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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星期一,東川一中的氣氛很有點嚴肅,校長米慶玲在升旗儀式上長篇大論,大講發揚師德的重要意義,校長助理黃偉燦也跟著發言,聲色俱厲的要求全體教職員工遵守紀律,時刻牢記人民教師的光榮身份。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高一二班的學生方陣里,范韋搖頭晃腦的來這么一句。

  這家伙聲音不小,聽見的師生全都竊笑,卻沒有哪個老師批評他不守集會紀律,就連二班班主任也只是虎著臉瞪他一眼,然后就背轉身嘿嘿的笑。

  米慶玲和黃偉燦云遮霧罩扯這一大通,當然意有所指:今天正是張樹森案在法院開庭的日子,現在學校管理一片混亂,老師學生都有點不安分,校領導生怕又給他們捅出什么簍子。

  那可不是嘛,高一一班的母老虎班主任,每次升旗、晨會,甚至學生做早操都要親自監督的孫亮云,破天荒沒有出現在升旗儀式上,還有王夢楨和另外幾位年輕老師,這會兒也沒露面。

  去旁聽的老師,并不是每個人都正好沒課,早幾天就在和別的老師調換課程了,所以今天他們的行動早就盡人皆知。師生們明知如此,再看臺階上一本正經發言的校領導,頓時有種對方在自欺欺人的荒誕感。

  比起缺席的老師,高一一班少了兩位學生更加惹眼。因為沒來的是全年級第一名兼本班班長林嫣。還有外表看似簡單,卻陸陸續續鼓搗出不少大事的齊然。

  學生不同于老師,高中生還不完全享有成年人的自由。老師可以調課去旁聽庭審,學生在上課時間連校門都出不去。

  大家都關注張樹森的庭審,林嫣和齊然竟在這節骨眼上雙雙玩起了消失,不用猜就知道他們到哪兒去了。班上的同學們那叫個羨慕嫉妒恨吶,一個個心癢難耐,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校園,飛到庭審現場。

  高懸國徽的法院門外。張樹森的家屬親戚、一中的熱心教師還有部分早年畢業走上社會的學生,不約而同的聚集起來。等著旁聽開庭審理。

  我國法律規定,除了部分涉及、未成年人和國家機密等情況的案件不公開審理,其他所有案件都要公開審理,允許公民旁聽。雖然各地基層法院執行有偏差。有時候會阻止家屬之外的其他人員進入旁聽,但這次審理張樹森案,江山一伙自覺勝券在握,當然要大張旗鼓的公開審理,以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

  門外的這些人,都憑身份證領取了旁聽證,就等著開庭前進入法庭。年輕老師和張樹森曾經的學生,都在七嘴八舌安慰他的家屬,王夢楨挽著張樹森妻子的胳膊。不停的給她打氣。

  孫亮云能來,讓大家有點出乎意料,平時也沒見她和張樹森關系有多好。相反還因為教學工作拍過桌子頂過牛。當她出現在法院門口時,除了王夢楨以外的年輕老師都挺吃驚,連那些早年畢業走上社會的學生,都忍不住一陣竊竊私語——當年他們在校時,就算沒吃過孫二娘的苦頭也見識過她的威風。

  和張樹森家屬打過招呼,孫亮云就站到了旁邊。時不時抬起手腕看看表,然后朝著馬路那邊望一眼。似乎在等什么人。

  難道她還約了別的人過來旁聽?王夢楨眨巴眨巴大眼睛,扳著手指頭把今天沒課的、能調課的老師算了一遍,除了已經來的人,再想不出還有誰。

  只有一個多年前孫亮云教過的學生,在她手上很吃過幾次苦頭。現在看見孫二娘扶了扶眼鏡,鏡片后面的眼睛閃著精光,臉上熟悉的那種表情叫這位老兄忍不住喃喃自語:不會吧,現在什么時候,母夜叉還要找人麻煩?

  孫亮云的確準備找麻煩,對象不是別人,正是齊然和林嫣。

  早晨齊然媽媽魯愛華先給她打電話,說兒子頭疼發燒四十度要請病假;接著林為民也打來電話,林嫣請假去省城參加鋼琴考級培訓。

  如果只是一個人請假,孫亮云還不會感覺古怪,但齊然和林嫣竟然同時請假,孫二娘掐指一算:此事必有蹊蹺!

  正趕在今天這時候,用腳指頭都能猜到,他倆鐵定是想來旁聽庭審。

  可惜啊可惜,這倆學生不管怎么聰明,也沒料到他們的班主任孫亮云,竟然也來到了庭審現場!

  孫亮云冷笑著站在街邊,故意往行道樹下面走了兩步擋住身形,就等著倆學生自投羅網。她甚至把批評的話打好了腹稿,齊然和林嫣貌似有點早戀的苗頭,雖然這次看張樹森案開庭和早戀確實沾不上什么邊,那也得給他倆敲敲邊鼓…

  時間一點一滴流走,九點鐘,換成學校第一節課就已經下課了。法院上班朝九晚五,工作人員打開法庭大門,等在外面的人們紛紛交出旁聽證,魚貫而入。

  奇怪,林嫣和齊然怎么還沒來?孫亮云皺著眉頭看了看手表,心說難道他倆真的正好今天考級、生病湊巧了?

  “孫老師,快開庭了!”王夢楨站在法庭臺階上,回身朝孫亮云招了招手。年輕的美女老師嘴角帶著一絲壞笑,她當然知道孫亮云為什么遲疑。

  齊然那小子,已經和林丫頭離開東川了吧?王夢楨低下頭,輕輕的笑了笑。

  東川駛往西嶺市的省內長途班車上,齊然和林嫣并排坐著,小男生很有風度的把靠窗位置讓給女生,自己規規矩矩坐在臨走道的那邊。

  不是第一次和林嫣同行了,青春萌動的高中生偶爾也會有點粉色的旖念,可林女王的氣場之下,齊然最多不像其他男生那樣目光躲躲閃閃。要再親密一些就完全不敢了,生怕逾越的舉止,美麗優雅的白天鵝受驚后振翅高飛,自己就永遠只能仰望她在白云之間的身影。

  少年還沒意識到,今天的他已不再是只能守在地面仰望蔚藍天空的蕓蕓眾生,近一年來的種種努力,讓他也有了起飛的資格…

  “哈,林嫣,我都好久沒和我媽撒謊了,今天說生病,她還差點回家來看我呢,”齊然訕笑著抓了抓頭發,身子筆挺的貼在座位背上,“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初中時我媽肯定不會相信,現在成績好了,撒起謊來爸媽也容易信。”

  林嫣望著窗外沒回頭,從玻璃反光看見齊然那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少女的嘴角向上彎了起來。

  夢中小情人沒說話,讓齊然更窘迫了,不好意思的說:“你是不是覺得不應該說謊?我也覺得有點不好,幸好我從小皮實,嘿嘿,剛才我聽她口氣也沒怎么擔心…”

  說到這里突然打住,因為齊然發現腳有點疼——林嫣正踩著他的腳,還來回的碾呢!

  “皮實嗎?我試試哎,”冰山校花抿著小嘴壞笑。

  “不皮實,喔喲喲,疼!”齊然連聲叫著,緊靠椅背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和林嫣輕輕的挨著。

  腳其實不疼,心還有點甜,深呼吸一口,少女的淡雅體香若有若無,令人陶醉。

  為了掩飾,齊然延續著剛才的話題:“對了,你怎么和家里說的?”

  林嫣好看的眉毛輕輕揚起:“撒謊哎!要知道一個從來不撒謊的人,偶爾撒次謊,總是能騙過大多數人的。”

  大多數人里面,或許不包括祝雪晴,但肯定有林為民。祝雪晴在省城渝州,那么林嫣的行動就不存在任何障礙。

  齊然先是愕然,接著就捂著肚子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和林叔叔說的實話呢!”

  林嫣的臉忽然就有點紅了,睜著幽黑的眼睛瞪了他一小會:“你呀你呀,意思是我爸就很放心他的寶貝女兒,獨自和別的男生一起,跑到離家幾百里的地方去?”

  齊然笑笑不說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也有把冰山校花逗得不那么冰冷的本事了——當然,這也因為他是少女心目中除了父母之外,唯一不設防的人啊!

  “別不說話哎,我知道你肯定在嘀咕什么,看看你這表情,壞壞的!”林嫣稍稍有點著急,伸手拎了下齊然的大腿。

  “也沒什么啦,”齊然頓了頓,才說:“和你一起,別的男生肯定不行,我嘛,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你有什么不一樣哎!”林嫣假裝生氣,扭頭望著窗外。

  然而林嫣的心中早已說了實話,身邊的他,確實和別人不一樣。至少每次發現他偷看自己的容顏、偷偷嗅聞自己的氣息時,少女從來都不會生氣,座位相鄰身體隔著衣衫的輕輕挨擠,也給人一種踏實和心安。

  于是少女放心的睡了。

  齊然終于可以肆意的欣賞夢中小情人了,此時的她睫毛輕顫,瑩潤的唇瓣微張,雙頰浮著動人心魄的紅暈,修長脖頸下垂的弧度恬靜而優美。

  怦然心動的少年,情不自禁的湊過去,在她嬌軟的唇瓣上蜻蜓點水般輕輕一啄。

  長途班車行駛在鄉間國道,四周希望的田野,鋪滿燦爛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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