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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五一勞模

  包飛揚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至于姐姐包文穎的身份,他含糊的略過不提,只是說包文穎過來看他。

  孟德海聽了大吃一驚,說道:“我馬上向秘書長匯報。”又問包飛揚道:“你現在人在哪里?”

  包飛揚就告訴孟德海,他在馬路邊的一個磁卡電話旁,又湊近磁卡電話機,把機身上貼的磁卡電話號碼告訴了孟德海。

  幾分鐘后,孟德海就把電話打回到磁卡電話上來,“你馬上打車到市委小招,我在小招門口等你。”

  天源市出租車少,白天不好打,這時候更不好打。包飛揚也不敢多耽誤時間,伸手攔了一輛機動三輪車,往市委小招趕去。距離市委小招還有二十米,三輪車就停了下來,司機從前面探過頭來對包飛揚說道:“師傅,還得麻煩您往前走兩步。我們這三輪車,不好往小招門口靠。”

  包飛揚摸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三輪車司機,也不等司機找錢,就快步向市委小招大門跑去。

  孟德海正站在小招的門口焦急地踱著步,不停地向外面張望著,看見包飛揚過來,立刻迎了上去:“跟我來,秘書長在等你!”

  他領著包飛揚走進市委小招,一路穿行,來到最后面的五號樓,對把守在外面的警衛耳語了兩聲,然后就帶著包飛揚進了五號樓,乘坐電梯來到五樓的一個房間,用手輕輕敲了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后,他一看見包飛揚就熱情地伸出了手,“你就是小包吧?你的名字我早就聽說了,但是還是第一次見面。”

  包飛揚品味著商山巒話中的豐富含義,禮貌而又恭敬地說道:“秘書長,您好!”

  “老汪沒有看錯人,給我推薦的好苗子啊!”商山巒手指著一張單人沙發,示意包飛揚坐下。然后回身坐在長條形沙發上,“老孟已經把情況簡單地給我介紹過了,你現在把詳細情況再跟我說說。”

  包飛揚一頭霧水,實在弄不清楚商山巒嘴里的“老汪”究竟是何許人也。看來不是伯父直接推薦過來,而是至少捻轉了一道手續。不過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自己的背景越好。

  包飛揚又把情況詳細給商山巒講述了一遍。商山巒越聽越嚴肅。聽包飛揚講述完之后,他又重點問了那個高總和陶茂德的長相。包飛揚又詳細描述了一遍,商山巒見孟德海在旁邊點頭,心中就有數了。他告訴包飛揚:“小包,你先在這里坐一下,喝杯茶。”

  然后起身帶著孟德海出去了。

  很快一個身穿制服服務員進來,為包飛揚倒了一杯茶,說了聲請慢用。然后又退了出去。對此包飛揚倒不奇怪,像市委小招這種地方,二十四小時都會有值班人員為領導服務的。

  商山巒帶著孟德海上到六樓,輕手輕腳走進走廊最里端的房間。就看到鐘嚴明身上披著一件米黃色的浴袍,神色疲倦地斜靠在沙發上。

  作為鐘嚴明的老部下,商山巒當然知道鐘嚴明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天源市雖然是全省最小的省轄市,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副地級架構擺在那里,市委市政府里正副職數量一點都不比那些大的地市少。又因為地方小,利益集中,所以派系斗爭尤其厲害。鐘嚴明作為空降干部到天源市任職,幾乎沒有一個自己的嫡系。如不是兩個月前鐘嚴明把他從省糧食局調過來,恐怕到現在鐘嚴明還是孤家寡人呢!而推行糧食購銷體制改革又是一件得罪人的活。不僅會得罪地方上寄生在糧食統購統銷體系中的既得利益集團,也會得罪吃了幾十年平價糧的城市市民。作為西北省第一個吃螃蟹的城市,糧食購銷體制改革成功了固然會獲得上級的肯定,但是失敗了下場恐怕會更悲慘。尤其是那些對天源市長位置虎視眈眈的人。肯定不會放棄任何能夠給鐘嚴明添亂的機會,因此從七月一日到現在。糧食購銷體制改革僅僅推行了半個月,不僅鐘嚴明心力憔悴如斯,連商山巒也跟一個救火隊長一樣被搞得焦頭爛額的狼狽不堪。

  不過商山巒并不后悔跟著鐘嚴明到天源市來蹚這趟渾水。當初他只是省糧食局團委的一個小干事,一家五口三代人都擠在一間十幾平米的筒子樓里。如果不是鐘嚴明的賞識和提拔,他也不可能一步一步地上升,短短幾年之間由一個普通的小干事成為現在的副處級市府辦主任。從這一點上,商山巒對鐘嚴明除了感激就是感激,甚至愿意為鐘嚴明做任何事情。

  鐘嚴明并沒有聽見商山巒和孟德海的腳步聲,但是僅僅憑著直覺,就感覺商山巒來到了身邊,于是就睜開眼睛看向商山巒:“問清楚了?”

  “是啊,都問清楚了。”商山巒說道,“那個高總,應該是市委高副書記的二弟,天源恒通煤炭貿易公司的總經理高俊才。恒通煤炭貿易公司辦公室本來就是從向陽坡高嶺土礦里租賃來的。只是沒有想到陶茂德竟然會聽他的煽動。”

  “是啊,確實令人想不到!”孟德海在一旁說道:“陶茂德是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怎么也想不到他會和高俊才走到一起。”

  鐘嚴明用手揉了揉眉心,說道:“正因為,這樣情況才更麻煩,更棘手啊!”

  鐘嚴明雖然到天源市任職時間不長,但是對陶茂德卻不陌生。因為天源市僅有的兩個正處級國企負責人,一個是天源市地方礦務局的局長龐恒閣,另外一個就是向陽坡高嶺土礦礦長陶茂德。鐘嚴明熟悉陶茂德,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行政級別高,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陶茂德幾乎三天兩頭往他的辦公室跑,向他哭窮。

  向陽坡高嶺土礦曾經有一段輝煌的歷史,和天源市地方礦務局一起成為天源縣的兩大經濟支柱,當初天源縣還歸天陽市管轄的時候,向陽坡高嶺土礦和天源縣地方礦務局的一把手甚至和天源縣的縣委書記縣長平級。后來隨著向陽坡高嶺土礦優質高嶺土被采挖殆盡,剩下的高嶺土資源雖然儲量還很龐大,但是由于品級差,幾乎銷售不出去,向陽坡高嶺土礦的地位一落千丈,成為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角色。

  當天源縣升格為省計劃單列市的時候,天陽市甚至都沒有爭一下,直接同意把向陽坡高嶺土礦劃歸天源市管轄。天源市也幾乎是在被迫的情況下,接收了向陽坡高嶺土礦這個大包袱。

  且不說市里這些年多次出面為向陽坡高嶺土礦出面協調了貸款供向陽坡高嶺土礦發工資,單單說向陽坡高嶺土礦三千多名職工和兩萬多名家屬的平價糧供應就是一個沉重的財政包袱,壓得天源市喘不過氣來。

  當時市里曾有領導提議參照一九八六年沈陽市防爆器材廠破產案的處理方式,對向陽坡高嶺土礦實行破產。陶茂德聽說之后當即就沖到該名市領導辦公室里拍了桌子,說該領導不顧工人的死活,比黑心的資本家還黑心。如果市里真要對向陽坡高嶺土礦實行破產,他就率領全礦三千多名員工和兩萬多名家屬找省領導評理去。該領導嚇壞了,再也不提這件事情。

  陶茂德行政級別高,資格老,在礦上工人們心目中威望高,又不怕被撤職,市里還真拿他沒有辦法。再者說來,留著他在那個位置上,還可以壓一壓礦上那些工人。一旦把他撤掉了,有沒有人愿意到向陽坡高嶺土礦這個爛攤子去先不說,就是有人愿意去,恐怕也壓服不了礦上的工人。不是說領導沒威信,而是因為領導手里沒有錢,連工資都發不下去,工人又怎么會聽你怕你呢?

  陶茂德第一次來找鐘嚴明的時候,他也非常同情礦上那些工人,硬壓著市里各家銀行湊了三十萬貸款讓高嶺土礦發工資。但是第二次陶茂德再來找到時候,鐘嚴明忽然間發現他這個市長面子不管用了,市里沒有一家銀行愿意再給高嶺土礦貸款。他們說的也很簡單,鐘市長您讓我們給高嶺土礦貸款,可以啊,但是先讓劉茂德把前面拖欠我們銀行的貸款還上去。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嘛!一句話堵得鐘嚴明也沒有話說,以至于他以后聽說陶茂德來找他,不是讓秘書擋駕,就是偷偷的溜出()去。卻沒有想到,這次因為糧食購銷體制改革的問題,又要和陶茂德發生碰撞了。

  如果是其他時間段,鐘嚴明還可以從容計劃去,看看采取什么樣的方式去說服陶茂德這個刺頭。可是眼下的情況卻非比尋常,明天上午省長洪必成就要到天源市來視察,而且視察的重點就是天源市糧食購銷體制改革工作的進展。如果在這個關頭上,向陽坡高嶺土礦的工人因為平價糧議價糧的問題鬧將起來,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可想而知。

  該怎么辦呢?

  鐘嚴明站起身來,

  他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屋里踱步,考慮如何應對眼前這個緊急情況。如果市委書記成平原也在,他就可以把這件事情匯報給成平原,讓成平原去處理。偏偏成平原前幾天率團到新加坡考察去了,目前市委那邊的工作也暫時由鐘嚴明來主持,等于說所有的壓力,都要靠鐘嚴明一個人來背了!燃文書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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