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飛揚冷冷地盯著對方:“你是什么人?”
“我是沙城市東派出所的陳萬,你阻撓路政人員執法,又毆打前來調查案件的警員,你現在放下武器自首,還有從寬處理的可能,如果繼續冥頑不靈,那就等著坐牢吧!”陳萬伸手指了指包飛揚,厲聲說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陳所長,我建議你先調查一下事情的具體情況,這幾個路政敲詐勒索在先,你的部下來了,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我,我也是堂堂的國家干部,事情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你們這是對國法的踐踏,對身上這套制服的侮辱。”
聽到包飛揚說他也是國家干部,陳萬心里一驚,連忙仔細看了包飛揚兩眼,旋即又恍然,松了口氣。包飛揚看上去像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又是坐的大巴,最多也就是一個剛入職的年輕人,完全不用擔心。
“具體的情況,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現在你馬上下來,你不下來我就讓人上去。”陳萬將頭一擺,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來到車門口,手上拿著電擊棍,虎視眈眈。
“嗨,小子,你不是挺能打嗎,我倒要看看你捱不捱得住點擊。”牛老大在后面叫道。
“給我上,將人抓下來,誰敢阻攔就電誰。”陳萬一聲斷喝,兩個漢子揉身就上。
這時候,遠處一抹雪亮的燈光照射過來,那是大型高功率探照燈。站在車外的人頓時都瞇起眼,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光線。
“怎么回事,誰打的燈光。”
“王八羔子,作死啊,亂照什么照。”
“下車,接受檢查。”一幫路政和派出所的人破口大罵,從來只有他們欺負人,他們什么時候吃虧過?雖然眼下這件事他們也沒有吃虧,可是被燈光照射,弄得很狼狽。一個個火氣都很大。
被強烈的光線照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夠從燈光的晃動中知道對方正在快速接近。
陳萬也是怒了:“都他媽的愣住干什么,去兩個人,將對方攔下來。”
立刻有人遮著眼睛。低頭向前走去。剛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急促的剎車聲和短促的口號。緊接著響起一陣既嘈雜,又顯得特別整齊的腳步聲。
“擦擦擦、擦擦擦…”
急促整齊的腳步聲快速而來,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到了眾人的身邊,然后他們就在突然柔和下來的燈光中看到一個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拿槍指著他們。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將現場的人都嚇蒙了。徐山連忙舉起雙手,急急地解釋道:“別別別,別動手,都是自己人,我們是警察。”
“你們是哪個大隊的,我們是市東派出所的警察。”
陳萬也愣住了,他在警察干線上工作了這么多年,今天的情況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一隊隊人可都是武警啊,一下子出動這么多人,只有在抓捕特別兇惡的歹徒時才會出現。他打了個激靈,身子動了一下,想要離開車門遠一點。在他想來,如果又歹徒的話,那也只能是在車上,而暴力抗法的包飛揚顯然是可能性最大的。
“別動,老實點。”陳萬身子一動,旁邊幾桿槍伸了過來,陳萬作為一個基層警察,驟然被這么多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也被嚇得渾身發抖,冷汗直流:“不動、我不動,我、我們真的是警察。”
這時候,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快步走了過來,銳利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后來到陳萬面前,又看了一眼車門里的包飛揚:“請問,哪一位是包飛揚包縣長?”
“我就是。”包飛揚在變化突然發生的時候就已經有幾分預料,可是這個場面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剛剛他看到徐山、牛老大等人難以溝通,全然不律和規矩,知道尋常手段根本沒有辦法擺平今天的事情,于是就給王虹鋒的秘書陳雨城打了個電話,想讓他聯系一下沙城這邊,找人擺平這件事。
沒想到陳雨城聽說他被路霸攔住了,并且發生了沖突,生怕他吃虧。立刻就給沙城市市委書記打了個電話,非常嚴厲地告誡對方:有一個重要人物在沙城東的國道上,讓那里的路霸給圍上了,你必須馬上阻止這件事的發生,要是這個重要人物吃虧了,省長王虹鋒一定會非常生氣。
沙城市市委書記趙長青聽到這句話以后,頓時嚇了一跳,他先是給市公安局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安排人去市東處理;掛掉電話以后,他又覺得這樣不夠快,市公安局在城西,等他們趕到市東,那位重要人物可能已經在沖突當中吃虧了。
想了想,他又再一次拿起電話,給駐扎在城東的武警大隊打了個電話,武警大隊不禁距離近,而且他們的反應也快,很快就趕到了現場。而情急之下,對事情的具體情況并不是很清楚的趙長青表述也不是很到位,武警方面將事情簡單地理解成一群暴徒要對一名縣長行兇,所以反應非常迅速和強烈。
帶隊的武警官兵仔細打量了包飛揚兩眼,突然挺身敬禮:“請出示您的證件。”
他其實非常懷疑包飛揚的身份,因為他接到的命令是“營救”一位縣長,可是包飛揚看上去那么年輕,難道就已經是縣長了?就算是副縣長,好像也太年輕了一點。
陳萬、徐山等人都緊張地盯著包飛揚,都感到情況有些不妙。這些武警竟然是沖著一個叫包飛揚的來的,如果這個年輕人真的是什么包飛揚,那他們可就完了。
不過,隨即他們又覺得不可能,因為這位武警軍官剛剛也說了,這個包飛揚是個縣長,車上這個年輕人這么年輕,怎么可能會是縣長呢?而且他乘坐的是大巴,哪個縣長出門沒有坐車,還要坐大巴的?所以他絕不可能是軍官口中的包縣長。
包飛揚掏出工作證,拿著走下車,遞給了武警軍官。軍官接過證件看了看,很快又將證件還了回去,然后又敬了一個禮:“武警沙城支隊第二大隊三中隊中隊長上尉董捷敏奉命營救,請隨我們去安全地帶,市委領導馬上就到。”
“啊!”陳萬等人頓時愣住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縣長,縣長還坐大巴,這不是逗人玩嘛!要是知道包飛揚是縣長,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亂來啊!官場上最講究同氣連枝,雖然包飛揚這個“縣長”不是現管的,可是恐嚇勒索一個老百姓容易,事后他們連說話的地方都沒有;得罪了一個縣長,他有的是渠道反映問題,上面也必須給一個交代,否則官面上交代不過去。而且包飛揚這么年輕就是縣長了,來頭肯定不小。
他們越想越覺得驚慌,這一次算是踢到鐵板上,全完了。
包飛揚笑了笑,伸手接過工作證,事情竟然鬧得這么大,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董隊長,讓大家都將槍收起來吧,這些人雖然混蛋,但還不是暴徒,看著他們就是了,沒必要拿槍指著。”包飛揚說道。
董捷敏看了看陳萬等人,把手一揮:“放下槍,將他們都帶到那邊去,好好看著,等他們市里來人處理。”
這里緊挨著省道,不時有車輛通過,雖然還沒有人敢停下來觀望,但是這一幕看到的人多了,萬一擴散出去,影響也不好。
這時候,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停在路邊,面對圍上來的武警戰士,車上的人頓時兩眼發直,坐在后排的一名警察高高地舉起雙手,強作鎮定地說道:“我是市東派出所的指導員,這、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董捷敏皺了皺眉頭,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具體情況,他只知道有暴徒圍住了包飛揚,可是這些暴徒中竟然還有警察,這就不是他所能夠預料到的了。
“包縣長,這是個什么情況?”董捷敏問道,看來沙城市的領導抵達還要一段時間,他必須對事情進行初步處理。
包飛揚簡單地說道:“董隊長你將這些人看住就行了,事情其實挺簡單,那幾個路政設卡收費,又敲詐勒索,還猥褻婦女,甚至還打人,我看不下去,就站出來說了兩句,結果他們連我也要打,我沒有辦法,只好向外求助。后來那些警察來了,又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我抓起來,他們的行為就像兇徒一樣,我只好跟他們對峙,后來董隊長你就來了。”
董捷敏點了點頭,對事情的大概經過有了了解。他倒也沒有懷疑包飛揚的話有假。畢竟他也知道那些路政是怎么回事,還有基層的警力大部分都是聯防隊員,這些人其實就跟流氓差不多,很多就是流氓出身的。
可是這么一件事,竟然讓他這個武警中隊長出面,整整拉出來一個中隊,還是荷槍實彈,也確實鬧得有點大。
董捷敏若有所悟地看了看包飛揚,心想這個年輕人的來頭恐怕不小,這么年輕就已經當上副縣長了,一點小事,就能讓沙城市動用武警,肯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