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在附近蹲守兩天,高大壯令樓明月留守待命,其他人分批去查探消息。
他們沒有接到命令,但不能不知道戰況。
遼國大多是馬背上的部族,這回還是向往年一樣,小支游騎兵襲擊,每隊不超過五百人,所過之處燒殺搶掠,這幾年來附近村落已經有數十個遭殃。
大宋軍隊至今還沒有對付這種游騎兵的有效辦法,常常趕到之時,只能處理善后。
而且那些游騎兵個個能以一當十,彪悍異常,大宋五千人馬都不見得能擋住對方五百。是以每次應對遼軍這種戰術,大宋軍隊都被拖的疲憊不堪,那種被人戲耍的感覺亦令將士們士氣低迷。
隋云珠認為,今年冬季比往年要長很多,遼國不會滿足于小批的搶掠,至少會謀取幾座大城,才能稍微填補遼國的物資匱乏。
大將軍凌子岳也有這種猜測,所以才會上奏請圣上派遣控鶴暗影前來助戰,他一心為了大宋著想,卻也知道,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會讓圣上更加疑心。可是若非逼不得已,他又何至于這么做!這些年他培養了許多路探,只是這些人原本到底只是些莊稼漢,沒有武功底子,起到的作用有限,而遼國那邊是不計血本的往軍隊中投入高手,所以游騎兵如此銳不可當。
“唉!能守得大宋幾年便守幾年吧。”凌子岳站在風口,望著遠處開始泛青的草地,嘆了口氣。
跟在后面的副將道,“可是將軍,咱們催糧草的奏折都上了五六個,至今也沒聽說要給,要控鶴暗影的折子也早早就上去了,也是沒個影子!”
“控鶴軍已經來了。”凌子岳道。
那副將詫異。連忙看了看四周,“在哪里?”
“在趙嶺那里。”凌子岳握住垂在腰間的劍柄,皺起了眉頭,聲音里滿是疲憊,“看來是聽命于趙嶺,只要拿捏好趙嶺,也能讓那些人為我們所用。”
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武將,在邊關守了十幾年統共就回過兩次家,被君主如此對待,說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早已看透了,只把自己當做遼宋之間一座山,遼軍想要過去,除非從他尸體上踏過。
副將聽出話外意思,眼眶發紅,“當年娘讓我好好讀書,我不聽,這會才知道考不上科舉一輩子都是廢人,再是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也一樣被人炕起。”
“哈哈哈!”凌子岳笑聲狂放。抬手重重拍了拍副將的肩膀,讓他踉蹌了兩步,“都快三十而立的人了,說起話來還像個毛頭小子。能有個鳥出息!”
他轉身回去大營,副將揉著肩膀隨行。
“都他娘的文縐縐,誰抗遼軍鐵騎!”凌子岳開玩笑道,“大宋應派萬把個先生去遼國教書才是正經。等我死了,他們的娃都變成酸溜溜、滿嘴仁義的孔孟門生,連馬背都爬不上去。那時我大宋才是高枕無憂!”
“將軍這個主意好!”奚落讀書人是他們平時最大的愛好之一,副將樂顛顛的道,“這么說起來,讀書還真是很有用!”
“那當然!”凌子岳大笑。
安久從一株后探出半個身子,目送那兩個身影進入大營。
她的目力,能夠看見還在壯年的凌子岳頭上已有絲絲白發。
原來大宋也有這樣的人!然而,在他前面是彪悍的遼國大軍,背后是大宋君臣的提防。
安久沒有見過文臣武將相處時的樣子,但平時從一些書生的嘴里常能聽到“武夫”、“粗鄙”,言辭之間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可想而知,武將在大宋的地位并不高。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心中很想走近這個身在絕境卻能笑得如此豪爽的硬漢,但是最后還是抑制住了這股沖動。
她趁夜潛入大營,在凌子岳的大帳附近觀察了一整天。
凌子岳不愧是久戰沙場的將領,雖然他精神力不如安久,但憑著直覺隱隱能感覺周圍有人在窺探。
他不動聲色,令人加緊了大營防守,并仔細檢查了機密要函,發現沒有被動過的痕跡才稍稍松了口氣。
入夜,他遣退身邊的人,在站在帳中問道,“可是控鶴軍的暗影?”
安久遠遠聽見這句話,微抿了一下嘴,沒有應聲。
“若是自己人不妨現身說話,若不是,莫怪本將軍不客氣!”凌子岳的精神力不弱,驟然爆發的時候,連安久都是心頭一顫。
欣賞歸欣賞,安久是從闌吃威脅這一套的。
凌子岳仿佛有一瞬感受到了那個暗中窺視的人,可是只一剎便消失了,連同那種窺視的感覺都一起消散。
凌子岳越發確信對方是控鶴軍暗影,只是摸不清對方來意,究竟是受命來助戰,還是過來監視他?
之后的兩天,大營里再沒有異樣。
第四天的時候,有人往營帳里面扔了一個紙團。
凌子岳正在看地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又消失了,他遲疑了一下,撿起紙團打開,上面扭扭曲曲的寫這幾行字:析津府,遼軍十五萬。
在紙條最后印了一個栩栩如生的鶴印。
凌子岳很久以前曾經見過,這是控鶴軍暗影令牌上的一部分!收到這個消息,令他精神一震,但是出于謹慎,他一邊派人去核實消息,一邊緊急部署迎戰。
析津府距離河間府并不遠,遼國偷偷摸摸的在那里聚集十五萬大軍,意味著馬上要有大動作。
安久離開大營,回到河間府趙嶺的居處與其他人會和。
“送到了?”高大壯問。
“嗯。”安久微頓,“他派人去核實,并著手部署。”
“那就好。”高大壯打了個呵欠,“我還以為過來要出生入死,誰知道無所事事。”
“不是無所事事,是你拒絕了命令。”安久提醒道。
高大壯斜了她一眼,“你看上去挺想去當細作?”
“我這種一副別人欠了我二兩銀子的臭臉,沒有這方面天賦。”安久靠在墻邊,聲音幽幽從陰影里傳出來,“我甚至還沒有你有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