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虹鋒找包飛揚,并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想了解一些近期臨港經濟開發區的幾件事情,包括小麥絕收、馬來西亞考察團來訪,以及山水造船的項目等等。
這就更加可以看出,王虹鋒對包飛揚的關切與重視。
目前來說,這幾件事的進展都很順利,開發區萬畝小麥絕收的事情因為葉良庸的態度突然發生變化,應該很快就能解決;馬來西亞考察團來訪的事情已經確定具體日程;韓國山水集團造船項目也一直都在聯系當中,在陳玉清表現出強烈的姿態以后,洪省長與通城市那邊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書記聽到這些情況,應該會比較放心。”聽了包飛揚簡單的介紹,陳雨城笑※∴萬※∴書※∴吧,ww□w.w∧anshub↙a.c↘om著點了點頭:“不過書記也給你帶了幾句話,他希望你只要是認為正確的事情,就放手去做,但是在跑步的同時,也要注意步子的大小、頻率,每一步都要走得扎實。”
“好的,謝謝王叔叔的教誨,我都記下了。”包飛揚說道。王虹鋒說的這兩句話聽起來簡單,但是鼓勵與敲打都有,可見對包飛揚的殷殷期盼。
王虹鋒要去燕京開會,包飛揚也沒有在省城多留,臨港經濟開發區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雖然韓國山水公司和東南亞的考察團都還沒有來,不過臨港經濟開發區的招商工作并沒有停滯,正常的工作依然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包飛揚讓吳玉誠留在省城,負責跟進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事情,回到臨港經濟開發區以后,吳超向他匯報了臨港經濟開發區這兩天的情況,并拿出了他牽頭農業局和兩個鄉做出的對于受災農民的損失標準,初步確定的標準是二百八十元一畝。
包飛揚的計劃。這二百八十元當中,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以現金、種子等方式補償每畝一百元左右,政府通過稅費減免、物資援助和現金等方式再補貼每畝一百元,剩下的部分,則由農民自己承擔,政府再通過項目支持、以工代賑等方式。補償農戶在收入上的損失。
按照包飛揚的思路,吳超協調農業局和兩個鄉進行了測算,列出了一個詳細的表格,包飛揚大概看了看,就發現了一個問題:“稅費減免怎么就這么一點?難道現在的農民負擔就只有一畝地十幾塊錢?”
按照包飛揚的想法,這個時候的農民負擔很重,如果能夠減免掉所有的稅費,距離一百元的補償也應該不遠了,可是在吳超給出的表格上面。稅費減免這一塊只有一畝十幾塊錢。要是農民賣糧一畝地可以得到兩百多塊錢收入,稅費只有十幾塊錢,似乎無論如何談不上負擔重。
包飛揚過去主要負責招商與工業建設,對農村具體的稅負構成并不是很清楚。當然,他在提出疑問的時候,心里其實已經有一個大概的想法,只是還要通過吳超來驗證。
吳超苦笑了笑說道:“這里統計的稅費主要是農業兩稅,以及村提留、鄉統籌這兩項可以明確的稅費。根據省里和市里最新的減負文件,核算下來的標準。就是每畝三十八元,分成兩季結算,一季每畝平均就是十九塊錢。”
“但是農民的負擔絕不僅僅只有這么一點?”包飛揚說道。
吳超點了點頭:“是的,造成農民負擔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各種雜項太多,另外農業兩稅的征收相對比較規范,但是三提五統這一塊通常也會超標。這兩年上上下下強調減輕農民負擔,清理亂收費,確實起到了一定效果,但是在基層還是或多或少存在這樣那樣的收費項目,一般估算。農民平均負擔大概占到其年均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左右,當然實際上的數字可能會更高,每畝地的負擔也要比明面上的十九塊錢高出一到兩倍,其中包括一些勞役。”
十九塊錢的兩倍是三十八元,三倍就是五十七元,大概也占到每畝地賣糧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左右。而農民種糧也是有成本的,包括種子、化肥、農藥、耕作等費用,所以算下來占到純收入的百分之二十還是相符的。
但是吳超他們在計算減免的時候,不可能將那些拿不上臺面的雜項也統計進去,因為這樣做的話,就等于承認這些雜項是合理的。這就會帶來一個問題,如果政府以每畝十九元的標準計算減免,剩下來的部分用現金補足的話,又會造成受災的農民可能比不受災的農民得到更多的實惠,因為事實上農民的負擔并不僅僅是進去的十九元。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情況,而且可能性更大,下面依然會向這些受災的農民征收這些雜項,最終農民并沒有得到實惠。
“姚書記說,這些雜項雖然沒有列出來,但鄉里也可以給予減免,只是不在這上面體現出來,那么減免的這一塊應該至少可以達到每畝五十元左右。”吳超說道:“不過姚書記覺得,這次受影響的農戶集中的幾個村,如果要全部免除提留和雜項,村里的收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希望上面可以酌情考慮,給予一定援助。”
包飛揚點了點頭:“你跟姚書記說,該免的必須要免,下半年區里將會上很多建設項目,讓他們早點做好準備。”
其實讓臨港經濟開發區拿一百萬出來問題也不是很大,不過直接給錢確實不好最好的辦法,包飛揚也想借這個機會厘清一些基層的弊政。以前他在望海縣的時候,只管幾個方面的工作,現在作為臨港經濟開發區一把手,方方面面都必須要考慮。
“既然說到這個,那就還是請你去搜集整理一下農民的實際負擔問題。”包飛揚想了想說道:“我知道農民的負擔這些年情況越來越嚴重,與鄉鎮和村里的收支不平衡有關,收不抵支,我們要開源節流,但是不能夠將負擔轉嫁到農民身上,農民就那么幾畝地,榨也榨不出東西來。增加收入的辦法很多,大家可以學學望海縣的做法,另外有的地方花錢太不節制,這個也要控制。”
“具體什么情況,你給我沉下去了解情況,再思考一下對策,近期我就要推動這方面的工作。”
吳超連忙點了點頭,他現在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別的秘書都是跟在領導身邊,聽領導使喚的,可是他倒好,自從他成為包飛揚的秘書以后,幾乎就沒有坐辦公室,反而是被包飛揚派出去辦各種事情,剛剛辦好補償標準的調研工作,現在又讓他下去調研農民負擔,這似乎也不是一個秘書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他牢牢記住吳玉誠跟他說過的話,知道包飛揚的工作作風與眾不同,讓自己辦事也是對他的信任和培養,他只有將事情辦好了,讓包飛揚滿意,才會有更大的前程。
今天早上的青年報刊登了趙麗萍撰寫的系列報道的第二篇,第一篇報道非常短,只是簡單介紹了海州市近萬畝麥子絕收的情況,以及后續處理的困境。在第二篇報道當中,則直接點出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在強麥五號銷售當中存在的虛假宣傳、內外標簽區別、以及沒有盡到告知義務,使得包括基層種子站的工作人員都不清楚強麥五號對葉銹病的最高抗性是九級這樣一種情況。
報道也提到了臨港經濟開發區與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之間的交涉,點出了大夏農業發展公司一開始并不承認自己有問題,但后來經過交涉,還是同意承擔一部分責任,給予一定的賠償。
文章措辭還是很收斂,雖然大體保持了趙麗萍文章的意思,但是具體的細節上更加委婉。
即便如此,這篇文章還是足以讓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篇文章的影響,還是說葉良庸在低頭以后立即就采取了行動。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方面處理的速度非常快,第二天——也就是包飛揚從省城回來、青年報刊登出趙麗萍第二篇文章的當天,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人就到了海州,并直接下到地頭展開調研,他們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只用兩天的功夫就走遍了受災的每一個行政村,然后又返回省城。
在他們離開海州后的第三天,吳玉誠就從省城打來電話,說大夏農業發展公司愿意按照每畝一百元的標準進行賠償,當然其中部分賠償將用種子、化肥等物資形式兌現,大夏農業發展公司除了經營種子、糧食,也經營各種農業物資,提供一百萬元的物資對他們來說倒是沒有什么壓力。
而就在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人還在海州進行調研的時候,青年報上系列報道的第三篇也出來了。
在這一篇文章當中,趙麗萍從海州市與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糾紛當中引出了強麥五號的抗性到底有沒有問題的話題,從討論大夏農業發展公司的責任,到討論品種的抗性,這是一種升華。
不過在接下去的一篇文章,也就是這次系列報道的第四篇文章中,趙麗萍又引申到目前我國農作物品種培育普遍存在重產量,輕質量的問題,進行了又一次的升華。
也正是這第四篇文章,引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