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運河一直都是非常的繁忙的,來往的船只無數,商賈官吏不勝枚舉。雖然心里早就有了準備,可是看到這么多人明目張膽的逃稅,天啟皇帝的心情頓時變得很糟糕。
自己在宮里面整日想著怎么賺錢,辦法很明顯的就有,可是卻不能去做,這種無力感讓天啟皇帝十分的厭煩。朝廷中的官員們是既得利益者,如果自己征收這些稅款,自己就站到了所有官吏的對立面。
官吏所牽連的士紳,甚至是地主、商人,如果真的是這樣,天啟皇帝覺得自己的皇帝恐怕也當到頭了。明朝的皇帝看起來威風凜凜,有東廠和錦衣衛這樣的機關,看似能夠為所欲為。可是現實中卻不是這樣的,文官集團勢力龐大,殺了一個,上來的還是堅持這種政策。
文官的利益都是一致的,讓他們拿出既得利益那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天啟皇帝需要這一集團的支持。在其他的朝代就不會這樣,文官和武官的地位平等,那是兩方制衡的結果。雖然明朝也有東廠和錦衣衛制衡文官,可是真的要傷筋動骨的改革,錦衣衛和東廠是遠遠不夠的。
天啟皇帝心里明白,自己需要培養一個利益集團,一個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利益集團。哪怕有一天,真的進行了傷筋動骨的改革,自己不會孤立無援。
什么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或許是自己有些心急了。
天啟皇帝皺著眉頭沉思,一個少女端著茶碗走了進來,將茶碗放在桌子上,對著天啟皇帝輕輕一拂。
“你們也是錦衣衛的人?”天啟皇帝好奇的看著蒙面少女,一邊將茶碗端起來,一邊輕聲問道。
“回公子,是的!奴婢和姐姐都是錦衣衛的人,我們的養父年紀大了,不能在為朝廷盡力。有些事情,駱大人就讓我們金姐妹去辦!”少女微微一愣,不過還是恭敬的答道。這位可是皇上,臨行前駱思恭千叮嚀萬囑咐的。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饒有興趣的道:“那你們為什么總帶著蒙面巾?這里面有什么傳統嗎?”
“蒙面巾奴婢和姐姐很小就開始帶了,義父說要等到我們成親之后,這蒙面巾才能拿下來!”少女站在一邊,恭敬的道。
把嘴里的茶水喝下去,天啟皇帝差一點沒嗆到,看著少女笑著點了點頭。聽說這是一對雙胞胎之后,天啟皇帝就想看看她們長什么樣子。現在看來是沒什么希望了,天啟皇帝可不想什么正事都沒做,自己就先弄兩個女人。
“公子,前面就到濟寧了,天色也晚了,我們是不是就住在濟寧啊?”陳林躬身站在外面,語氣恭敬的說道。
“好啊!就在這里吧!”推開門走了出來,天啟皇帝慢慢的走上甲板。
岸邊的碼頭十分的熱鬧,很多地方都已經掌燈了,紅紅綠綠的,看起來異常的漂亮。因為臨著運河,濟寧一直都是十分的繁華,人聲鼎沸,看上去頗有些盛世光景。
“已經看不出什么不同了,山東巡撫孫元化做的不錯啊!”天啟皇帝笑呵呵的看著岸上,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下午將天啟皇帝說不高興了,雖然天啟皇帝說了那些器重的話,袁可立還是覺得有一些不妥。見天啟皇帝這么說,袁可立連忙笑著道:“是啊!山東徐鴻儒反叛,風波已經過去了。這都是皇上的福蔭,才有這盛世啊!”
看了一眼袁可立,天啟皇帝皺著眉頭道:“袁愛卿,朕白天就說了,你不會拍馬屁,以后這種話就不要說了。你是個能臣,好好輔助朕,這就是最好的馬匹了。”
“臣謹記!”袁可立一陣愕然,臉上帶著一絲尷尬,點著頭道。
“好了,叫上幾個人,我們去濟寧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吃的!”見船停在來人碼頭上,天啟皇帝笑呵呵的說道。
一行人帶著十個護衛,錦衣衛千戶黨寒自然也跟著,再加上袁可立和陳林,一行人棄舟登岸,向著濟寧城里走了過去。
夜晚的濟寧城似乎格外的熱鬧,行商做賣的不絕于耳,滿街都是吆喝聲。街上的人們大多都在閑逛,不時的看看這個,有看看那個,一片興旺的景象。
每個人的穿著也都不錯,大部分都是絲綢長衫,看得出來日子都不錯。不過這是剛登岸,這里大部分都是往來運河上的商賈,自然都是有錢人。
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在天啟皇帝的身邊陪著,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全都將目光看向了陳林。畢竟這位是宮里的公公,伺候皇上自然是更有心得一些。
天啟皇帝一些人走在街上十分的惹眼,十個衣著整齊手里帶刀的護衛,身邊有人伺候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潑皮無賴倒也不敢上來找麻煩,百姓也都是繞著走。
“公子,坐了一天的船,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吃飯吧!”陳林恭敬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臉上帶著獻媚的笑容說道。
袁可立卻是眉頭微蹙,臉上帶著幾分擔憂道:“公子,這外面的東西可能不干凈,公子乃是萬金之體,不能有絲毫閃失。以微臣之見,我們還是回到船上去吧!”
笑著搖了搖頭,天啟皇帝看了一眼一邊的陳林,語氣輕快的道:“陳林既然說了,那就自然是有安全的地方,袁愛卿多慮了。”
見陳林對著自己笑,袁可立微微一愣,向后退了一步便沒有在說什么。
“前頭帶路吧!”天啟皇帝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陳林,笑著吩咐道。
“是,公子!”陳林臉上頓時笑了起來,連忙屁顛屁顛的到前面去領路,仿佛那就是最光榮的事情。
一行人也走出多遠,便來到了一家酒樓的門口,三層的酒樓,看起來是富麗堂皇的。不過天啟皇帝這些也不吃驚,在他們看來,很一般啊!
對一個禁衛使了一個眼色,陳林小聲道:“讓他們的掌柜出來接待貴客,就說這迎春樓我們包了!”
看到天啟皇帝點頭,禁衛才大步的向前走去,臉上依舊面無表情。時間不長,迎春樓的掌柜的就迎了出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留著兩撇小胡子,一副商人的樣子。
“諸位,歡迎光臨迎春樓,不才迎春樓掌柜李方,諸位請進!”掌柜的恭敬的施了一禮,躬著身子在前面引路。
天啟皇帝一行人被帶到了三樓的一個單間,打開窗戶能看到運河上的風景,顯然是非常的好的地方。在單間隔壁的另一個單間里,這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迎春樓的掌柜的,另外一個正是陳林。
迎春樓的掌柜李方跪在地上,臉上已經沒有剛剛的獻媚反而是一臉的嚴肅。語氣中也沒有了嬉鬧的意思,而是聲音嚴肅的道:“卑職見過陳公公!”
輕輕的揮了揮手,陳林的臉上帶著笑容的道:“陳掌柜的起來吧!東廠那邊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
迎春樓的掌柜李方臉上帶著笑容,從地上起來之后,笑著道:“陳公公南下江南,小的在這里恭候多時了,不知道公公有什么吩咐,小的全都在照辦。”
迎春樓本就是東廠的一個據點,陳林到這里來,一來就是想試試自己的勘合好不好用。二來在這里吃飯,自然是要安全的很多。
“隔壁的那位公子,那可是大能耐的人。讓人準備寫拿手的菜。最重要得是要干凈,咱家派人去你們的廚房!”說著走出了單間,對著兩個禁衛吩咐道:“你們去看看吧!”
天啟皇帝此時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單間里,這里的隔音措施并不好,剛剛陳林說話聲音天啟皇帝就聽到了。不過天啟皇帝的心思可沒有放在這上面,而是在聽隔壁的談話聲。
“周兄,這次要在濟寧呆幾天啊?”一個中年人笑著說道,臉上帶著笑容道。
“這次可能要多等幾天了,這次的鹽不太好,價錢可能不那么好談。”一邊的另一個人聲音壓得很低,可是天啟皇帝還是聽到了。
天啟皇帝并沒怎么在意,敢如此大庭廣眾的談論,肯定是官鹽。私鹽恐怕沒這個膽子,天啟皇帝倒是想找個販私鹽的。
突然外面吵鬧了起來,雞飛狗跳的,天啟皇帝皺著眉頭走出的單間,出來卻看到了官兵。他們快步的跑到樓上,挨個單間開始搜查,一邊的李方怎么說都不管用。
時間不長,一個文官慢慢的走了山來,正五品的官服,看樣子正是濟寧的知州。看樣子這位知州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了,三縷須髯飄灑在胸前,眉宇間帶著幾分正氣,看的出有幾分官威。
只是不知道他到這里干什么?當天啟皇帝隔壁的門被推開后,天啟皇帝眉頭便皺了起來。屋子里面已經只剩下一個人,而且已經倒在了桌子上,嘴角流著鮮血,眼睛睜的大大的。
看到這一幕,樓上頓時發出了驚叫聲,那位知州眉頭微蹙,邁步向著單間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