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作為邊塞的貿易之地,雖然朝廷派重兵駐守,可是這里依舊是魚目混雜。如果說每天都死人,可能有些夸大,可是這里真的是非常的不太平。
想要在這個地方混下去,沒有什么能耐是不行的,張權雖然是大澤園里負責住宿的掌柜,可是身份也很是不一般。黑白兩道,三教九流,很少有他說不上話的,在張家口很少會有人不給他面子。
可是當張權看到面前的三個人之后,臉色就是一變,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也立刻咽了回去。
站在張權面前的是三個男人,長相沒有什么特殊,打扮也是中規中矩,一副商人的模樣。可是領頭的人手里拿著一樣東西,那是一塊木質的令牌,上面一個刑字,是紅色的,看起來特別的刺眼。
微微一愣之后,張權便笑著說道:“這位客觀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我們這里可是什么都有啊!”張權說話的聲音很大,可是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張權又小聲的說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到了?”
整個大澤園都是東廠的產業,這里更是東廠的一個秘密據點,圍繞著張家口的東廠密探,全都率屬于這個據點。整個大澤園由五位檔頭負責,一人為統領,在張家口可謂支脈繁盛。
如果說張家口有什么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那恐怕沒有,只要是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打探不出來的。
看到那塊令牌之后,張權的心里就是一緊,因為在整個東廠,這樣的令牌只有兩塊。屬于東廠的兩個人,這兩個人就是除了提督東廠的魏朝魏公公之外,最有權勢的兩個人。一個是掌刑千戶劉風化,另外一個就是理刑百戶章化雨。兩個人都是武藝高強,為人很辣的角色,在整個東廠之中可謂兇名卓著。
想到這兩個人,張權就是全身冷汗,不知道這次是誰到這里來了,難道張家口有什么大事情發生?不過如果有什么事情,自己不應該不知道啊?雖然心里懷疑,可是張權卻是絲毫不敢懈怠,身在東廠,張權更加明白這個組織的可怕。
那人將令牌收進懷里,看了一眼張權,小聲的說道:“是劉風化劉大人,把這里準備一下,我們不過是打前站的,大隊人馬很快就到。”一邊說著,那人四下看了看,大聲的說道:“你們這個大澤園我們包了,給你們一個時辰清場,如果一個時辰之后這里還有人,那你這大澤園也就不用開了。”
伴隨著那人的這句話,原本嘈雜的大廳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人的身上,顯然都覺得不可思議,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這里裝大。
張權心頭一陣苦笑,可是心里也明白,自己沒有發表意的權力,不由獻媚的笑了笑,語氣恭敬的說道:“好,小的這就去辦!”
那人緩緩的點了點頭,抬起腿向著外面走了出去,隨著這個人的離開,街道上的小販和乞丐也都恢復了正常。整條街似乎又恢復了剛剛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一個時辰以后,這條街再一次熱鬧了起來,一支幾百人的商隊來到了大澤園的門口。連著幾十輛馬車,每輛車上都插著旗子,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龍昌號!
早早等在這里看熱鬧的人全都面面相覷,這個龍昌號哪里來的?好大的威勢啊!先不說這幾百人的隊伍和這幾十輛大車,單單是包下了整個大澤園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好霸氣的名字,天下還有商號敢叫這樣的名字?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如果大器的商號也是第一次見啊!”一個剛剛從大澤園被請出來的商人頗為感慨的說道,他的眼中已經沒有剛剛氣憤,反而是一臉的激動。如果能和這樣的商家搭上線,那豈不是很容易就發大財了。
在這個人的身邊,一個瘦削的中年人對著他一抱拳,笑著說道:“這位兄臺,小弟對著龍昌號知道一點,不知道兄臺有沒有興趣聽。”
瘦削男子的話剛一出口,周圍的幾個人全都圍了上來,對著他一抱拳,笑著說道:“既然兄臺知道,那就不要讓我們失望啊!好好的說一說。”
那人見有人過來,嘴角微微一翹,笑著說道:“要說這龍昌號,現在可是京城最大的商號,沒有哪一家能夠和它相比。”
周圍的人微微一愣,接著全都是嗤之以鼻,京城誰不知道?那可是富商巨賈云集的地方,想在那里經商考的不光是能力和資本,更加重要的是后臺。
見把周圍人的情緒調動了起來,瘦削的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語氣感嘆的說道:“小弟這是去京城采買一點東西,到了京城才知道,京城出了一個商家就是龍昌號。在京城無論是酒樓、茶館、綢緞莊、錢莊等等這樣正常的生意,龍昌號全都涉足。在京城最繁華南城,整整一條街都是龍昌號的,原本的風月樓現在已經是龍昌號的龍昌樓了。”
這下周圍的人全都震住了,前面的或許還不相信,可是聽到風月樓,周圍的人全都相信了。對于風月樓這里的人基本全都知道,別的事情可以說謊,可是風月樓的事情這個男人是萬萬不敢說謊的。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整個張家口全都是商人,這些人最感興趣的就是商人。對于龍昌號這樣的商號自然是非常的有興趣,所有人全都是如此。
“那這個龍昌號是什么人開的?”所有人都在靜靜的沉思,一個人的問題又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拽回來了。既然確定了龍昌號的真實性,那這龍昌號的東家可就是最讓人感興趣的事情。
“龍昌號的東家是京城方家,唯一一個住在西城的商人家族,現在整個京城都在議論這件事情。”瘦削的青年看了一圈,得意洋洋的說道,仿佛他就是方家的主人一樣。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顯然對于這個方家是一點都不知道,來歷神秘,財大氣粗。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塊肥肉,可是沒人想著去試試,畢竟自己和龍昌號并不對等。
“這位兄臺,你的消息已經過時了,現在整個京城議論的已經不再是這件事情。”就在大家皺著眉頭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緩步的走到人群邊上,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一臉笑容的說道。
周圍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來人的身上,一看就讓人愣住了。張家口乃是邊塞之地,風沙不斷,所以這里的人衣著都是灰色居多,可是這個人卻身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原本應該全是灰塵的白衣上,現在卻是一點灰塵都沒有,看起來一塵不染。
“兄臺,有什么消息請相告。”對著年輕人報了抱拳,王大宇笑著說道。
看到出言的王大宇,周圍的人都是一愣,這位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王大宇是張家口為數不多的大商家,也是晉陜商會的八大當家之一,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拿著扇子的男子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京城現在最熱的消息就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孫大人,帶領五萬官軍和戚家軍在三屯營,全殲了來犯的三萬建奴。整個京城此時都是熱鬧非凡,家家張燈,戶戶結彩。第二件事情,就是山東的叛亂已經被剿滅了,不過和前一個相比,這個就要差一些了。第三件事情,就是遼東督師熊廷弼,派人收復了廣寧。”
雖然這都是大事情,可是這里的人都不感興趣,對他么來說,除了賺錢其余的都是小事情。不過剛剛說話的王大宇此時卻皺著眉頭,不夠也是一縱即逝,片刻就恢復了剛剛的云淡風輕。
白衣男子看到這一幕,輕輕的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沉聲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是關于龍昌商號的,整個京師已經是沸沸揚揚的,甚至比這三件事情更讓人們議論。”
周圍人的興趣再一次被調動了起來,全都期盼的看著白衣男子,有人便開口說道:“公子,有什么話快說啊!”
“皇上前些日下令整治皇宮,無數的采買太監被砍了腦袋,很多商人被抄家。這本沒有什么,可是在這之后,皇宮大內把所有的需求全部交給龍昌號打理。也就是說皇宮里的用度全部從龍昌號購買,現在龍昌號可是正經八百的皇商。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動靜,所以龍昌號的這次來張家口可是有目的的。”白衣男子神秘的笑了笑,語氣玩味的說道。
“公子,可否知道龍昌號這次來張家口是做什么的?”王大宇笑著看著白衣公子,語氣淡然的問道。
輕輕的搖了搖頭,白衣公子沉聲說道:“這可是賺大錢的機會,我可是千里迢迢從京城趕過來的,為的就是這次的事情。我和你們說,這幾天肯定還會有京城的商人過來,消息我是不會說的,畢竟這樣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著人群一抱拳,白衣男子笑著說道:“眾位慢聊,小弟告辭了!”說完笑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