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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跟蹤

  “一個月后,若是咱們不能完成任務,便會將一萬兩千兩送到貴府。”伙計把十兩銀子揣起來,拱手告辭。

  安久目送他出去,陷入沉思。她和楚定江監視這么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此人出入,他是怎么冒出來的呢?也不知道楚定江能否盯的住。

  坐了一會兒,安久出了茶館。外面下起來蒙蒙細雨,天色暗了下來。

  她徑直離開,隨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下等候消息。

  楚定江埋伏在暗處,看見安久離開便知道事成了。他打起十分精神監視茶館,半個時辰后,兩個茶客一起走了出來。

  他曾經跟蹤過這兩個人,沒有什么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們不是縹緲山莊的人,但是憑著多次執行任務的經驗,他選擇信任自己的直覺,繼續等待。

  倘若這次沒有跟上,他便再去翠玲瓏等著,縹緲山莊的殺手接了活兒早晚會去那里。

  關于買兇殺誰這個問題,楚定江綜合了各個方面因素,最終才選擇朱翩躚。至于朱翩躚能不能保住性命,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楚定江從不在乎被利用者的意愿,更何況朱翩躚收了兩千兩銀子,并且口口聲聲說要擔責任…這樣的名正言順,楚定江不把她利用的渣都不剩才怪。

  細雨如煙似霧,暈染著暮色中的揚州城。

  劉氏茶館門口掛起了兩盞燈籠。

  楚定江眼睛一亮。他與安久觀察的這段時間里,這家茶館從沒有一次掛燈,這必就是信號了。

  他朝四周看了一圈,只有附近的屋舍能看見燈籠,但是這幾戶人家都是門窗緊閉。

  約莫有一刻左右,石板道上想起車轱轆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后停在劉氏茶館附近。

  那人是個駝背。拱著身子緩緩進門,不多時,提著一只大木桶蹣跚出來。從始至終他不曾在意過門上的燈籠。

  從始至終,此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異狀,但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有些奇怪。楚定江觀察這段時間,其他人都很尋常,只有這個駝背古井無波,顯得特別孤僻,而這種孤僻與尋常人又有著極其細微的差別。

  當他趕車離開時。楚定江身形也動了。

  揚州城的形狀漸漸隱于黑暗,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在黑絨一般的夜幕之中。

  一間名為云來客棧的四層建筑燈火通明,大堂中有舞樂表演,絕大多數的客人都還在這里玩樂。

  三樓拐角處的一間客房中漆黑一片,臨街的后窗微微開了一個縫隙,一個纖細的身影靠窗而立,順著縫隙向街道上看去。

  安久習慣這樣窺探外界。

  若是白日,從這里恰好能看見慶豐酒樓,而此刻眼前白霧茫茫。點點橘黃微光從中透出,窗下的石板路上偶有人經過的腳步聲。

  外面熱鬧喧囂,而一切到了這里如同靜止了一般,形成鮮明對比。

  門外有腳步聲經過。其中有六個高手引起了她的注意。

  待腳步頓下,有一個男子疲憊道,“送兩桶熱水來。”

  安久微微一愣,華容簡?

  她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微弱的光線勾勒出她精致的側顏。略一沉吟,她從窗戶中躍了出去,循著華容簡的氣息。攀到了那個房間的窗下。

  聽見開關門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陸丹之一聲沉沉的嘆息。

  “丹之,發生何事?”華容簡焦急道。

  安久心中有些詫異,揚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竟又碰上了!不過細想來,說是巧合也實屬必然,云來客棧是揚州城最負盛名的官辦客棧,以華容簡的性子,若是出門定是要住最好的地方。

  屋內陷入漫長的沉默,但是安久左右閑著,她有足夠的耐心。

  小二進來送了一次水,屋內響起嘩嘩水聲。

  安久想到屋內是陸丹之和華容簡兩個男人,面色頓時有些異樣。

  “丹之,崔易塵出事了?”華容簡早聽說一艘船上百余人被屠的大案,他為免惹禍上身,不曾去查過,但早已感覺到此事與“瘋子”崔易塵有關。

  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華容簡猛的踢了一下浴桶,低罵道,“你他娘的千里迢迢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洗澡?!”

  “他死了。”陸丹之聲音枯啞,像是垂垂老者。

  這次換華容簡沉默。

  半晌,他才輕聲道,“發生何事?”

  “我動用了所有關系,好不容易在汴京找到了他,可是…”陸丹之喉頭哽住,忽然嗚咽起來。

  他忘不了,那個曾經被崔氏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像孩童似的拽著他的衣襟討糖吃,早慧的孩子往往早熟,記憶中的崔易塵哪怕三四歲的時候亦不曾做過這種事情。

  他也忘不了,崔易塵明明只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卻已經早衰如同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大哥,這次…我本以為能夠救出小塵…”陸丹之深吸了一口氣,從無盡的痛苦中勉強找回一絲理智,向華容簡講起了一路上的遭遇。

  陸丹之在汴京找到崔易塵,發現他身中奇毒,便想到在認識一位神通廣大的巫醫,便哄騙崔易塵隨他南下就醫。陸丹之做夢也不會想到,那個遼國女人竟敢到大宋,不僅如此,還大搖大擺的在汴京的碼頭上了客船。

  后來的一切都脫出了陸丹之的掌控,他親眼看著崔易塵替那女人當下一箭時,震驚又悲痛。

  這么說來,那女子無疑是耶律凰吾…華容簡心中也萬分驚訝,但看著陸丹之這等狀況,他也不好過多盤問,只道,“丹之,一切都是命數。”

  躲在窗下的安久默默想,若是華容簡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被人殺害,但那兇手又給了他現在的富貴榮華,他還能否說出這一句“一切都是命數”來寬慰自己?

  “也許。”陸丹之面色灰白,頹然的模樣比從前更甚。

  華容簡看著他這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急急請你來,是想告訴你幾件事情,也請你幫我辦一件事。”陸丹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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