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機場由軍用機場改建而來,候機大廳的面積不大,辦理登機牌的值班柜臺就在安檢通道口旁邊。由于乘坐這趟到粵城航班的旅客并不多,在包飛揚上洗手間的工夫,吳偉民已經辦好了登機手續,換好登機牌,此刻正坐在旁邊的長椅子上等著。見司機老張陪著包飛揚過來,他就站了起來。
“吳老板,不好意思啦!你一定等急的啦!”
“孟老板,沒關系的啦!”雖然才和包飛揚相處了大半天時間,吳偉民已經學會了“的啦的啦”的講話,“我已經辦好了登機手續,換了登機牌。趁現在人不多,孟老板你也感激去辦的啦!”
“好的啦,好的啦,我這就去辦的啦!”
包飛揚拎著密碼箱到了值班柜臺,拿出機票和身份證,交給了值班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接過身份證一掃上面的名字,眼睛微微一亮,忙低頭看了一下臺歷邊角上不起眼的角落那個用鉛筆記錄下來的名字,對照無誤后,她故意大聲說道:“好的,孟先生,請您稍等,我馬上為你辦理登機手續。”迅速地撥了個內線電話,把消息傳了進去。
包飛揚微微一笑,目光往后一掃,見老張正低聲向吳偉民說著什么,手里比劃著。吳偉民聽的兩眼放光,一臉壞笑。看樣子老張是在說自己在洗手間門口調戲美女的英雄事跡,那個動作,當然是在比劃孟爽扇自己的那一個耳光了。
此時包飛揚心中已經不那么難受。他迫不得已的苦衷以后總有機會向孟爽解釋。以小丫頭上一世對自己的寬容,知道事情的真相后,還會真正對自己生氣?小丫頭一向是深明大義的人啊!
當然,前提是,一定要解釋清楚。
這邊工作人員已經辦好后手續,把身份證和登機牌交給了包飛揚,提醒道:“孟先生,您是頭等艙,過了安檢之后,可以貴賓室候機。貴賓室在安檢通道的左邊。”
包飛揚就扭頭問吳偉民道:“吳老板,你是頭等艙還是經濟艙?”
吳偉民不由得老臉一紅:“經濟艙。”
買經濟艙客票還是買頭等艙客票,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如果僅僅是錢的問題,吳偉民即使現在期貨虧得底朝天,一張頭等艙的客票的錢還是能湊出來的。問題是在于,吳偉民腦子里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對九十年代初的中天人來說,坐著飛機在天上飛來飛去的談生意,已經是大老板身份的象征了,即使對吳偉民來說,也是如此,又怎么能夠想到去訂頭等艙的客票呢?更何況當時很多航班還根本就沒有設頭等艙經濟艙的區分。
吳偉民暗罵自己真是疏忽大意,怎么不提前問問孟老板訂的是什么機票。如果早點問清楚,自己也訂一張頭等艙的機票,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尷尬的場面了。
“小姐,”包飛揚問值班工作人員,“我想請問一下,我朋友是經濟艙機票,我可以帶他一起到貴賓室休息嗎?”
“沒問題,只要你們其中一位持有頭等艙客票就行。”
有了葉建兵的交代,有問題也變成了冇問題啦!
于是包飛揚就和吳偉民兩個人一前一后地過了安檢通道。由于安全檢查是單獨進行的,有個距離的間隔。有機場安檢人員的刻意配合,再加上包飛揚本人傳遞身份證的時候也特別小心謹慎,注意了視線角度,排在后面的吳偉民也只是看到身份證在包飛揚手里一閃,根本沒有機會看清楚身份證上照片,更別說姓名住址之類的資料了。至于說登機牌,九二年的時候姓名一欄只打漢語拼音,根本不打漢字,吳偉民也不會去注意那一長串英文字母似的漢語拼音。
包飛揚通過了安檢之后,就站在那頭,笑瞇瞇地等著吳偉民。一兩分鐘后,吳偉民也辦好了安檢手續,出了安檢通道。
“吳老板,這邊走啦!”
“好,好,一起走。”
包飛揚左手大哥大右手密碼箱,氣派十足帶著吳偉民向貴賓室走去。
司機老張盡職盡責地守在安檢通道口,一直看著吳偉民通過了安檢,和孟老板一起進貴賓室候機,這才安心地轉身回去交差。
貴賓室里,所有的閑雜人等都被清空,即使有手持頭等艙客票的旅客,也被用“貴賓室設施出現故障正在維修”的借口支到普通候機區。
包飛揚推開貴賓室的門,一位高個子女服務員微笑著向他鞠躬:“歡迎光臨。”和機場其他女工作人員相比,這個高個子服務員笑容中中少了幾許柔弱之美,卻帶著英姿颯爽之氣。
包飛揚心中暗道,這個恐怕就是方學文的表妹,西郊區公安分局刑偵隊的女刑警蔣亞芳了。
吳偉民還是第一次到機場貴賓室來,這時候放眼打量一下,不由得撇了撇嘴,笑著對包飛揚說道:“孟老板,我看機場這個貴賓室,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裝飾裝潢設備設施都很普通嘛!比起我們昌盛投資公司的會客室,還是有差距的嘛!”
他只為了貪圖口快,滿足他的虛榮心,一時間竟然沒有注意那個高個子女服務員已經在他身后悄悄地把貴賓室的房門反鎖上了。
“是很普通!”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左邊響起,兩個人從左邊的角落站了起來,左邊這位身材魁梧雄壯之極,即使是吳偉民的那位虎背熊腰的新司機老張,到這位面前也要小兩號。右邊這位體型偏瘦一點,但是看著也是干練利落,不是普通人。
這兩位正是在貴賓室等得腳底板都要長出毛來的方學文和梅立峰。此時見包飛揚帶著目標進來,自然要站起來熱烈歡迎。
方學文目光掃視著吳偉民,“這里的確太普通了,賠不起吳總尊貴的身份。所以我們想請吳總去一個不普通的地方。”
“什么?你…你們是什么人?”
吳偉民頓時驚慌失措,他望望方學文和梅立峰,又扭頭看著包飛揚,結結巴巴地問道:“孟…老板,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包飛揚笑了起來,用標準的中天話說道,“吳偉民,恁認錯人哩。俺可還在大學念書哩,不是什么老板。”
“啊?”
吳偉民即使再傻,這時候也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一時間不由得魂飛天外,顧不得說什么,轉身就要跑。卻不想一頭撞到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警花面前。
看著奔跑到自己面前的吳偉民,蔣亞芳嘴里露出一絲冷笑,拇指緊貼掌心四只緊并如刀,照著吳偉民的頸部大動脈就砍了下去。
“哎喲!”
吳偉民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就感覺天旋地轉、手腳發軟,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蔣亞芳一記漂亮的手刀竟然當場把吳偉民砍得昏死過去。
“哎呀,有旅客暈倒了。”蔣亞芳捂著嘴叫了起來,“可能是中暑了。”
“是啊,是中暑了。”方學文走過來煞有介事地說道,他蹲下去抬手翻了翻吳偉民的眼皮,確定吳偉民不會在短時間內醒來,就對梅立峰做了個手勢,說道:“趕快送到醫院搶救。”
梅立峰迅速從旁邊推過了一輛早已經準備好的急救推車,把吳偉民擱在上面,臉上蒙上一塊白布,就往貴賓室的緊急通道口推。
方學文又嚴肅地對包飛揚說道:“孟老板,由于你這位同伴情況嚴重,搶救過程中可能需要你的幫助,請你和我們一起走。”
雖然都是一些預先設定好的情節,包飛揚聽到之后還是有些忍俊不住。
緊急通道口的大門被打開,一輛白色的救護車就停在外面。見方學文他們推著一輛急求推車出來,救護車的司機就迅速跳了下來,打開了車門,和方學文梅立峰一道把蒙著臉的吳偉民連人帶車一起抬上了救護車。
隨即包飛揚和蔣亞芳也都跳上了救護車,反手關上了救護車車門。此時距離包飛揚帶著吳偉民進入貴賓室門還沒有超過三分鐘。
“出發!”方學文對救護車司機說道。這個司機自然是方學文另外一個心腹假扮而成的。
“獵手獵手,蒼鷹已經抓到兔子,蒼鷹已經抓到兔子,正在回巢!”
方學文拿起大功率對講機,對李逸風匯報了這個激動地人心的好消息。
救護車順著機場的特別通道呼嘯而出。在他們身后,十二個警校學員正目光炯炯地盯著候機大廳的出入口,等待著一個可疑中年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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