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華想要臨時趕一份修路造橋的計劃出來,趕在明天傅老離開以前能夠讓傅老看到,讓老人家不要帶著怨氣離開。海州市并沒有完整的向東南方向的交通規劃,因為東南方是凸出大陸的灘涂,望海這幾個縣的經濟發展落后,又是屬于靖城市的,完全不在海州的規劃之內。
倒是望海這邊對這些事情比較熱切,相關的方案不止做過一份,包飛揚來了以后,引進方夏紙業項目,之后也計劃打通與海州的陸上交通,為此在原來方案的基礎上,又根據葦紙一體化項目的需要和北三縣聯動發展的方略新修了一稿,也是包飛揚親自參與的一稿,雖然現在還沒有完成,但是大體框架都已經出來。
尤其是包飛揚為海州市準備的那一份,本來就是要遞到海州以說服海州支持冠河大橋計劃的,因此計劃中為大橋對海州的積極作用闡釋得很詳細,薛紹華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了以后真的有點動心。
海州市交通局局長徐士豪連夜趕到陳港,路上已經將冠河大橋與海防公路的資料翻了一遍。他感到招待所的時候,薛紹華已經結束了和楊承東等人的交談,正在連夜翻看他們留下來的材料。
聽了薛紹華的意思,徐士豪道:“望海縣報告上提及的內容倒是并沒有夸大,打通東南方向的路上交通,對于完善薛書記您提出來的海州灣經濟圈的南翼,還是很有價值的。不過能有多大價值,并不是修一座橋就能夠體現出來的。”
薛紹華知道徐士豪的話是什么意思,如果望海等縣的經濟實力比較強大,或者發展比較快,那么對海州市是有好處的,但以前的三縣近乎純粹的農業縣,對海州的幫助有限。
薛紹華合上材料,向徐士豪面前一推:“你看看這個,望海人的野心很大,但也可以說他的格局不小。”
徐士豪知道在市委書記面前沒有時間讓他慢慢看。他快速翻了一下。看到材料當中關于海州灣南翼的經濟潛力和發展計劃,很快附和道:“呵呵,這份計劃做得不錯,但要實現。卻不是短期的事情。”
徐士豪是海州市交通局局長。交通要服務于經濟。所以他對經濟規劃和建設并不陌生,他說望海縣的這份計劃不錯,一方面是說計劃中提出的東西非常美好;另外一方面則也承認計劃本身并沒有脫離望海縣的實際情況。而且還根據當地情況提出了一些頗有新意的計劃。
比如說計劃當中就提出可以結合海州的蒼梧山、海州灣和望海的灘涂、向海的鶴鹿自然保護區,打造一條山海特色的旅游線路,應該說都是很有想法的。
薛紹華點了點頭:“不管什么時候能夠做成,有計劃總是好的。”
第二天上午,傅老臨行前,薛紹華拿著連夜以海州市角度修改過的計劃稿遞給馬洪,希望馬洪代為轉交給傅老,并幫忙說幾句話,能夠讓他和傅老見上一面。
馬洪沉吟著沒有立即接過去:“薛書記,你是知道的,傅老不會插手地方事務,也不讓我們接觸這些事情。”
“馬處,你知道的,我是傅老的老部下,我只是想請傅老指點一下。”薛紹華連忙說道。
馬洪凝視著薛紹華紅通通的眼睛,心中不忍:“薛書記,你這是何苦呢?”
“這份東西我不能拿,不過傅老臨行前,可能還會單獨接見個別人,你讓東西讓別人帶過去就行了。”馬洪不能違反原則,又不忍看到薛紹華心焦的樣子,有心幫助他,才出了個主意。
薛紹華意外地問道:“傅老還會單獨召見誰?”
馬洪道:“傅老不會再單獨召見誰,不過你可以讓他請求要見傅老,傅老因為他跑了一趟望海,臨走的時候或許還會再見他一面。”
馬洪努了努嘴,薛紹華很快明白馬洪指的應該是望海縣副縣長包飛揚,讓包飛揚將計劃帶進去,并且向傅老提出來確實是最合適的。不過薛紹華也有些尷尬,畢竟他手上這份計劃倒有大半是從包飛揚那份計劃中提取出來的。
不過昨天晚上碰面的時候雙方已經有一定的默契,薛紹華的目標比較大,他讓秘書沈融找了機會,將計劃書帶給傅老。
“我不一定能夠見到傅老?”包飛揚捏了捏計劃書,很快就想明白了薛紹華的目的。
沈融道:“薛書記說,你一定有辦法的,就像你做出來的計劃,一定會想辦法讓它們實現的,對不對?”
包飛揚笑了笑,薛紹華讓沈融轉給他這句話,恐怕也開始懷疑傅老異乎尋常的態度和他有關,而包飛揚試圖利用傅老來推動望海縣的地方建設,那他就不要指望躲在后面,該出力的時候一定要出力。
“那好,我盡量試試吧!”包飛揚說道,這件事也由不得他不答應。
傅老臨行的時候會接受大家的送行,但是在此前卻沒有跟眾人見面的打算。包飛揚主動找到工作組,提出想要見傅老,負責擋人的馬洪這一次出人意料地進去通報,然后更加讓人意外的是傅老竟然真的就單獨召見了包飛揚。
“你小子躲了幾天,怎么又敢冒出來了?”傅老剛剛吃完早飯,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老人家槍林彈雨中經歷過,大風大浪經歷過,雖然就要離開望海,但也不會說就讓離愁別緒搞得心情郁郁。
包飛揚笑著給傅老、還有坐在一旁輕笑的陸奕打了個招呼:“我昨天晚上可是就在外面了,等了一晚上,實在熬不下去才跟馬處打了個招呼。傅老您要走,我總應該來送送的。”
傅老瞪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了一夜?那肯定沒按好心,我說了不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你還是出去吧,就當我沒有見到你。”
傅新山在其他人面前非常嚴肅,但是對包飛揚的態度明顯不一樣,或許因為他是趙老的孫女婿,或許是因為他勾起了老人對當年的回憶,又或者是因為包飛揚確實為望海縣做了很多事情,而且想做更多的事情,當然,也可能僅僅是因為陸奕和包飛揚玩得來。
包飛揚知道傅老這么說并不一定是真得要趕走自己,不過他還是揚了揚手上的文件夾:“傅老,您誤會了,這一次的事情跟我無關,我真的只是想來送送您,不過海州市的薛書記讓我帶來了這個,他說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傅老看了一眼包飛揚手上的東西,搖了搖頭:“如果是有關地方上的事情,那我就不看了。”
包飛揚笑著將文件夾放到傅老面前:“這是薛書記讓我帶給您的東西,具體什么內容我也不清楚,您看看就知道了。”
傅老當然不相信包飛揚會不知道文件夾里面的內容,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拿起文件夾,翻看起來。
傅老翻得很快,很容易讓人以為他并沒有認真看,實際上傅老也確實只看了一個大概,然后就合上文件夾,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我說過,不會干涉地方上的事情…”傅老說道,不過在包飛揚和陸奕面前,他并沒有太過隱藏自己的情緒,因此看起來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包飛揚笑了笑:“薛書記說,他是您的老部下,所以有些問題要向您請教。”
傅老皺了皺眉頭,突然瞪了包飛揚一眼:“你們不要總是在我面前耍這些花招,我是希望望海好起來,可是望海的好,不能夠以大局的犧牲作為代價,我這次下來就已經違反原則了,你想要我有更進一步的表現,這個不行。你要是能說動趙老來走一趟,效果肯定比我說話要更好。”
“傅老您誤會了,其實我們真的沒有什么別的想法,不過將這個國家建設好,將我們在的這個地方建設好,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心愿。傅老您不愿意就地方的事情發話,這個我能理解,但您要是不肯見薛書記,薛書記可以一個晚上不睡覺,炮制出這份計劃書,您要是還不見他,下次就不知道他會弄出什么東西來了!”包飛揚只負責讓傅老肯見薛紹華,也就不在意往他身上潑一點無傷大雅的臟水。
傅老嘆了口氣:“你們不就不能多花點心思在正經工作上?”
包飛揚道:“我們也沒有耽誤正經工作。不過國內的事情就是這樣,大環境如此,大家想要做點事情總要考慮環境的影響,薛書記想要拉望海縣一起發展,不過望海隸屬靖城市,有些事情海州也做不了主,如果大家都不能下定決心做些事情的話,這些事情就算再拖個十年八年的也有可能。”
傅老沉默了片刻:“要那么久?”
包飛揚點了點頭:“說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也說過讓一部分地方先發展起來,然后用先進帶動后進,按照我們傳統的看法,燕京、申城和粵城算是第一線,經濟發達的計劃單列市、省會城市算是第二線;其他省會城市和較發達的地級市是三線城市,海州可能還擠不進三線,靖城市肯定就只能排四線、五線,望海在靖城市排名最后,就算占了沿海這個名,也只能排六線,按照經濟波浪理論,這一線一線往后推,什么時候才輪得到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