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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衣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月下,他的發髻微微凌亂,安久盯著幾縷隨風飄動的發絲,陷入沉思。

  她時常有這樣莫名的時候,楚定江早已習慣,于是戴上帽兜,攬住她的腰,在夜色下飛奔。

  析津府距離河間府騎馬不過三四個時辰,可以說遼宋這場戰爭一觸即發,這段路程之間有不少遼軍探子,所以不便騎馬,楚定江只能用輕功。連續趕路很耗內力,為免消耗過甚,楚定江每隔半個時辰便休息一會兒,次日晌午才到達析津府。

  兩人在郊外易容,從正門進入。

  這些年來,遼國一直處于攻方,而大宋多數只能被動防守,所以相較于河間府守城的小心翼翼,析津府就顯得寬松許多。

  楚定江和安久輕輕松松的混了進去。

  然而析津府作為遼國邊境最大的一個城府,不可能像表面上這樣馬虎大意,城中的守衛外松內緊,入城容易,可是普通人想要接近府衙卻很困難。

  兩人在府衙外圍轉悠了一圈,大致了解一下守備情況,到了傍晚時分便找了酒樓吃飯。

  飯罷,楚定江道,“你在此處等著我,我半個時辰就回來。”

  遼國府衙高手眾多,但是還沒有能夠攔住楚定江的人,全天下的化境高手也就那么幾個,他在遼國府衙里可謂來去自如。

  安久心知自己跟過去也幫不上什么忙,便道了一聲,“好。”

  楚定江拍拍她的頭,閃身出去。

  安久一動不動的坐了一會,抬手揉了揉被楚定江拍過地方,若有所思。

  保持同一個姿勢坐了約莫兩刻,安久聽見大堂里有些吵鬧,便湊過去看了兩眼。

  回字形的酒樓,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能看見樓下大唐里設起了一個高臺。安久瞧見臺上有四個衣著清涼的舞姬像蛇一樣扭動,她們面上戴著長長的面紗,幾乎將整個身子罩進去,將那曼妙的身姿遮的若隱若現。

  絲竹聲聲,大堂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或對著臺上的舞姬起哄。或含笑觀看,或開懷暢飲…

  析津府介于遼宋,既有大宋的風雅。亦有遼國的奔放,也只有在此處尚能窺見一絲絲盛唐遺風。

  安久正看的津津有味,忽而有個大漢過去,與酒樓的掌柜耳語了幾句,很快便將其中一個身材最美的舞姬領走。

  眾人追隨她的身影上了二樓,知道是有貴人看中,便不再多瞧。

  那大漢領著舞姬從安久身后路過,安久分明察覺這兩個人都身懷武功,甚至舞姬的等階更高。竟有八階。

  她目光淡淡從舞姬身上掠過,錯身進了屋內,將房門關起。

  還有兩刻,楚定江就會回來。

  不多時,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緊接著安久發現一個八階武師朝她這個方向奔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著水藍色的紗衣女子悄悄落在安久面前,血淋淋的匕首指著她,“不許出聲!”

  匕首距離安久還有三寸距離,安久目光無波的望著她。

  藍衣女子心頭一跳,不禁仔細看了裝扮成少年的安久幾眼。面對威脅能夠如此冷靜,定非常人!可是眼下已經到了絕路,顧不得那么多了!

  安久將她神情看的一清二楚,眼見她要破釜沉舟,緩緩開口道,“你最好站在那里別動。”

  藍衣女子正要近身挾持,聽見這句話,一時進退不得。

  安久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敲門。

  外面敲門聲越來越急促,藍衣女子鬢發間滲出大滴的汗水,她看著面不改色的安久,咬咬牙翻身上了房梁。

  房門被人撞開。

  幾個大漢沖進來,隨后一個年輕的白衣公子舉步而入。

  他一身契丹窄袍,兩側頭發剃掉,中間留了一片扎起,額前留了一縷從臉側垂下,腦后的頭發編成數個發辮。

  安久心想,要不是臉長得好,真是壓不住這個發型…

  他出現的一剎,她仿佛瞧見一個熟悉的人,那么俊美的容顏,哪怕僅僅見過一次,也不會輕易忘記。

  此人,居然有幾分像顧驚鴻。

  然而不同的是,顧驚鴻那雙眼睛清湛如水,仿佛能夠看透過去未來,亦能看透世間一切,而眼前這個白衣公子眸若點漆,一張俊臉陰沉,目光很是陰鷙。

  他看了安久一眼,而后目光在屋內慢慢移動。

  安久放下茶盞,起身面不改色的踩住地板上的一滴血。

  白衣公子沒有說話,在他面前的一個大漢用契丹語問道,“你可曾看見有個舞姬闖進來?”

  安久當然聽不懂,于是她也沒有做聲,只是看著那白衣男子。

  那男子的容貌的確能夠教人一見忘俗,因此并不覺得安久的反應有什么奇怪。他在屋內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異樣便轉身出去。

  安久盯著他的背影瞧。

  男子轉身的時候發現她的目光,眼睛微轉,忽然停住腳步,用生疏的漢話問,“你叫什么名字?”

  安久不語,只當聽不懂。

  男子心里早就覺得有些怪,剛剛一時沒有想到原因,現在卻突然發現了,眼前這個少年雖然也像尋常人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但是眼里沒有那種仰慕、癡迷、驚艷之類的目光,并且,這析津府不知道他的人就十分刻意了。

  “你是何人!”男子聲音一沉,身邊的護衛便立刻沖進來呈半扇狀圍住安久。

  安久伸手比劃了幾下。

  不會契丹話,她卻會啞語。這時候沒有啞語一說,但是她的手勢比劃出來,其他人便知道她是個啞巴。

  男子大致看懂了安久的意思,知道她是在這里等人。

  見她答非所問,男子心想,難得不僅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

  靜了一會,男子低聲跟身邊的一個大漢交代了一句之后抬腳下樓。

  人呼啦啦的撤退,但是安久發現外面還有一個人在。

  房梁上的女子輕輕躍下,在她落地的一瞬間,安久拉動凳子,在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音。

  那藍衣女子極為聰慧,立刻便猜到外面還有人,于是感激的看了安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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