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母親喬月嬋眼里是十分慈祥人,對她總是溫聲細語,無論她做了什么錯事都會很原諒她,她從小就是被捧手心里,可是如今看到滿臉血污母親,她只想轉身跑越遠越好,是誰讓她有這樣噩夢。
“大小姐去看看夫人,跟夫人說說話。”身邊管事媽媽催促。
喬月嬋卻一步步向后退去。
她害怕,現她是真害怕了,都是因為楊氏,都是因為楊氏母親才會這樣。
管事媽媽看到喬月嬋驚慌失措模樣,伸手去拉喬月嬋,“大小姐,現不是驚慌時候,去看看夫人…”
話還沒有說完,喬月嬋揚起手一個巴掌甩過去,管事媽媽頓時感覺到臉頰火辣辣疼痛。
“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喬月嬋瞪圓了眼睛。
管事媽媽頓時怔愣那里。
“現這個家里還是我做主,容不得你們放肆。”
管事媽媽低下頭,“大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
算是個什么東西,那些下賤人隨便來管她,誰都想她身上踩一腳,她是從小被捧手心里,誰也不能對她指手畫腳。
太醫用火針灸過,床上喬夫人才如同被噎著般睜大了眼睛,半個身體挺起深深地喘了口氣。
喬月嬋這才撲到喬夫人跟前,“母親,母親你怎么樣了?”
鼻子被太醫用厚厚布巾堵住,喬夫人只能用嘴大口大口喘息。喬月嬋知道母親病治起來不容易,可是她還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
真不能出去見人了,本來應該是鼻子地方深深地塌陷下去,厚厚布巾下有血透出來。她不能去想那布巾下面是什么模樣。
沒有了鼻子,就覺得像是缺了什么…
再也不能挽著她手出去宴席,再也不能夫人面前說笑,一個人沒有了鼻子竟然會這樣可怕。
如果楊氏給母親看癥就不會這般,她家有今日都是楊氏害,都是楊氏。
喬月嬋剛想到這里,手腕忽然被喬夫人捉住,喬夫人手指緊縮仿佛要陷進喬月嬋骨頭里。
喬月嬋立即大喊起來,“母親松手,母親你…疼…母親松手。”
疼痛中發狂喬夫人已經顧不得喬月嬋叫喊。她不停地抓握著。
旁邊下人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去拉扯。
屋子里頓時又亂作一團。
黃公公從保合堂里回來徑直去伺候皇帝。
皇帝打坐完長長地吐了口氣,覺得身體里無比通暢。“怎么樣?”皇帝掀開眼睛看了看旁邊黃公公。
黃公公立即道:“宣…”
皇帝安然地接口道:“沒有爵位了,就喊他名字,不用遮遮掩掩。”
黃公公恭謹地低下頭,“周成陵真保合堂旁邊開了藥鋪,奴婢讓人打聽。近他都住藥鋪里,除了去藥鋪就是去醇王府看書,還找了幾個編書準備重給藏書排目。”
這和皇帝遣出去人打聽結果一樣,周成陵好像丟了爵位之后,就真老實起來,安安心心地做他宗室子弟。沒有爵位和祖產宗室子弟。
皇帝想要笑,哈哈,先皇褒獎聰明人淪落到這樣地步。
“那個楊氏呢?”
“楊氏。”黃公公臉上神情說不出怪異,不知道是該褒獎還是驚奇或者又是惋惜,“可惜了,好好一個小姐,捧著奴婢臭腳醫治。奴婢算是什么東西,也能經得起這個。楊大小姐還真是應了外面那些話。醫者仁心。”
皇帝輕笑一聲,神情徒然變得十分意味深長,“照你這樣說,楊氏真就是一心行醫。”
黃公公道:“奴婢也不好說,不過能這樣教徒弟治病患,可是用了十二分力氣。”人只有一顆腦子,這一顆腦子能做多少事。
皇帝拿起茶來品,半晌放下道:“若是周成陵要娶楊氏…”
黃公公不禁有些詫異地怔愣那里,“這…怎么可能,宗室營怎么可能同意楊氏這樣身份…再說楊氏整日里外拋頭露面,這讓宗室顏面何存。”
皇帝站起身來大殿里走來走去,這可是一等一荒唐事。
“已經有人向朕密告,你說朕要如何處置?”
如果都已經告到皇上面前,自然就是大事,黃公公身子尚十分虛弱,這樣說幾句話就起了一身汗,眼前也覺得發黑,“天家,您是天家,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奴婢想不出,全看天家如何安排。”
“朕要看著,看著那些為他說話宗室長輩,現要怎么辦。”皇帝說到這里覺得心中多了幾分歡樂。
黃公公低聲道:“馮閣老遞話來,想要面見皇上。”從前馮閣老進上清院都是暢通無阻,現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皇上見是不見。
皇帝道:“朕討厭有人欺瞞朕。”馮國昌將他當做一個傻子耍團團轉,如今他是一個連軍資也湊不齊皇帝,他要讓馮國昌知曉大周朝誰說了算,馮國昌就算是內閣首輔,不過就是他手里奴婢,“朕這次要給他個教訓,安慶府賬目呈上來給朕仔細算,用一個安慶府推算推算,他們一年到底從稅收中貪多少銀子。”
這下子馮閣老注定要摔個大跟頭。
皇帝說完坐下來,“如今看來還是太傅說對,朕早該聽太傅話,對朕忠心耿耿就是太傅。”
黃公公低聲道:“皇上是不是想要將太傅傳進上清院。”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黃英,你可不能死,朕身邊還少不了你這條狗伺候。”
皇上說沒錯,他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聽皇命辦事不能有半點錯處,這樣才能活久些。
“下去歇著吧,養好病之前,這里不用你伺候。”
黃公公應了一聲,讓小內侍攙扶著退下去。
荊氏到現還不能從巨大變化中緩過神來,才來京城幾天,周圍一切竟然有了翻天覆地變化。
她以為了如指掌夫君讓她難以捉摸,不僅不贊成她要和常家結親事,還親自帶著楊氏常家大鬧了一場。
緊接著楊秉正案子重審,喬老爺下了大獄,常家也驚慌起來,常亦寧還和科場舞弊牽連了一起。
她還沒好好地琢磨這里面事,張二老爺卻又和鄭重其事地和她說,“我要給茉蘭操持婚事,你是舅母,也要上心安排,不要讓張家、楊家丟了臉面。”
荊氏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說是茉蘭婚事?”說著瞪大了眼睛,“我們京中誰也不識得,你要讓我怎么操持婚事?自己兒子不管,如今要管起甥女了,難不成京中子弟都站好了,等著她來挑選?”
看著荊氏譏笑模樣,張二老爺皺起了眉毛,“聽你這樣一說,京里達官顯貴都等著跟我們張家結親。”
荊氏頓時被堵住了嘴,剛想要抖著胳膊撒潑,“我倒是說錯了?我是為誰?還不是為了張家,為了郁哥…楊茉蘭婚事是那么好找?有這樣精神怎么不見你為郁哥張羅。”
“用不著你去找,”張二老爺冷笑著看荊氏,“已經有人要上門提親,你只要做好長輩本分,我從前以為你只是嘴上不饒人,你說妹妹嫁人時拿走了多少嫁妝,我從來不還嘴,哪家女兒嫁人不準備嫁妝,張嘴銀子閉嘴銀子,你嫁到張家來難道就為了張家財物?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外面人等著看笑話也就罷了,你是家里人,也要盼著家里人過凄慘?茉蘭已經沒爹沒娘,我這個做舅父再不護著,還是個人嗎?就算你沒有這個慈善心腸,常言說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就不怕和常家一樣遭了報應。”
荊氏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張二老爺,“你說…我…會遭報應?你…你…怎么能說得出口?”
“想要攀高,不是算計就能有。茉蘭小小年紀知道靠著自己撐起楊家,還用家中財物義診治病救人,你這個做長輩連個晚輩也不如。現有官宦子弟看上了茉蘭,就要請人來說項,你好收起你那見不得人算計,免得丟臉面。”
官宦子弟看上茉蘭,這怎么可能,誰家瞎了眼不成會要一個外拋頭露面女子。不可能,荊氏覺得根本不會有這樣事。
荊氏帶著顫音,“老爺是不是聽錯了,官宦子弟?”哪有那么多官宦子弟讓楊氏選,推了一個常家,難道還有一個常家等著?
張二老爺冷眼看著荊氏,“我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是正正經經官宦子弟。”
荊氏一手捂住胸口,楊家敗落至此,楊氏又有那樣名聲外,還能嫁給官宦子弟。
看著妻子一臉驚愕,詫異說不出話來,張二老爺氣才消了些,“將來楊家案子翻了,茉蘭不再是罪臣之女,怎么就不能嫁給官宦子弟,我就說你,不要整天想著賺便宜沒有了人性,別目中無人,小心將來后悔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