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久目光一厲,反握住她的手腕。
朱翩躚本身算是高手,但她的精神力遭到強勢威壓,腦海中有一瞬的空白,卻是讓安久反制。
楚定江從窗縫里看見這一幕,眼里浮上笑意,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安久隨即松手了,反伸手去捏朱翩躚的臉頰,好似很有趣一般,捏捏揉揉了半晌才意猶未盡的撒手。
精神力威壓一撤,朱翩躚嗷的一聲捂住臉。
她剛才看見安久笑起來傻里傻氣,眼里亮晶晶的好似很單純一般,于是才敢上手去捏捏她的臉,看看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誰知這姑娘一轉眼又變臉了!
“我是阿久。”安久望著她道。
楚定江險些從馬上摔下來,這廝什么時候會跟別人主動自我介紹了!
樓明月也睜開了眼睛,她覺得自己與安久氣息相似,連遭遇也很像,所以心中有結交之意,對安久總與旁人有幾分不同,可是從始至終,安久都不曾對她釋放善意。
樓明月看向朱翩躚,想仔細看看,這個女子身上有什么值得安久如此!
安久傾身扯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楚定江皺眉,沉吟了許久,翻身下馬,上了莫思歸的馬車。
他剛剛上車,嗖嗖幾聲,各色煙氣彌漫,卻在楚定江身周五寸靜止,不能近身。
兩只小老虎撲上來,用小奶牙撕扯他的衣角,圓滾滾的身子在車板上滾來滾去,發出表示兇狠的嗚嗚聲。
莫思歸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他,“你來做什么!”
“你不覺得阿久最近有些不正常嗎?”楚定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
莫思歸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她正常過嗎?”
楚定江臉色沉了下來。
“行行,她正常。全天下沒有比她再正常的了!”莫思歸有點怵他,這廝下手歹毒,打人的傷痕不容易消退不說,還專門挑臉打。
“我雖然并不認可你的人品,但是并不否認你醫術的確很強。”楚定江道。
你一個為了紅薯就大打出手的地痞無賴有什么資格認可老子的人品!莫思歸大怒。
但是楚定江后半句又實在騷到了他的癢處,不知怎么的,這句話聽起來比那些純粹的恭維拍馬屁要更讓人舒坦。
“咳。”莫思歸清了清嗓子,道,“她怎么了?”
“她在這次任務中有一次失控,我當時以為她是被逼到絕境之后爆發潛能。因此并未太過在意,可是以我這幾日的觀察,總覺得她…”楚定江仔細想了一下措辭,“有些精神失常,我想確認一下。”
這幾日,安久突然愛笑了,偶然顯露的純真都讓楚定江覺得有些陌生。
“如何失常?”莫思歸問道。
“她變得和以前很不一樣,性格似乎溫順許多,還常常會笑。”
“我去瞧瞧。”聽了楚定江的描述。莫思歸蹭的躥了起來。
自從梅久消失之后,他雖打算用一生彌補,但心里總是壓著一塊重石。他的感情很少也很淡,對梅久談不上什么親情。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欠了別人的命。
如果,如果是梅久復活了,他心里能好受很多。
莫思歸跳下車,唰的展開折扇遮住還有點青紫痕跡的臉。飛身上了安久的馬車。
“咦?”莫思歸瞧見一個陌生女子。
朱翩躚看清他的面容,和他手里的折扇,驚喜道。“莫神醫!”
莫思歸不記得自己認識此女。
朱翩躚斂衽施禮,“神醫不認識奴家,但是奴家可是久聞大名,今日能得見神醫風采,真是奴家三生有幸!”
她是做消息買賣,自是對莫思歸的容貌、裝束都很清楚,生著一雙桃花眼并手中執冰龍腦扇的人可不多。
“有幸。”莫思歸笑了笑,盤膝坐下,轉向安久道,“阿久,我來給你復診。”
安久伸出手。
莫思歸捏住她脈搏,垂眼凝神把脈。
絲絲縷縷的真氣透過血脈滲入安久體內。莫思歸經絡屬風,不在五行之內,少量真氣不會引起任何屬性經絡的排斥,比起啟長老,他更適合施展此術。
莫思歸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一番仔細探查,并未發現兩個精神力,只是安久的身體的確有些不正常。
莫思歸松開手,“等中途停靠的時候我為你施一次針。”
“為何施針?”安久問。
安久身體許多地方都有要崩壞的跡象,之前把脈的時候還沒有這種狀況,莫思歸然曾多說,只道,“你的兩條手臂受創,需要好好調養。”
安久點頭。
朱翩躚見縫插針的問,“神醫,外面傳聞你為了秋家娘子發誓終身不娶,可有此事?”
樓明月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嗯。”莫思歸實際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但是當著本人的面,他自然要順勢表達一下自己的情深意重,“在下此生只有一妻,便是寧玉。”
“果然情深似海,唉!”朱翩躚有些惆悵。為什么別的男人看著都好,偏她的死鬼夫君那么次呢?當年還在新婚,夫君就猝死在了妓館里,還是光著腚正在跟一個風塵女子顛鸞倒鳳,出事時那場面,簡直轟動了整個揚州城。
朱翩躚穿上那身素縞,心里一下子解脫了,所以這么多年來一直穿著素衣,旁人以為她是個節婦,一直記掛夫君,天曉得她有開心。
傍晚,車隊到了驛站。
莫思歸立刻去準備給安久的湯藥。
安久和楚定江坐在驛站后的枯樹上,冬季蒼白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
“阿久。”楚定江問道,“為何喜歡朱翩躚?樓明月不也挺好嗎?”
安久瞇著眼睛眺望天邊,想了一會道,“朱翩躚像太陽還像兔子,樓明月像月亮像蝙蝠也像老鼠。”
“嗯?”楚定江第一次這樣形容別人,而且明明看起來各個方面都強過朱翩躚的樓明月竟被她說像老鼠?
安久扣著枯樹皮,喃喃道,“我也是老鼠。”
楚定江想來想去,說朱翩躚像太陽,可以解釋為光明溫暖,說樓明月像月亮,可是解釋為冰冷蒼涼,但是這兔子、老鼠怎么解釋?
“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活在陰暗里。我和樓明月是一樣的,可我不喜歡。”安久偏頭看他,“朱翩躚不一樣,她像狡兔,很狡猾,但我從她身上感覺不到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