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黃公公領到了正堂,徐謙又要行禮,黃錦連忙攔住,笑嘻嘻地道:“你和咱家之間有什么客氣的?這一次咱家既是來向你道賀,其實還是奉了陛下的口諭前來。書友上傳”
徐謙忙道:“陛下有何口諭?”
黃錦道:“陛下知你新婚燕爾,此次又是金榜題名,特賜宅院一座,這宅院已經修葺好了,一應家具也齊備,徐狀元可以隨時入住。”
賜宅…
徐謙愣了一下,他的生活問題確實很糟糕,在京師里當官,房子確實是大事,可是徐家畢竟底蘊不夠,在京師的權貴們眼里不過是個暴發戶,暴發戶雖然爽,可問題在于宅子是大問題,你是官員,自然要住在內城,不能和外城的三教九流雜居,況且平時當值也方便一些,離得近嘛。
可是內城的房子寸土寸金,說是天價也不為過,更重要的是,出售的人極少,市面上幾乎沒有人出售。
畢竟對于顯貴們來說,賣房子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就算他們打算遷居他處,這老宅子也斷沒有賣的道路,大不了留著,讓家中老仆看管就是。
而眼下可不是明初洪武皇帝在的時候,洪武那貨是個煞星,生殺皆在一念之間,尤其對這些貴族、官員,那更是秉持著不殺不舒服的信念,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
人都死了,自然得賣宅子,因此明初時期,內城的房子格外的低賤,甚至幾百兩銀子就可以拿下一個大宅院,那時候尋常百姓富戶是不準進來買宅子的,就算讓你買你也不敢要,而官員殺完一茬換一茬。貴族更慘,幾乎是一鍋鍋的端,隨便一個大案就得空出幾十上百個府邸,而且洪武殺人從來不只殺一個,奉行的是斬草除根,因此明初的時候,內城可是蕭條得很。
只是現如今不一樣了,如今官就是官,只要你不造反。斷沒有完蛋的可能,就算是致仕,那也是士紳人家,這宅子自然要留著,以后子孫也要進京考試。斷沒有發賣的道理。
其實桂家倒是有宅子,是一處別院,只是距離內城有一些距離,畢竟不是很方便,徐謙雖有心低價買下來,卻又嫌遠,此事就一直耽擱。現如今既然有宅子送,那還有什么說的自然不必客氣。
徐謙精神一振,連忙道:“陛下圣明啊,咱們大明朝真是圣主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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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說這種話的時候。還真是不怕老天爺降下雷來將他劈死。
如今金榜題名,又即將入內閣待詔,妻子娶了,房子也有了。徐謙終于感覺人生頗為完美,不過他看黃錦的時候。卻發現黃錦的臉色不是很好,心里說皇帝賜宅子給我,關你屁事,你難過個什么?這死太監莫非是妒忌?你要是妒忌,有事也考個狀元出來看看。
徐謙不由問:“黃公公,這宅子在哪里?”
黃錦說了地址,徐謙此時興致勃勃,道:“不如黃公公帶學生一道去看看吧,既然是御賜的宅子,總要開開眼界才好。”
黃錦卻是連忙搖頭,道:“咱家待會要趕回宮去復命呢,就不陪你去了,那兒的人已經得了吩咐,狀元公什么時候想去看就看,什么時候想搬就搬。”
徐謙感覺這黃錦今日越來越古怪,平時這死太監對自己很熱情的,只是看一看,能耽誤多少事?不過他既不肯,徐謙也懶得讓他帶路,便記下了地址。
黃錦又問他:“今日去了吏部嗎?”
徐謙知道黃錦這是打聽自己去吏部的情況,肯定是要向天子復命的,于是便將今日的事說了,黃錦點頭,起身告辭道:“咱家告辭,不必相送。”
說罷,黃錦神色匆匆地走了。
當日傍晚,徐家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循著地址尋到了御賜的宅子。
一開始,大家并沒有將這宅子放在眼里,一般人都以為御賜的東西都是寶貝,可是實際上對于達官貴人來說,但凡是御賜,往往都是不值錢的東西,而御賜宅邸這種行為是很少見的,幾乎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就算是御賜,也不過尋常的宅子罷了,規模不會很大,至于裝飾,那就更不必提了,大多都是查抄犯官別院留下來的,可能幾年都沒修葺過。
是按著黃錦所言的地址找到了宅子,徐謙卻是震驚了,其實震驚的何止是徐謙一個,隨來的徐昌、桂稚兒、還有幾個堂兄弟也一時間驚得說不出來話來。
這是一個新宅,占地近五十畝,幾重的院子,地上鋪了磚,這磚也不是尋常的磚,而是俗稱的秦磚,有一句話叫做秦磚漢瓦,這秦磚并不是普通百姓人家用得起的,便是宮里頭,用的也是這種磚石,因為燒制不易,便是尋常的顯貴人家也沒這氣派。
前門三開,中門寬約兩丈,兩旁石獅凜立,門檻也是極高,看門的幾個門子一看就和別人家的不一樣,給徐謙的感覺倒像是武士,徐昌眼尖,低聲對徐謙道:“這幾人是番子,你注意看他們的鞋子。”
番子一般踏的是云紋靴,而這幾人雖然穿著的是常服,可是靴子卻沒有換下,徐謙上前和他們交涉,報了自己的姓名,這幾人連忙帶笑道:“黃公公有吩咐,就盼著徐狀元來呢,咱們暫時給狀元公看著門,什么時候狀元公入住了,弟兄們再撤走。狀元公是要看房子嗎?里邊請吧。”
徐謙攜著桂稚兒和徐家老小一道進去,一進了門,里頭豁然開朗,前庭沒有天井,卻是一片小湖,而這湖水與外頭一條河相通,為了防止有人竊入,又設了水閘,湖中設了人工亭子,有一條石護欄的石道通向石亭,單單這么個心思,只怕所費就已不菲了。
徐謙不由咋舌,道:“便是公侯王府也沒這樣的氣派啊,這可是內城。”
桂稚兒看得臉頰暈紅,忍不住道:“沒有走錯吧,相公,這湖里該養金魚才好,以后我們可以在亭里看魚。”
徐謙心里想:“其實養烏龜好,養大了還可以吃,大補!”口里卻道:“泛舟湖上,看著湖水粼粼,確實是美事。”
眾人旋即分開行動,各自前去看房,這里頭的房間足有上百之多,前廳、小廳、花廳、后廳都已俱全,又有幾處閣樓,院內又有小院,幾乎這豪宅能有的功能都有。
徐謙也不由興奮了,忍不住感嘆道:“皇上圣明啊,你看,房子都是新建的,莫非這是皇上早料到我要高中,所以暗中命人修建的嗎?哎…陛下真是操心啊,明日為夫就進宮謝恩去。”
桂稚兒突然想到什么,冷靜下來,道:“謝恩歸謝恩,可也要有張有弛,不能什么都答應,對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身為臣子的,定要婉拒才好。”
徐謙頓時想起了那個陸家小姐,不由苦笑道:“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哎…房子大也不好啊,走得腿腳都酸麻了,我們去閣樓那里看看。”
看完了宅子,已是筋疲力竭,只是這興奮勁沒有過去,三更才睡,可是第二日卯時不到,便被徐昌叫了起來,今日是正式點卯當值,自然不能遲到。
徐謙換了官服,這青色的圓團花紋官袍穿在身上,竟使徐謙有了幾分不怒自威的威嚴,戴上烏紗,整個人老成了許多,桂稚兒也被迫早起,給徐謙正冠,不由打趣道:“我家相公仿佛一下子長了幾歲呢,嗯,手不要放下,這腰帶卻是不好系。”
一番擺弄,徐謙到了門口,不忘囑咐道:“搬家的事要加緊著辦,這些時日我可能有許多公務要忙,倒是要麻煩夫人了。”
桂稚兒點點頭,道:“最難辦的是府上的仆役,這么大的府邸,總得有不少跑腿和看院的人,實在不成,我讓兄長從桂家請一些來好了,畢竟知根知底,放心一些。”
徐謙道:“你看著辦吧。”說罷出了房,到了院門,徐寒也準備去當值了,他穿著一身魚服,手里卻是提著一個銅鑼,狠狠一敲,大叫一聲:“狀元公當值去咯。”
大清早敲鑼打鼓,換做是后世肯定要被人暴打,不過這個時候也就是圖個吉慶,倒也沒什么,況且徐家也不是任人可欺的角色了,說得難聽一些,至少在這一片,只有徐家欺人,還沒有別人敢打徐家。
徐謙坐進轎子,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對于點卯當值,他也頗為期待,這是第一天上班,卻不知這官老爺是怎么辦公的,尤其是這翰林,其實他雖然聽說了一些邊邊角角的信息,可是畢竟沒有親身經歷,終究存著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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