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銘還是有些猶豫,他在想包飛揚會不會是想要借他的名頭與一七七所進行談判。∏∈,不過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他在業內確實有些名氣,但也屬于后起之秀,他這樣的人放在一七七所這樣的地方,別人未必會拿正眼看他。
“好,我去。”張儀銘突然開口答應下來。他有些不服氣,也有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沖動。另外他也很想看一看,到底一七七所到海州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包飛揚又是怎么做到的。
包飛揚又跟何偉軍打了個招呼:“軍哥,科工委的領導找我,我要過去一趟,下午可能也沒有空,請你跟劉將軍解釋一下,今天我可能沒有辦法去拜訪他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天再去拜訪。”
“行,你放心去辦事吧,舅舅那邊我會說的。”何偉軍說道,心里感覺非常別扭,雖然包飛揚說得很客氣,但實際上是劉遠川一直不肯見包飛揚。本來劉遠川是想將包飛揚晾一晾,最好讓他碰壁以后自己離開。可是現在這樣還是不是晾都很成問題,包飛揚見不到劉遠川,卻一直有事情。先是去軍區司令部,現在又是科工委…
“飛揚,你不是說去跟那什么一七七研究所的人談事情嗎,怎么呢又是科工委的領導?”何偉軍問道。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一七七所雖然是搞船舶設計與研究的,不過他們并不隸屬華夏船舶總公司,而是科工委下面的,所以這次科工委的領導也有過來。”
何偉軍只能點了點頭,科工委是軍委直屬,幾乎與三總部平級。雖然何偉軍不知道科工委下來的是哪一位領導,但是科工委的人到地方上來,那就是領導身份,就算劉遠川在這里,也不能夠說什么,更何況是劉遠川先拒絕接見包飛揚。
“包飛揚去跟科工委的人見面?”聽到何偉軍的匯報。劉遠川再一次感到十分驚訝:“這個包飛揚怎么回事,不但能夠去軍區司令部,現在連科工委都要找他談事情,他不就是一個正處級的臨港經濟開發區主任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偉軍苦笑著搖了搖頭:“舅舅,你問我,我問誰去,說實話,這兩天我一直在包飛揚的身邊,我是沒有發現他有半點焦慮。我看他對現在這種情況早就有所預料了,就算你再晾他兩天,他恐怕也有別的事情做。”
劉遠川點了點頭:“如果包飛揚沒有亂說,他們真的在和華夏船舶總公司與一七七研究所談合作的話,僅僅是談這個項目,他就能在江城停留半個月,而且每天都很忙。”
劉遠川沉吟了一下,現在這個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想晾一晾包飛揚,可是現在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效果。包飛揚反正會有事情做。但是在不明情況的外人眼里,就成了包飛揚在江城呆了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就為了跟他劉遠川見一面,要是劉遠川一直不肯見面,這事情傳出去。肯定會引起各種非議。
要是包飛揚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包飛揚不但是地方干部,還是趙家的子弟,他這么做,也是在落趙家的面子。將來趙家真的因此而有什么舉動的話,別人也會覺得趙家師出有名。
劉遠川倒是并不擔心趙家的反應,只是莫名其妙地陷入這樣一種狀況,他也會覺得很不甘心。
另外包飛揚能夠見到大軍區領導,現在又見到科工委領導,也讓他感到十分好奇和一定的壓力,這表明包飛揚有很多種方式可以將新灘八二一事件的真相給捅開。
劉遠川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打了幾個號碼。
“算了,你去跟包飛揚說,就說明天我有空,讓他來見我。”劉遠川終于做出了決定,決定還是跟包飛揚當面將事情說清楚,不要再繼續僵持下去。
何偉軍愣了愣:“舅舅,你說什么?這就要跟包飛揚見面?”
劉遠川點了點頭:“見見吧,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倒是想要看一看他會怎么說。”
何偉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劉遠川略微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我剛剛打了幾個電話,你知道今天科工委哪位領導來江城了嗎?”
何偉軍搖了搖頭,科工委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們掌握了涉及到國防工業和科學技術領域的管理。簡單來說,所有的國防工業、涉及國防的教育與科學研究,全部都由科工委管,權力非常大,尤其是在當前強調科技強軍的大背景下,科工委的地位已經一再凸顯。
劉遠川說道:“是藍正云親自來了。”
“藍正云?他來做什么?”何偉軍不由嚇了一跳,藍正云原先還是科工委副主任,不過去年他就已經轉正了,這可是和大軍區司令員一個級別的存在,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總不能為了包飛揚專門跑這一趟。
想到這里,何偉軍也就能夠理解為什么劉遠川放棄繼續將包飛揚晾著的打算了。不管藍正云是不是專門為了包飛揚來江城的,如果是的話,說明包飛揚在趙家的地位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又說明包飛揚身上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能夠讓藍正云跑一趟,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劉遠川繼續將包飛揚晾著都不合適。
劉遠川搖了搖頭說道:“藍正云這一次來江城,是臨時決定過來的,雖然我還沒有打聽到他來江城的目的是為了什么,不過我直覺應該與包飛揚有關。我看啊,這個包飛揚確實不簡單,既然這樣,那我就見一見吧,有些事情總還是要面對的。”
何偉軍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這就跟包飛揚聯系。”
劉遠川擺了擺手,示意何偉軍現在就可以去和包飛揚聯系。
何偉軍并沒有能夠馬上聯系到包飛揚,包飛揚這時候已經與一七七研究所的人見了面,一七七所來了一個副主任。還有幾位技術負責人,這些人在業內無不是大名鼎鼎,看到這些人,張儀銘立刻就明白包飛揚并沒有騙他,一七七所真的要在海州上項目。
在包飛揚將張儀銘作為海州船舶工業集團的技術主管介紹的時候,張儀銘并沒有反對和解釋。看似已經接受這樣的工作安排。
不過讓張儀銘驚訝的是,一七七所只派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工程技術人員與他進行對接,討論項目的問題,其他人則和包飛揚在另外一間會議室商量事情。
“張工,我們談我們的,所里的態度很明確,海州項目還是以你們地方為主,你們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想辦法解決。”一七七所的人笑著說道。
一七七所的態度讓張儀銘感到十分驚訝,他忍不住問道:“許工,請恕我直言,貴所作為業內的頂尖研究所,為什么會與海州船舶工業集團這樣的新公司合作呢?要知道國內在技術實力、技術工人水平、生產制造經驗等方面比海州船舶工業集團強大的可謂比比皆是。”
許工有些驚訝地看了張儀銘一眼:“怎么,你不知道?”
隨即他又點了點頭:“哦,你應該不知道,我倒是忘記了。你是地方上的,原來在大江設計院。當然不了解這些情況。”
“還有什么我不了解的情況?”張儀銘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然!”許工點了點頭:“不過這些情況確實也不是你能夠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們的頭很厲害就行了,以后跟著他,好好干。”
許工伸手拍了拍張儀銘的肩膀:“這可是你的機會啊!”
張儀銘這一下更加疑惑了:“你說我們的投,是不是的是包先生?”
“對啊!”許工點頭說道:“說起來我們還要羨慕你呢,上面一直想讓包主任到我們那里工作。可惜包主任不肯…”
“好了好了,這些話我都是不應該說的,你心里有數就行了。”許工連忙搖了搖頭,止口不言。
張儀銘更加驚訝:“包先生去你們科工委工作?”
他感覺這太荒唐了,包飛揚是一個行政干部。去研究所能夠發揮多少作用?可是聽對方話里的意思,好像包飛揚的技術也很厲害一樣。
張儀銘想不明白,許工卻再也不肯多說,只是說這是軍事秘密,他剛剛已經說了很多不應該說的,只是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要珍惜機會,好自為之。
張儀銘非常郁悶,但是一七七所的表現也告訴他,包飛揚并沒有說謊,一七七所確實會參與海州的項目,既然一七七所都會參與,那么包飛揚提到的華夏船舶總公司與方夏陶瓷集團也應該都沒有問題。
只是張儀銘心里的疑惑并沒有變少,對包飛揚的態度也變得更加好奇…
包飛揚與一七七所談的并不是海州項目,海州項目面向的是民用產品,由方夏陶瓷特種材料研究所開發的新型陶瓷復合材料有望解決國內在船用中低速柴油機的研發制造在材料方面的瓶頸,方夏陶瓷在民用陶瓷領域站穩腳跟以后,花大力氣開發特種陶瓷材料,如今已經取得非常不錯的成績。
包飛揚前世的商業成就主要集中在民用陶瓷領域,因為他當時急于做出成績,但是對你特種陶瓷領域也有所涉獵。特種陶瓷屬于新型材料,其研發投入往往很大,國內在這方面與世界先進的水平的差異還是非常明顯。
包飛揚擁有幾十年先知先覺的優勢,加上不惜成本的投入,取得突破性進展并不是一件難以預料的事情。此前方夏陶瓷研發出的耐高溫陶瓷涂料已經與軍方合作,用在秦嶺發動機上,克服了我國戰機發動機研發中的材料瓶頸,目前這個項目已經開花結果,其產品已經用在國產戰機上;另外由方夏陶瓷研發的復合陶瓷裝甲材料也同樣被軍方稱頌,這一次他們研發出的高強度陶瓷復合材料又能夠解決中低速船用柴油機的材料瓶頸,除了民用,更大的用途還是在軍艦上,所以一七七研究所才會派出高規格的代表團來與包飛揚進行接觸。
科工委的藍正云這一次過來并非專門為了包飛揚,但是他在一七七所與包飛揚的談判結束以后,也確實接見了包飛揚。
在接見的過程中,藍正云頗為感慨地說道:“當年趙老說,你是個特殊人才,將你放在外面,要比收攏到里面來作用更大,那時候我是不信的,不過現在看來,還是趙老看人的目光更準。”
藍正云五十出頭,大概是因為在軍隊系統浸淫日久的緣故,他看起來跟一般的科研工作者不一樣,不但身形高大,而且聲音洪亮,看起來十分威嚴。
包飛揚也不由坐直了身體:“藍主任,其實我是有自知之明,我這個人比較散漫,恐怕接受不了嚴格的紀律約束。而且我的水平也有限,我在外面工作,有時候還能有些奇思妙想,真要讓我天天做研究,用不了幾天,藍主任你就要說我是不學無術,半瓶子醋還到處亂晃了。”
“飛揚同志,謙虛過頭那也是要不得的。”藍正云看了看包飛揚,非常嚴肅地說道:“有句話叫作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我國的國防工業情況你是清楚的,在很多方面,我們與世界先進水平的差距還很大,很多人會問,我們連衛星都能夠送到天上,為什么就造不出自己的戰斗機發動機呢?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工業底子比較薄弱,在高精尖方面可以做得很高,因為我們專注、用心,可以克服一些客觀的困難。但是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是沒有辦法彌合技術上的差距的。所以我們可以用打造精品的方式將衛星送上天,但是卻沒有辦法實現戰斗機發動機的工業化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