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華嘴里的虹鋒書記,自然就是省委書記王虹鋒了。能夠做到海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薛紹華自然有他的一套,比如就像眼下的扯著虎皮做大旗。薛紹華在話里省委書記王虹鋒這一桿大旗抬出來,誰反對他的話,就是反對省委書記王虹鋒。這種作為雖然很老套,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非常有效。這一桿大旗抬出來之后,甚至是市長陳玉清,都下意識地閉緊了嘴巴,生怕自己發出什么聲音,被人誤會是反對省委書記。一旦被有心人再演繹一下,傳到王虹鋒的耳朵里,那基本上可以肯定,只要王虹鋒還在江北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她陳玉清的升遷之路基本上是沒戲了!
薛紹華看了看會場,非常滿意自己的話所取得的效果。他端起茶杯抿了兩口,放下茶杯,看著眼尖的高金榮提著暖水瓶快步走過來把自己的茶杯添滿,沖高金榮微笑著點了點頭,等高金榮回到他的座位上坐好,薛紹華這才又繼續自己的講話。
他說道:“就比如包飛揚提出我們海州要把造船產業當做支柱型產業來發展的想法,如果業內專家經過調查研究,得出的報告認為包飛揚這種建議是可行的,那我們就可以考慮;如果專家們的報告認為海州市目前還不具備發展造船產業的可能,那么我也可以知道我們海州發展造船◇長◇風◇文◇學,w↖ww.c︾fwx.ne↗t產業還有不足之處,能夠通過挖掘潛力進行提升更好,如果我們海州造船產業不能提,不具備發展造船產業的潛力和空間,那么我們也可以少在這個問題上走冤枉路,改而尋找我們海州市更合適的戰略發展方向,對我們海州來說并沒有什么損失。所以我認為包飛揚的這種做法并沒有什么不好和不妥之處。”
“另外,關于玉清同志剛才所說的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問題,我想提請玉清同志注意一點,包飛揚同志擔任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主持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的工作,是經過我們海州市常委會討論做出的決定。現在他剛剛履職不久,剛剛展開工作,而且我認為他工作做得也還不錯,總不能因為一點點暫時的問題,就輕易斷定他不合格。這是對同志的不負責任,同樣也是對常委會做出的決定不夠尊重,而且有關包飛揚同志的任命也是得到省委領導認可的,現在如果僅僅因為一點點小問題就否定對包飛揚同志的任命,讓我們怎么向省委領導去匯報?”
如果說剛才薛紹華的話還屬于比較委婉的話。那么現在薛紹華就幾乎是在公開是在指責陳玉清了,在座的常委們心中都暗吸一口涼氣,薛紹華市委一把手的強勢這時候完全展現了出來。陳玉清縱使努力在保持自己的情緒,臉上的神色還有有些掛不住。
不過,縱使陳玉清心中再不舒服,也不可能這時候直接跳出來和薛紹華叫板,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一開始針對包飛揚發言有些情緒化。有些草率了。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的話已經講出來了。這時候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收回去的,否則的話會場上的常委會怎么看,海州市的干部又怎么看?女市長陳玉清難道就是一個出爾反爾,不敢堅持原則的人嗎?
副書記劉小成和陳玉清走的比較近,這時候就主動站出來替陳玉清解圍。
“薛書記,現在也差不多該到吃午飯的時間了。要不這樣,關于包飛揚同志的問題,暫時討論到這里,我們先休會,大家先吃飯。吃完飯再繼續討論?”
劉小成是海州市委的老資格,也是海州本土派干部的中堅力量,他既然開口說話了,這一點面子薛紹華也還是要給他的。
“呵呵,小成同志說的對,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們干革命工作,也不能不吃飯啊。”薛紹華呵呵一笑,說道:“那行啊,同志們,我看我們就暫時先休會,先用午餐,午餐后繼續討論,怎么樣?”
薛紹華既然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會表示反對,那樣不僅僅是得罪劉小成,連市長陳玉清也給得罪了。
陳玉清不甘心就這樣草草收尾,她沉吟了一下,說道:“薛書記,是不是讓 高秘書長給包飛揚打個電話,讓他列席下午會議,有些問題,還是讓他當面向大家解釋一下?”陳玉清說道:“如果真的如他所說,他真的有把握招來日韓的船廠來我們海州地區投資,那市里面肯定要全力配合他工作、全力爭取讓日韓造船廠的投資留在我們海州市。”
薛紹華皺了皺眉頭,他對陳玉清還真的感覺到無奈。要說陳玉清這個女同志也并是一無是處,最起碼干起工作來還是非常投入非常拼命的,比很多男同志要強的多。只是可能是女性天生心胸不夠開闊的原因,陳玉清對于和她持不同理念的同志總是有些過于斤斤計較。就好比海州市的整個戰略規劃來說,雖然說自己堅持臨港產業發展,但是同時并沒有反對陳玉清提出依托歐亞大陸橋發展規劃。可是在陳玉清的心里就不這么想,總認為自己支持臨港產業發展影響到了她提出的依托歐亞大陸橋發展的經濟規劃,非要把明明兩個可以相輔相成互相依托的發展規劃弄成水火不相容。可能也正是這個原因,陳玉清才會對提出依托海州市深水良港的優勢發展臨港產業,發展造船產業的包飛揚心存芥蒂吧?
不過陳玉清既然硬要抓住這件事情不放,薛紹華也樂得給陳玉清一個教訓,讓這位女搭檔長一下記性。因為包飛揚那邊早上已經給他來過電話,說方夏紙業公司的涂小明在韓國與山水集團的接觸進行的非常順利,山水集團已經初步表達了愿意到海州市來考察海州市的造船產業以及投資環境,只是相關具體細節還在緊密措施之中,估計今天下午就能敲定具體考察日期。
現在陳玉清提出來讓包飛揚下午到會上向常委們解釋具體情況,這樣也好,就讓包飛揚用事實來說服陳玉清。以及那些跟陳玉清一樣抱著懷疑態度的常委吧。
心中盤算好之后,薛紹華點了點頭,沖著高金榮說道:“也好,高秘書長,那你等下就通知一下包飛揚,讓他下午過來一趟。”
常委會上的事情通常都沒有辦法做到保密。有什么風吹草動很快就傳得人人皆知。包飛揚剛剛接到市委秘書長高金榮的電話,市里乃至開發區不少人都已經知道包飛揚在常委會上遭到陳玉清市長的問責,并且被招過去到常委會上向市領導做解釋的消息。
“老閻,我看咱們包主任今天這一關怕是不那么好過啊!”包飛揚剛剛離開,霍迎才就端著茶杯走進閻安平的辦公室,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閻安平看了霍迎才一眼,心里并不像霍迎才那么愉快。雖然說開始在閻安平心中也是巴望著包飛揚趕快倒霉,趕快被市委領導問責,但是當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后。閻安平發現自己并不想自己當初想象的那樣感到愉快。
說實話,雖然閻安平一直對包飛揚到開發區來搶了自己的管委會一把手的座椅感到耿耿于懷,可是經過東南亞之行的相處,閻安平覺得包飛揚其實還挺好相處,遇到問題也肯承擔責任。就拿這次東南亞招商之行吧,包飛揚自始至終都把責任扛在自己肩上,就閻安平得到了消息,包飛揚無論在市委書記薛紹華面前還是在市長陳玉清面前。都一再強調這次經濟開發區招商任務沒有如期完成是他包飛揚個人的責任,和開發區管委會其他領導以及干部無關。這說明包飛揚是貨真價實地要自己抗下這個責任。絕對不是口頭上說的漂亮,到領導跟前卻把這個責任推給同僚和下屬。因此閻安平明明對包飛揚討厭的要命,可是真的聽到包飛揚要被市委領導問責的消息,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沉重,絕對這也不完全是包飛揚的責任,如果包飛揚真因此受到問責。閻安平心中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老霍,我看應該不至于吧,我們這次到東南亞招商,簽下來的協議雖然少了些,不過包主任和印尼金光集團、馬來西亞鼎峰集團都有聯系。也談成有不少的意向,后續應該會有不少外商要來到咱們臨港經濟開發區來考察,肯定能達成一部分新的投資協議。”閻安平說道:“這件事情我也聽包主任說過,我看包主任他信心挺足的。市委領導應該再給包主任一些時間。”
“呵呵!”霍迎才看了看閻安平,不明白閻安平怎么忽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中還暗罵閻安平是老狐貍,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自己面前裝,難道你老閻不是恨包飛揚恨得要死嗎?
“我看老閻你對包主任才有信心,不過市里這次東南亞招商之行的成績在省里墊底,總得有人出來承擔責任吧?”霍迎才吐了一口煙,輕飄飄的說道。
閻安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去向霍迎才解釋自己的心情。以霍迎才的性格,自己即使解釋了,恐怕霍迎才也不會相信吧?
不過霍迎才說的話也正是閻安平他最擔心的,市里如果要找人承擔這次招商成績不佳的責任,顯然不能讓副市長韓起文來承擔,臨港經濟開發區這次招商引資的成績這么差,市里如果要把板子打到臨港經濟開發區身上,別人恐怕也無話可說。更何況包飛揚在東南亞還并沒有堅持到最后,他他不顧韓起文的反對,擅自提前離開吉隆坡返回國內,顯然這個責任讓身為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包飛揚來背,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事情了。
閻安平起身來到窗口,望著遠方灰蒙蒙的海岸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吳局啊,你聽說了吧,姓包的被叫到常委上接受責問去了,這一次到常委會上,不知道他敢不敢得意?”外經貿委副主任高敬良聽到消息,馬上給電子工業局的副局長吳大偉打了個電話。
吳大偉中午接待個朋友,沒有到局里去,所以還沒有得到消息,聞言連忙詢問是怎么回事,聽了高敬良講過詳細經過以后,馬上大笑兩聲,說道:“哈哈,年輕人嘛,總要經受一點挫折才知道應該怎么做事。只有經過不斷的磨礪,咱們這位開發區管委會的包主任才能更快的成長嘛!好事,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常委們吃過午飯后,略微休息了短暫的時間,便陸續回到會議室。韓起文主動對陳玉清說道:“市長,這次去東南亞,電子產業方面招商引資的成績最顯著,電子工業局的吳大偉提出一個建議,市里可以搞一個電子產業園區,將電子產業打造成為我們海州市的支柱產業和特色產業,我覺得這個想法還是挺有意思的。”
“嗯,我也看了,這次簽訂的投資協議和意向如果都能夠落實的話,確實頗為可觀,差不多也能夠支撐起一個電子產業園了。”陳玉清點了點頭說道,她的想法就是海州在資本、資源乃至工業基礎上都沒有什么優勢,與其好大喜功,要搞什么重化產業,還不如實事求是,扎扎實實地搞加工制造業,起碼在勞動力和交通方面,海州還有一定的優勢。
韓起文有些振奮地說道:“是啊,不過這個產業園放哪里是個問題,原本放在臨港經濟開發區是最合適,不過現在包飛揚認為臨港經濟開發區就要重點發展臨港產業,對這些投資規模不大的項目都不屑一顧,這一次很多項目談的時候都是放在了海東區。”
“臨港經濟開發區在政策、土地、交通等方面更具優勢,如果要是搞電子產業園,恐怕還是放在臨港經濟開發區比較好。”陳玉清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