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道理,如果賣家不明白東西的價值,將自己的物件便宜賣出去的話,那也是不能反悔的。
所以只要聶天寶和那位“馬子邊”黑紙白字的寫下買賣合同,他就不怕這個紈绔子弟的家人來鬧事,他聶天寶在石市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當然,聶天寶還是有些心虛的,在和趙掌柜說著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瞄向大門,他還真有點擔心“馬子邊”將東西給賣出去了。
“老板,那小子進了松竹齋了。”十多分鐘后,周兵急匆匆的走進了店里。
“什么情況?”
聶天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松竹齋也是家老店,雖然是賣文房四寶的,但那個老板對玉石頗有研究,店里也有些古玉出售。
“老板,那小子一進門就開價一百萬,直接被馮老板給轟出去了!”
周兵笑的十分解氣,他當時就躲在門外偷聽,聽到一向很注意談吐的馮老板罵那小子想錢想瘋了的時候,周兵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渾身從里到外都透著舒爽。
“這小子就算是孫悟空,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聽到周兵的話后,聶天寶的神色一下放松了下來,沉吟著說道:“周兵,你跟著那馬子邊,如果看他要出紅旗街的話,就將他請回來,別得罪了他,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聶天寶如此叮囑周兵,就是怕馬子邊年輕氣盛,寧可不賣也不吃回頭草,那他可就白白的損失這次撿漏的機會了。
“好嘞,老板,您放心吧。”周兵也看出了點東西,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店鋪,剛好看到那小子從一家店里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想著那兩件價值千萬的翡翠,聶天寶心頭一陣火熱,看了一眼身邊的趙掌柜,開口說道:“老趙,這次的東西出手之后,你拿百分之一的提成。”
能將生意做那么大,聶天寶也是有幾分手段的,最起碼他不吃獨食,懂得恩威并施,這個百分之一送出去也有小十萬塊錢了,頓時讓趙掌柜感恩戴德。
“老板,如果東西拿下來,我看您可以邀請各界人士,舉辦個翡翠鑒寶大會,一來能宣傳一下咱們玉石齋。二來把那對耳釘給拍賣出去,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能和聶天寶這種人狼狽為奸,趙掌柜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出的這個主意,與其說是要擴大玉石齋的影響力,到不如說是想讓東西賣的更貴一些。
“這主意不錯,到時候邀請天泓集團的李太太也過來,東西是準備好了,要是她出價低買不下來,那自然也不怪我了。”
聶天寶聞言眼睛一亮,如此一來,在石市這地界,除非葛老頭能找到比這兩件翡翠更好的物件,否則他再也無法成為自己的對手了。
做化肥生意發家的聶天寶深知壟斷背后的巨大利益,忍不住和趙掌柜在那商議起細節來,半個多小時過后,他公司的財務人員將二十五萬的現金也送到了店里。
“老趙,不會出什么問題吧?”此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周兵還沒將人帶來,聶天寶已經沒有開始時的鎮定了。
“老板,來了。”
正往門口偷望的趙掌柜,突然向聶天寶使了個眼色,與此同時,那馬子邊囂張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小子,喊爺來干什么?奶奶的,也將東西扔江里也不賣給你們這些奸商!”
“媽的,要不是京城來的,老子早就讓人把你小子給扔江里去了。”
“馬子邊”的話讓聶天寶臉皮一陣抽搐,他真的無法想象,這么囂張而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子,是如何能活這么大的?
“老聶,讓這小子喊我來干嘛?”
“馬子邊”一進門就嚷嚷道:“你甭打我那翡翠的主意,爺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二十萬就想買走,你做夢吧!”
“呵呵,馬兄弟,生意不做人情在嘛,跑了那么長時間,來喝口水吧!”
聶天寶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笑呵呵的將“馬子邊”迎了進來,假作關心的問道:“馬老弟,你這也問了幾家店,怎么樣?有沒有比我出價高的?”
聶天寶此話一出,“馬子邊”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沒好氣的罵道:“媽的,你們這小地方的人,一個個都沒點眼力介,爺不賣了!”
“哎,我說馬兄弟,這做生意嘛,是不能賭氣的。”
聶天寶給“馬子邊”倒了杯茶,開口說道:“你這東西賣不出去,并不是東西不好,只能說明你開價高了,馬兄弟,你說是不是?”
“馬子邊”的神情有些遲疑起來,坐在那里默默的喝起了茶,過了足足有兩三分鐘,猛地抬起了頭,說道:“老聶,你別忽悠我,這東西二十萬我是不賣的,想要買,你給個實誠價!”
“肯賣就行,就怕你小子不松口!”
聽到“馬子邊”的話后,聶天寶頓時心中樂開了花,他能看的出來,對方的底線正在一步步的被自己蠶食著,只要再加把勁,這小子就能拿下了。
“馬兄弟,你真是讓我為難啊,兄弟我就算花二十萬買下來,都擔了莫大的風險。”
聶天寶用手指敲著茶幾,這在談判中是有講究的,研究表明,那種“當當”的聲音,可以給對手帶來一種壓力。
“這樣吧,我說個章程,馬兄弟你看怎么樣?”
當聶天寶發現“馬子邊”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后,也不在故弄玄虛了,開口說道:“老聶我再加五萬塊錢,就算以后賠了,老聶我也認了,如果馬兄弟還不賣,那我就沒辦法了…”
按照聶天寶的分析,其實這個“馬子邊”早就想賣了,只不過臉面拉不下來,自己給他加了五萬,應該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了。
事實也正如聶天寶所料,“馬子邊”的臉色在一陣變幻之后,咬了咬牙說道:“行,二十五萬就二十五萬,不過…我要現金!”
和聶天寶的心理差不多,此時的秦風,也是恨不得載歌載舞慶賀一番的,連班倒的熬了一個星期,自己布下的局,終于要收獲勝利果實了。
秦風給聶天寶下的這個套,看似簡單,其實卻不然。
首先,秦風拿出作假的東西,必須能以假亂真,這是布局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如果那兩件翡翠被人看出破綻,那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其次,秦風此次所行的騙術,高明就高明在讓聶天寶自己往套子里鉆,從頭到尾,都是聶天寶在求著他要買東西,造成了一種自己并不想賣的假象。
如此一來,在無形中就消弭了聶天寶的戒備心理,哪有騙子一個勁的把錢往外推的道理?秦風這般作為,只能顯示出其東西是真的。
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秦風利用了聶天寶貪婪的心理。
在聶天寶看來,二十萬博一千萬,今兒發生的這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生怕別人搶走這樁生意。
俗話說的好,貪小便宜吃大虧,如果聶天寶不是如此心黑,將價值一千萬的翡翠生生壓到二十萬,急著成交的話,那秦風也無法容易得逞。
如果聶天寶是個誠信的商家,給出了一個數百萬的價格,那么他一定會很謹慎的要求進行寶石檢驗,秦風作假的手法雖然高明,但還是無法避過儀器檢測的。
“馬老弟,我店里現金倒是有一些,不過要留著周轉,我看…還是給你支票吧?”聶天寶此刻自己感覺已經是勝券在握,但是他還要將這件事的后患給消除掉。
“我不要支票,晚上北山道要賽車,沒現金我就不賣了!”“馬子邊”搖了搖頭,卻是愈發讓聶天寶相信了他的話。
最近幾年石市做生意發財的人不在少數,有些小崽子們追求刺激,開始學著港島電影玩起了賽車,聶天寶那寶貝兒子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對秦風的話到是沒有絲毫的懷疑。
“成,現金就現金!”
聶天寶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開口說道:“馬兄弟,現金我能滿足你,不過咱們可是要簽買賣合同的,誰都不能找后賬!”
“瞧你那點兒出息,不就是對耳釘和掛件嗎?我家里多得是。”秦風鄙視的看著聶天寶,說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爺賣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
“那就好,馬兄弟,東西還要再拿出來檢驗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咱們就能簽合同了。”
聶天寶也留著個心眼,這古玩行的貓膩可不少,難保這小子剛才出去溜達一圈,就將東西給掉了包也說不準,這不能不防。
“看吧…”秦風不耐煩的將掛件和耳釘扔在了桌子上,說道:“要買就抓緊,爺忙著呢。”
趙掌柜仔細的將那對耳釘和彌勒佛掛件查看一番后,對著聶天寶點了點頭,說道:“老板,沒錯。”
這兩件翡翠的確是秦風之前拿出來的,因為在交還給對方的時候,趙掌柜的曾經在那對耳釘的秘銀上,用指甲掐出了一絲淺淺的印記。
“好,老趙,把錢拿給馬兄弟!”聶天寶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上次街面那個算命的老頭說自個兒鴻運當頭,等回頭一定要去賞他一百塊錢。
聶天寶親自起草了一份簡單的買賣合同,和秦風在兩份合同上各自簽了名字按上手印,將裝著二十五萬現金的那個黑提包交給秦風后,兩人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看著趙掌柜將翡翠放入到保險柜中,聶天寶臉上露出了笑容,“馬兄弟,老聶做東,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破地方有什么好吃的?爺回去找他們打牌,媽的,有本錢心里才有底氣。”
秦風的臉上同樣也是春風滿面,那份合同上的名字以及被502膠水破壞了的指紋,注定了沒有任何的法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