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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章 無從置辯

  “怎么給他們添惡心?”齊然打起了精神。▲∴頂▲∴點▲∴小▲∴說,

  林嫣笑笑:“聽說朱全友為了裝勤政,晚上不回城里的家,就在管委會辦公室套間里睡?”

  齊然嘴一撇:“裝樣子的,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他是后面才調過來的,和江山這些人不是一伙,前進村攔路鬧事的時候,我瞧著這人有點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意思,”林嫣說到這里就停下來,靜靜的看著齊然。

  少年悻悻的抓了抓頭發:“就算不是一伙的,他也不敢幫咱們呀,這家伙…啊哈,你的意思是?!”

  這次輪到齊然的眼睛變得很亮很亮。

  新區黨工委、管委會辦公樓第七層,就是兩套班子領導辦公的樓層。為什么不設在頂樓八層呢?八這數字在民間有“發”的吉祥含義,但三江省官場上有個“七上八下”的說法,所以官員們更喜歡有助于高升的七樓,對要下馬的八樓避之不及。

  這層的東首是黨工委書記辦公室,西首是管委會主任辦公室。朱全友就在西首辦公,并且他的辦公室旁邊就有個套間,供他晚上住宿休息。

  此時此刻朱全友就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已經摁了一大堆的煙屁股。

  剛調到新區來的時候,朱全友也有番雄心壯志,別出心裁的晚上不回家,就住在辦公樓里面。

  可惜書記孫振宇是跟著江山打天下的,江山調走才從主任位置上扶正,全盤接手了江系人馬。在新區兩套班子里邊只手遮天。朱全友根本插不進去,連他故作勤政的這番舉動也被人譏笑。還被孫振宇在常委會上不陰不陽的點了幾句,弄得他不上不下的。想搬回去家住又抹不開面子,就這么一直呆了下來,成為別人背后議論的笑柄。

  秘書小趙過來,給他泡了杯濃茶,朱全友抬頭看了看他,端著茶一口一口的咂。小趙是從外地考公務員過來的大學生,這樣才能保證不是孫振宇的人——也虧得小趙年紀輕沒結婚,才能天天陪著老板蹲在這里苦熬。

  “怎么樣了?”朱全友低著頭咂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句。

  小趙當然知道老板問的什么。他有個大學同學就在新區公安分局,通過這條內線了解到不少情報。他想了想,斟酌著說:“真有這么件事,那個女孩子就是林為民的女兒,聽說江山在東川和林為民斗得很厲害…”

  “胡鬧,兩個小孩子能有什么用?”朱全友哼了一聲覺得好笑,可冷笑剛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為他在堵路事件的現場就有感覺,楊彥泰吃那么個不大不小的虧。似乎就和齊然有某種關系。

  朱全友仰頭閉目靠在沙發背上,手指點著沙發扶手,喃喃自語:“林為民這個人我見過,看著像個書生。到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雷正福不就被他打得一敗涂地?江山未必能壓過他去,林為民敢讓女兒跑到這里來。說不定…哎呀,不管東川那邊誰贏誰輸。怎么跑到我們西嶺來了?”

  “反正和您沒什么關系,”小趙忍不住插了句嘴。他年紀輕,出校門就跟著朱全友,加上這位領導的威信也不咋的,所以他也不像別的秘書那樣唯唯諾諾。

  “我是擔心影響我們新區這邊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朱全友老臉微紅。他這種官僚的心態真是患得患失,巴不得林為民一巴掌拍死江山,順便拔出蘿卜帶出泥,把當年和江山搞團團伙伙的孫振宇、楊彥泰全都一網打盡;但是又本能的畏懼風暴,生怕這場風暴把他也卷入其中。

  可惜朱大主任沒想明白一個道理:很多時候,你不去惹事,但事偏要來惹你。

  電話嘀鈴鈴響了,張明漢打來的,說有些情況白天不方便說,這會兒想來向朱主任反映,請給門衛室打個招呼。

  這才是打瞌睡遇到了枕頭,朱全友正想多了解這方面的情況,立刻吩咐門衛讓前進村的人進來。

  門衛室,執勤的保安直到放下電話都還有點不相信,眼前的美少女和小帥哥怎么看都不像前進村的,可剛剛張明漢打來了電話確認身份,又不由得他不信。幸好,這挺晚了,朱主任還很爽快的答應接見,倒省了許多麻煩。

  兩分鐘后,七樓朱全友的套間里,他把茶杯、文件、煙缸整整齊齊的都擺在了茶幾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做出副勤政廉潔的架勢等著訪客。

  等門鈴響了三聲,朱全友以目示意,小趙才去開了門,接著他就站門口傻了:“喂喂,怎么、怎么是你們?”

  “我們代表前進村來反映情況嘛,”齊然笑呵呵的推開小趙。

  林嫣跟著進來,少女面無表情,順手把房間門給關上。

  朱全友總算是官場老油條了,只愣了幾秒鐘就很快的醒悟過來:“別、別讓他們進門…”

  可小趙根本來不及反應,被齊然推得身子緊貼住墻。回答朱全友的,是房間門鎖搭上的咔嚓聲。

  朱全友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很白,小趙也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表情變得非常古怪,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今晚的兩位客人。

  齊然笑嘻嘻的寒暄:“朱主任,您還熬夜加班呢?哎呀,看您臉色不怎么好,要注意保重身體呀!”

  “朱叔叔您好,”林嫣微笑著打個招呼,林為民和朱全友在省里開會時見過面,她這聲叔叔也就在情理之中。

  朱全友臉上肉直抽抽,半晌才苦笑著說:“林為民教的好女兒啊,朱叔叔白活幾十年,最后栽到侄女兒手上啦!”

  齊然和林嫣已經在公安分局那邊掛了號,這一路上又有監控,大樓的保安也不可能替他們保密。所以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這兩位趁夜來拜訪了朱全友。

  林為民和朱全友。一個在東川,一個在西嶺。能有什么交集?就算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是為了江山一伙的事情。

  問題是,朱全友根本就沒有這種打算,或者稍稍動了點心思又被他自己打消掉。但是現在林嫣找上門來,所有人都會認為之前他已經和林為民有了某種形式的約定。

  偏偏這是沒有辦法澄清的,難道朱全友還能跑去告訴孫振宇,或者打電話給江山,說林為民女兒是自作主張來找我的,其實我并沒有跟林為民合伙對付你們?

  這才叫天大的笑話!

  總之。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這件事根本就無從解釋,這個局面根本就無從解脫。

  開發新區的政治局面,朱全友本來就處在下風,在孫振宇跟前裝孫子,連楊彥泰也不賣他面子。現在又鬧了這么一出,可想而知,今后他的日子只會更加難熬。

  所以這位朱主任郁悶得很,整個身體幾乎陷進了沙發。

  “朱叔叔。我們來,并不是害你,”林嫣淺淺的笑著,聲音輕柔卻很有力:“我。還有我爸,跟朱叔叔無冤無仇,有什么理由來害你?就算把你也拖下水。你也影響不了局勢發展,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

  別說朱全友。就連小趙都在旁邊聽得臉皮發紅。林嫣聲音琳瑯動聽,詞鋒卻非常犀利。明明白白的指出朱全友在整個局面中,根本就無足輕重,林為民方面甚至都沒有什么拖他下水的理由。

  朱全友干咳兩聲,稍稍定了定心神,皮笑肉不笑的說:“侄女兒晚上帶這位男同學來找朱叔叔,有什么事嗎?該幫的做叔叔的肯定要幫,但是你也知道朱叔叔其實,啊,哈哈…”

  林嫣畢竟是女孩子,臉皮就有點微微發紅了。對方話里帶刺兒,同學就同學嘛還專門點出男同學,啥意思啊?

  齊然在旁邊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

  這家伙!林嫣嘴都快要撅起來了,突然又察覺齊然的微笑不是那層意思。以她的聰明才智,剛才只不過關心則亂而已,這下頓時醒悟:朱全友堂堂副廳級干部,又是長輩,和晚輩說話時竟然帶出男同學女同學這種刺,明顯失了身份失了穩重,這家伙已經方寸大亂!

  “這個時候,朱叔叔還能穩坐釣魚臺,還有心情和侄女兒開玩笑,真了不起哎!”林嫣笑得很燦爛,只有撇著的嘴角帶著一絲揶揄。

  朱全友臉色一沉,不過還沒等他發作,沙發旁邊擱著的電話,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看看來電號碼,咱們朱大主任的臉色變得十分晦氣,伸出去拿聽筒的手格外遲疑,直到鈴聲響了四五下才拿起來。

  夜深人靜,聽筒里孫振宇的聲音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老朱,你不錯,你很不錯嘛!以前沒看出你能力這么強啊!哈哈,不用解釋了,我就是通知你,明天黨工委開個會,我們幾個班子成員調整一下分工。最近你分管的擔子太輕了,這樣不行,能者多勞嘛。”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電話那頭的孫振宇,簡直就是把聽筒砸到話機上面的。

  嘟嘟的響了好一陣忙音,朱全友才怔怔的放下聽筒,臉漲紅得像豬肝,表情又像剛吃了大便,還是一整坨!調整分工,孫振宇會把什么塞給他可想而知,計劃生育去堵大肚婆?精神文明抓賭抓嫖?總之兩個字:慘了。

  沉默了半晌,朱全友混跡官場二十年,也算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又堆起了笑容:“侄女兒你說說,老林在東川那邊,是個什么情況啊?”

  林嫣和齊然相視而笑,笑得相當的開心。

  接到手下匯報的楊彥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媽的,早就看姓朱的不順眼,果然是個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新區管委會辦公樓七層,朱全友站在窗邊,用力揉著發疼發漲的太陽穴,冷冷的瞥了眼對面公安分局仍然亮著燈那間辦公室:孫振宇、楊彥泰,這是你們逼老子的!

  這個時候,齊然、林嫣乘坐朱全友的專車,剛剛駛離新區管委會辦公樓,踏上回東川的歸程。

  “麻煩師傅開快點,”齊然笑著告訴剛從家里趕過來的司機。

  司機心頭犯嘀咕,態度還是挺好的:“好的,開快點。你們明天早晨要上學啊?”

  “不,我只是覺得,”齊然從后車窗看看新區分局和管委會辦公樓那亮著燈的窗口,然后一本正經的說:“有殺氣。”

  林嫣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粉拳輕輕擂在了齊然肩頭,昏暗的夜色中,依稀可見少女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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