我啊,市府辦老計。”
“哦,計主任,您好?”包飛揚心中十分納悶,他在市府辦的時候,計連發對他就不十分待見,現在他到了礦務局,計連發怎么忽然間對他親熱起來。韋小寶韋爵爺曾經有一句名言,“無事獻殷,非殲即盜”。估計計連發打這個電話給自己,不會有什么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