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兒子的哭聲,看到兒子凄慘的模樣,王建剛心中頓時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家里有錢又怎么了,這個天下還是黨的天下,還輪不到這些資本家騎到頭上。
“包飛揚?不認識。”王建剛冷冰冰地說道,雖然他心中早就已經是怒火滔天,但是卻很快將眼前這件事情的利弊想了一遍。包飛揚顯然不是那種任人揉搓的軟蛋,如果是一般的副縣長,王建剛裝作不認識,將對方弄到局里教訓一頓,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對方是包飛揚,全省最年輕的縣委常委,要說上面沒有一點關系那也不可能,就算沒有關系,他也能夠將事情捅上去。
但是這也并不意味著他就只能看著兒子在自己面前讓人給打了,而一點事情都不能夠做。他的底氣是,這里是海州,包飛揚能夠得到的支持相對有限,除非將事情鬧到省里去,否則在海州王建剛能夠找到更多的人幫自己說話。
另外,作為一名老警察,他知道怎么將事情做得完美無缺,讓別人找不出毛病。
“我不管你是誰,違反了法律,就要受到法律的懲處,你們在我的面前打人,作為一名警察,我都必須要將事情弄清楚了,所以現在請你們配合警方的調查,跟我們的人回去接受調查。”王建剛盯著包飛揚,冷冷地說道。
包飛揚知道王建剛應該已經認出自己,現在之所以不接自己的話茬。恐怕也是不想留下話柄,也并不想讓自己輕易脫身。
當然,當著別人的老子打了兒子,要是王建剛沒有一點表示,恐怕也不用混了。
包飛揚也只好收起工作證,等待警方進行調查,他相信到了這個時候,王建剛也不會亂來。
王建剛冷冷看了包飛揚一眼,對其他人說道:“按照程序辦,將閑雜人等疏散。將主要嫌疑人帶到車上進行詢問。其他當事人登記資料,錄取口供,查看有沒有人受傷。”
王建剛迅速做出了安排,只要按照規定來。他就不信包飛揚有什么翻天的手段。等到包飛揚進了局子。他有的是辦法整治。比如說將包飛揚跟一些地痞流氓關在一起,到時候打起來,或者發生點別的什么。也跟他沒有關系。
“嗨,你小子怎么不狂了,你等著吧,等…”王子洋從地上爬了起來,沖著包飛揚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
看到他還要往下說,劉旭連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在這里口沒遮攔,給他老子添麻煩。
王子洋的話沒有說完,雖然有些不爽,但是看到拉他的是劉旭,也就沒有再說什么,而是拉著他來到王建剛面前。剛要說什么,劉旭又拉了他一把,搶在他前面說道:“王局,你好,我是省石油總公司的營業部經理劉旭,剛剛我和省報的朋友們在這里唱歌,事情的發生有些突然,也有些誤會…”
劉旭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王建剛聽著聽著眼睛又瞇了起來。如果是平時,眼前這件事肯定會讓他感到頭疼:全省最年輕的縣委常委、副縣長,省石油總公司的正處級部門經理、省報的無冕之王、還有一個省廳的兒子,這些人攪合在一起,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釀出大事情,更何況還有自己的兒子摻合其中。
不過王建剛卻從劉旭的話里聽出一些別的意思,簡單來說這些厲害的人物其實是分成了兩邊的,一邊是包飛揚,而另外一邊則是劉旭和省報的人,還有他的兒子,本來是他為了兒子向包飛揚叫板,就變成了包飛揚向他、向劉旭和省報的人叫板,天平兩邊的對比一下子就分出了輕重。
陳立這時候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站在包飛揚身旁,有些局促地小聲說道:“領導,給你添麻煩了——”
包飛揚搖了搖頭:“沒什么,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等會兒大家就如實反映情況,不會有什么事情。”
他又對緊緊挽著陳立手臂的許琳說道:“倒是打擾了你們的歡聚,有些不好意思。”
許琳連忙搖了搖頭:“沒、沒什么,是他們幾個人胡鬧。”
包飛揚主動走向王建剛,剛好聽到劉旭說的最后一句話,他看了看劉旭,心想劉旭恐怕不會說什么好話,但也應該不希望將事情鬧大。
“王局,剛剛氣憤之下…”包飛揚伸手想和王建剛打招呼,沒想到王建剛根本沒有等他將話說完,就冷冷地打斷道:“年輕人口氣不小,聽說你要幫我教育兒子?”
包飛揚深深地看了王建剛一眼:“王局,令公子說話是要注意一點。”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王建剛猛地揮了揮手,轉過身大聲呵斥道:“怎么拖拖拉拉的,剛剛這兩個人動了人,先將他們控制起來。”
王建剛伸手在包飛揚和許棟梁的身上點了點,旁邊的警察猶豫了一下,連忙抬腳走了過去。王子洋喊道:“你們是要請人吃飯嗎,銬子呢,銬起來。”
幾個警察有些猶豫,他們也知道包飛揚敢動人,現在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肯定有所依仗,都回過頭去看王建剛的意思。
包飛揚看著王建剛,王建剛臉色微微一沉,輕輕點了點頭,一個警察走過來抓住包飛揚的手臂,亮出了手銬。
包飛揚看著王建剛,冷冷地道:“王局,你可想好了,這銬子拷上容易,想要解開可就難了。”
王建剛雙眼微縮,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樣大聲說道:“你當眾毆打國家干部,涉嫌尋釁斗毆和冒充國家干部,現在場面混亂。采取一定的措施是必要的。”
“你要是有意見,等我們的調查結束,隨時可以向上級申訴。”王建剛說道。
劉旭在旁邊說道:“王局,那位陳立認識我們省報的一位記者,他們應該還不至于假冒國家干部。”
劉旭看了看陳立:“那可不一定,現在冒充國家干部行騙的人很多,有不少年輕女性就上當了,這件事必須要查清楚了,請這位陳立也一起去接受調查吧!”
陳立盯著劉旭看了一眼,確定王建剛態度的轉變跟劉旭脫不了干系。他今天要是真讓手銬戴上。就算事后查明真相,對他來說也會有不少負面影響,畢竟一個縣委常委因為跟人發生沖突,被戴上手銬在領導的心目中。肯定會留下年輕氣盛、不穩重。甚至惹事這樣的印象。類似的標簽對于包飛揚這樣的年輕干部,殺傷力尤其巨大,在他今后升遷或者進行工作調整的時候。這個事情肯定會被翻出來。
當然,這個事情事后查出來,王建剛必然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在明知道,或者說對方已經表明身份的情況下,沒有什么嚴重的情況,竟然將一個副處級的干部拷了起來,這個影響太惡劣了。
包飛揚覺得王建剛做出這個決定,恐怕還是劉旭給了他鼓勵,畢竟事情涉及到省石油總公司、省報報社,為了防止事情鬧大,王建剛做出過激處理,誰也不能夠說他什么,說不定還能夠得到某些領導的支持,順利過關。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包飛揚沒有選擇,只能掏出手機準備打一個電話,站在他面前的那個警察已經弄清楚王建剛的態度,是鐵了心要將包飛揚拿下了,當即伸手要搶包飛揚的手機。
包飛揚眼明手快,許棟梁的動作卻比他更快,搶在包飛揚面前探出手臂,抓住對方的手腕。那個警察似乎沒想到有人敢阻攔,立刻反手要扭許棟梁的胳膊,旁邊兩個警察也撲了上來。
“夠了。”看到場面一觸即發,包飛揚顧不得打電話,馬上大喝一聲阻止了場面的進一步惡化。他盯著王建剛說道:“王局,事情涉及到你兒子,我想你是不是應該回避?”
王建剛看了包飛揚一眼,冷冷一笑:“好,馬學武,這里現在交給你來處理。”
“是!”剛剛對包飛揚動手的警察大聲應道,隨后轉身面向包飛揚,“啪”地敬了個禮:“你們聽著,你們涉嫌尋釁滋事、阻撓執法,鑒于你們多次動人,現在我要將你們銬起來,帶回局里調查,任何人膽敢反抗,警方將動用暴力手段。”
劉旭微微一曬,包飛揚剛剛這句話可謂愚蠢之極,正好讓王建剛有機會置身事外。王建剛就在現場,王建剛的手下當然知道應該怎么做。
幾個警察拿著手銬就要上前,這時候,包飛揚的手機響了,馬學武皺了皺眉頭,立刻上前一步,厲聲道:“鑒于你們有暴力前科,現在的一切行為都必須由警方控制,你不能夠接電話,并且要將手機交給我。”
馬學武伸出了手,包飛揚拿起手機晃了晃:“你們董書記、董局長的電話,我能不能接?”
“董書記?”馬學武微微一愣,海州市警察局局長由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董允虎兼任,董允虎在海州市政法系統中聲威赫赫,聽到董書記這三個字,馬學武下意識就向王建剛看過去。
王建剛皺了皺眉頭,劉旭笑著說道:“董書記?要是他在海州也有熟人,那身份就不假了。”
馬學武看到王建剛的臉色,心里就突的一下,聽到劉旭這句話,頓時又一片雪亮:現在不管這個年輕人是什么身份,找什么人,都先抓起來再說!
“不管是什么人,你先將手機交出來。”馬學武喝道,同時伸手去抓包飛揚手上的手機。
這個時候,手機里突然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馬學武,我是董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