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
天空中,無數的隕石拖著長長的尾焰墜落下來,砸得大地火光沖天,幸存的那些生靈不停地奔跑哀嚎著。
第二世界到處都在崩潰,山峰坍塌,大地震顫,海嘯席卷。
這顆星球的體積變得越來越小,馬上就要到達巴斯圖臨界點了,到時候第二世界的毀滅將變得不可逆,哪怕魔族撤走,第二世界也會自行崩潰。
黃溢和刀鋒等一眾頂級高手臉色凝重,正用出各種方法全力抵抗煉化之力,但還是抵擋不住魔族和蠻神神廟兩大勢力的聯手。
“不行了!我們等不到天界那些神靈降下力量了!”
“就差一點點,只要再等上兩天,我們就能翻盤!”
“可惜啊!太可惜了!”
一些高手們絕望地哀嘆著,動作也變得慌亂,無法再保持鎮定。
“大家別慌,我能爭取時間!”就在這時,黃溢穩重的聲音響徹全世界。
他手掌一晃,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那件時光沙漏。
霎時間,周圍全都被這沙漏散發著的橙黃光芒籠罩,每個人都變得模糊不清,喧囂的聲音變得遙遠,帶著朦朧的回聲。
黃溢的手中噴出洶涌的神力,全部灌入了那時光沙漏之中。
時光沙漏的光芒越來越亮,像是快沒電的燈泡在輸入越來越強的電流,光照的范圍越來越廣。
漸漸地,天空變成了橙黃色,那些拖著尾焰斜斜墜落的隕石在橙黃色的光芒里變得緩慢起來,就像有無形的力量在阻礙著它們的墜落。
大地染上了一層橙黃的光芒,那些奔跑的人們速度越來越慢,海洋中滔天的巨浪落下的時間越來越久…
天空中那雷鳴般的聲音,狂風呼嘯的聲音,巨浪滔天的聲音,人們哀嚎奔跑的聲音…全都變得朦朦朧朧。
整個世界都仿佛變慢了…
最后,這橙黃色的光芒擴散到了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層蕩漾的光膜結界,將第二世界牢牢地包裹起來。
霎時間,整個世界徹底停止了運轉,一切事物全部停滯下來。
天空中墜落的隕石,被定格在了天空之中,長長的尾焰一動不動。
大地上狂奔哀嚎的人群,全都停在了原地,一張張驚恐的表情全部凝固。
海洋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像是凝結而成的晶體,一滴滴浪花懸浮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全都靜止了!
黃溢那托著時光沙漏的身影也被靜止了,宛如雕塑,懸浮在高空之中,眼皮正好快要眨下去。
整個世界唯一還在動彈的,就是黃溢手中那個時光沙漏,那沙漏之中,一道細密的時光之沙正在緩緩流落,不急不緩,保持著永恒不變的節奏。
第二世界之外,幾位魔王和蠻神神廟的一眾高手們,全都驚訝地盯著那道巨大的時間結界。
他們的煉化之力一觸碰到那時光結界上,就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仿佛渾身的力量打在了空氣之上,沒有受力之處。
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與他們的時間完全隔離的星球,無法攻擊,無法毀滅。
就像你今天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能捏死昨天的一只螞蟻。
“有點意思。”玄武雄饒有興趣地笑了笑。
下一刻,他長袖一甩,撕裂空間,瞬移到時間結界的前方,掄起巨大的拳頭,轟然砸了上去。
以他的拳頭為中心,空間迅速坍塌,瑰麗的光芒從那拳頭中綻放出來,宛如宇宙創世時的奇點。
他是可以封神的蓋世強者,這簡單的一拳盡顯武道精髓,拳頭上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地量,足以破碎虛空,粉碎一切!
然而,這一拳砸在時間結界上面之后,卻連一絲漣漪都沒有蕩起。
“別白費力氣了,那是時間結界,而且隱約流轉著時間之神的力量,沒法用蠻力擊碎的。”地獄之王的黑袍下面,傳出來一個凝重的聲音。
“那怎么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蠻神教主索德羅斯皺眉問道。
“這結界不可能一直存在,總會消散的!”墮落之王沉聲道。
此時,第二世界的所有玩家,全都進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態之中。
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只能徒勞地靜止在時間之中,他們的眼前永遠是固定的畫面,耳邊沒有任何聲音。
這種狀態下,他們可以選擇下線,但是下線之后,他們的角色仍舊不會消失,還是被時間凝固在原地。
而全世界無數收看直播的觀眾們,也只能看見靜止的畫面,就像直播信號突然中斷了一樣。
漸漸地,一些玩家開始嘗試上線進入第二世界,但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收到了同樣的系統提示——
第二世界正處于特殊狀態之中,無法上線。
不過這對第二世界來說是一件好事,很多線上的高手玩家已經不吃不喝戰斗了很久,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下線休息的機會。
黃溢的本體也處于靜止的狀態之中,他想要揮舞手臂,想要奔跑,想要說話,但全都做不到。
時間將他禁錮在這里了!
霎時間,他想到了現實中的自己,他正處于植物人狀態,也沒法揮舞手臂,沒法奔跑,沒法說話,唯有意識是清醒的。
有那么一剎那,他忽然模糊了現實和虛幻的邊界,現實仿佛就是虛幻,虛幻仿佛就是現實。
人的本質絕非,而是內在的精神,只有精神才代表自我,當失去自由,唯有精神可以依靠的時候,現實與虛幻就沒有了區別,真假難辨。
在植物人的世界中,沒有,唯有自己的精神在飄蕩,他失去了一切,但同時也擁有一切,他可以想象一切事物,擁有永恒的時間。
黃溢嘗試著把注意力停留在當下,去感受時間的流逝,去感受此刻自己的意識究竟在關注著什么,自己的念頭是如何產生的,就像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漸漸地,他進入了一眾玄奧的狀態中,自己仿佛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看客,但自己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自己在自己之外,又在自己之中,精神與分離,又與融合。
不是他經歷了時間,而是時間經歷了他。
“下線!”在那至關重要的時刻,他做出了一個很久沒有做過的行為。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退出了虛擬世界。
仿佛等待了漫長的時間,就是為了這一剎那。
他睜開了眼,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他從植物人狀態中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