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天開始,張家老宅的靈堂一布置好,金光城的張家老宅就開始熱鬧了起來,先是陽河郡中懷遠堂中的各個長老和家主張太玄前來正式吊唁,懷遠堂麾下各個分支的頭面人物也絡繹不絕的趕來,再然后,整個幽州境內各個豪門大族的代表,得到消息的東北督護府境內高州,墨州,通州,瓊州,燕州,惠州,朝州的豪門大族的代表,紛紛涌到金光城,在東北督護府各州的豪門大族之后,則是與燭龍領和金烏商團合作的太夏各州各地的豪門大族與生意伙伴紛至沓來。
而且這次來的都不是小人物,那些豪門大族之中,來的不是家族族長就是太上長老,各個商團來的都是團長一級的人物,大家都知道張鐵就在張家老宅之中,這個時候,如果來的是各家各族的小人物,估計連張鐵的面都見不上,那就沒有意思了。
整個金光城,從這座城市建立起來的那一天,幾乎就沒有這么熱鬧過,現在金光城的景象,幾乎比當初在幽州爭奪刺史的時候還要熱鬧三分,整個金光城的上空,飛舟往來如雨,城外的飛艇起降基地,幾乎都停滿了飛舟,原本停留在金光城中的那些飛艇,都被城主調到了別處。
好在老宅這邊早有預料,這次來給老爺子吊唁的人會非常多,所以靈堂雖然布置在老宅,但為了布置靈堂,老宅之中的兩重院子的圍墻都是當夜就拆了,把道路隔斷打通,靈堂布置得也夠寬夠大,如此,才沒有造成擁擠。
除了家主張太玄在吊唁之后就因為公事離開了金光城返回幽州城之外,懷遠堂中的穆元長老,穆雨長老和穆恩長老三位長老都留了下來,在張家的老宅之中招呼前來吊唁的各路大豪,有三位家族長老幫著坐鎮,老宅這邊倒也沒有弄出什么紕漏。
張鐵是懷遠堂的太上長老,如今太上長老的爺爺過世,這在懷遠堂,也算是一件大事,幾個家族長老也是懷遠堂的人,他們在這里招呼,于情于理也都說得過去。
現在金光城中最好的幾個別院客棧,還有酒店,都老早被張家包下,現在就用來安置這些客人。
因為來的人多,老宅之外的兩條街,現在都由城中的軍士站崗執勤,維持秩序。
張鐵第二天就穿上了孝服,在老宅之中招呼著那些前來吊唁的各路人等,那些來的各州豪門大族的家主長老們,來到老宅,都是先吊唁祭拜了張海天老爺子之后,再被人引來和張鐵說上幾句話,在張鐵面前露個臉,然后再由張家的人招待下去安頓休息。
有句話叫做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是人情世故,也是世間之道,對此,張鐵倒是看得很開,也很理解,沒有什么憤世嫉俗自命清高的想法,張鐵知道自己現在在老宅之中的作用,也知道那些前來吊唁祭拜的許多人的心思,所以也不多說什么,只是由得家里的人安排就好,他自己則和光同塵,順其自然,這個時候,作為張家的人,能上門吊唁的就是客人,就是一份人情心意,也是老爺子的哀榮,張鐵都一律以禮相待,不失禮數,那些想見自己的,張鐵也不拿架子,心平氣和的和他們見上一面,說上兩句話,讓人滿意而歸。
災難和痛苦會讓人成熟,老爺子去世,把張家的未來都交到了張鐵手上,張鐵發現,自己幾乎在一夜之間,又成熟了許多。
上門的人多了,但那些上門的人送的白事禮金,卻把張鐵他們的大伯給嚇住了。
不知不覺,第一天就到了晚上,晚上十二點一過,張家老宅雖然燈火通明,大門敞開,不過按規矩,靈堂這邊晚上十二點以后就不會有人來了,那些還沒吊唁的,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日出之后才會過來,靈堂設置七天,七天后“大斂”,“頭祭”,隨后又要經過初喪、做七、送葬,下葬等儀式,要整整四十九天,老爺子的喪事才算徹底辦完。
當然,這也是太夏大戶人家的風俗,對一般的小家小戶的人來說,老人的喪事,要么三天,要么七天,也就辦完了。
“…墨州兼愛堂墨家送上禮金1700萬金幣,通州刺史錢家送上禮金300萬金幣,高州德潤堂古家送上禮金300萬金幣,瓊州抱石堂王家送上禮金300萬金幣,惠州刺史劉家送上禮金300萬金幣,朝州天遠堂熊家送上禮金200萬金幣,朝州思賢堂洪家送上600萬金幣,燕州刺史朱家送上400萬金幣禮金,燕州積薪堂孫家送來200萬金幣禮金,還有…”
在靈堂旁邊的一個房間里,應酬了一天的張鐵坐在椅子上,安靜的聽著張肅的父親拿著一份禮單,在他面前念著。
這薄薄的一頁禮單對張鐵的大伯來說,就像有著千鈞的分量,他拿著禮單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意。
長長的一份禮單,羅列著今天前來吊唁的數百個家族的名字,禮單上的禮金,加起來已經是天文數字,張鐵的大伯足足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把今天禮單上的禮金和張鐵報完一遍。
而這份禮單還僅僅只是今天收到的禮金百萬以上的家族的名字,那些百萬以下的,就沒有上禮單。
這份禮單別的不說,僅僅是兼愛堂墨家送上的禮金的分量,已經比老宅這邊原本星河造船廠的整個家業都要大幾倍,也怪不得張鐵的大伯緊張。
除了張鐵的大伯之外,老宅這邊的其他幾個穿著孝服的叔伯此刻都在房間里,張鐵的老爸也在,大家都一個個豎著耳朵,滿臉震撼的聽著禮單上的那些數字,那上面每報出一個數字,都讓他們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口干舌燥,張鐵的老爸就算平日對金錢算是淡然的,這個時候同樣也被震住了。
張陽也在一旁聽著,就坐在張鐵旁邊的椅子上,一邊喝著茶,淡然的目光不時從幾個叔伯的臉上掃過。
“剛才我在外面,還聽到一個堂弟說這次老爺子走得這么風光,家里光收禮錢都收到手軟,這些錢都算是老爺子的遺產,等后面,大家把把這些禮錢分了,家里的人一個人最少都能有好幾百萬金幣,張家的子孫個個都是億萬富翁,十輩子都花不完,大家都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不知道幾個叔叔伯父是不是也是這么想的?”一說完,張鐵還沒說話,張陽就放下手上的茶杯,開了口。
張陽的臉帶笑意,但話中,卻沒有多少溫度,反而有些冷意。
張鐵平靜的看了張陽一眼,對老哥的話,他當然不會懷疑,他只是沒想到,老宅這邊的子弟之中,只是一天的時間,就有人被禮單上的這些金錢沖昏了腦袋,居然想著要怎么來分錢和打著禮單上的這些金幣的主意了。
這還只是第一天,到了后面幾天,來的人更多,禮單上累積起來的金幣,也會更多,也怪不得有人會動這些錢的心思。
這些錢是老爺子的遺產嗎?當然,表面上可以這么說,而實際上只要腦子不是壞掉的人,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這些禮單,與其說是送給老爺子的,不如說是送給張鐵表心意的,如果張家沒有張鐵,那么,不要說張海天老爺子,就算是長風伯爵張太玄去世,別人也不會這么客氣。
在張陽的目光下,幾個叔伯之中,有的人鎮定,而有的人,臉上卻顯露出尷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