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看見瘋狂的羊群,嚇的趕緊往院中逃竄。
安久看見一團一團毛茸茸的羊,頓時來了精神,趁著梅久心神慌亂順利控制身體,朝那老叟道,“要做什么?”
老叟大喊,“攔著羊,別讓它們跑進院子里。”
“好。”安久從籬笆上抽出一根竹竿,站在門口一陣猛抽。
院子里的人都準備趕出來幫忙,誰想剛剛趕到門口,就見沖在最前面的羊竟然被安久抽趴在地,后面的羊群受驚立刻向兩邊跑。
老叟呼哧呼哧喘著氣,半晌緩過勁兒來,看見門口幾頭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著羊群逃竄,老心肝疼的一顫一顫,瞪了安久一眼,“小兔崽子,使這么大勁!”
安久沒說話,把竹竿插回籬笆上。
院子里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朝老叟施禮,“先生。”
書童從門內探了一下頭又飛快縮回去,等整理好儀容才出來,“清明先生。”
“趙山長腿傷好了?”陸清明問道。
書童恭敬道,“已經好了,多虧了先生的藥。”
“他那眼神,比瞎子強一點,偏要獨自去散步,哼,下次摔死了也甭來找我,我那藥都是辛辛苦苦采來的。”陸清明嘀嘀咕咕,心疼那點藥。
書童賠著笑,轉移話題,“是,是,回頭我一定勸著山長。對了,先生,這位是十四娘,山長讓我送她到您這里來。”
梅久剛才聽見陸清明罵了安久一句,心中很不安,奈何動彈不得,只好催促道,“快向先生賠禮吧。”
“賠什么禮?給我老實呆著!”安久對梅久這個性子很抓狂。
梅久性子柔弱,行事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人,能忍著就絕對不會想到去反抗,只有在危及到親人時,才會顯現出保護者的一面,然而,也許是因為天性原因,梅久的保護也僅僅是用自身去擋住危險。
算了!反正她出手也只是為了保護好這具身體,她收回意識對身體的控制,留梅久去面對陸清明。
梅久發現又能動了,略略適應了一下,立刻蹲身道,“方才一急之下傷了先生的羊,請先生恕罪。”
安久很不滿,“是他自己要搭把手。”
陸清明負手踱步過來,“十四娘?別蹲著了,起來。”
“是。”梅久道。
陸清明沉吟,現在可是一點看不出前一刻拿著竹竿抽羊的勁頭,他撫須和藹的問道,“你喜歡放羊不?”
所有人都愣住,心道這十四娘對羊下手那么狠,怎么也看不出來是喜歡放羊的吧!難道是為了懲罰她?
安久也稍有些驚訝,旋即道,“喜歡,喜歡。”
梅久心里正亂,她一個養在閨中的女子,哪里想過放羊的事情?但聽著安久的話,總覺得心里似乎真的很喜歡,便答到,“喜歡。”
這些出身大家族的孩子并沒有嘲笑她的回答,反而很好奇陸清明接下來會說些什么。
“那以后你就幫我放羊吧。”陸清明嘿嘿笑道。
“是。”梅久嘴上應著,心里卻問安久,“你真喜歡放羊?你會放羊嗎?”
“誰生下來就會做事情!”安久心情好,總算沒有說出什么毒言毒語,“我以前就有個愿望,如果我能活到三十五歲,就買下一個農場,養兩百只羊,兩條牧羊犬,再種一頃葡萄。”
她臨死的時候,只看見一小片天空,但天空上有一團白云,像只羊。她的一生沒有失誤,末了又看見了藏在心底的東西,那時候她覺得結局很完美。
“好吧,以后放羊的時候你來放。”梅久主動把身體的使用權分給她。
安久很討厭梅久爛好人,但這個時候,又覺得她爛好人其實也挺好。
紫衫少女上前扶著陸清明,嗔道,“先生,您怎么又弄成這樣?”
“羊群不知怎么發起瘋來,差點累散了老夫一把老骨頭。”陸清明說著突然頓了腳步,扭頭問梅久,“你寫了什么詞?”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梅久頓了幾息才想起來早上在教舍里寫過一首詞,于是念了一遍。
陸清明聽罷又回過身來多看了梅久兩眼,咧嘴笑道,“老夫以為,小娃娃還是要有些精神頭才好,剛才棍子掄的呼呼帶風,多好看。”
“老頭長得難看,眼光還算差強人意。”安久贊道。
陸清明擺擺手道,“午時到了,你們先去休息用膳,一個時辰以后再來聽禪。”
“是。”眾人齊聲答道。
梅久不認得路,只好跟在他們后面。
紫衣少女看見她,充滿諷刺的一笑,挽著另外一位疊羅色襦裙的少女,大聲道,“聽說有人在莫表哥面前裝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投/懷送抱,扭頭卻誣陷莫表哥非禮,害的莫表哥不能入族學。”
她回過頭盯著梅久,冷冷問道,“梅如雪,你說這人賤不賤?”
梅久語塞,垂頭不理她。
“七妹。”疊羅襦裙少女輕輕拉了紫衫少女一下,輕聲道,“莫惹事。”
梅七冷哼一聲,卻是果然不再說話,扁著嘴把頭扭到一邊。
“姐姐。”
身后傳來泠泠女聲。
梅久聽見梅如焰的聲音,欣喜的轉過身,與此同時,和梅久同行的所有人都頓了一下腳步,好奇的看向聲音來處。
他們站在石階高處,看見下面有四個少女,其中有個鳳眼少女很面生,她與身邊的人說了句話,便快步走了趕上來。
梅如焰見許多人都看著她,笑著欠身行禮,甜甜喊道,“十五見過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伸手不打笑臉人,梅如焰笑起來眉眼飛揚,嘴邊有淺淺的笑窩,很有朝氣,她樣貌不錯卻又不至于引起別人的妒忌,她這樣一禮行下來,眾人都給了回禮,就連梅七都沖她點了點頭。
梅如焰道,“我初來乍到,不懂得禮數,也不認得人,還望大家包涵。”
她這樣說,便有個年紀稍長的少年道,“我們家中男女不分開排長幼的,我排行老二,名喚亭君。”他又指著疊羅襦裙少女道,“這是老三,名喚亭竹。”
之前站在樹上摘桔子的少年搶過梅亭君的話頭,“我是老四,叫亭東。那是老五,叫亭春,那是老六,亭健,那是老七,亭瑗…”
梅亭東倒豆子似的把眾人全部介紹了一遍。
紫衫梅亭瑗道,“我問你,你姐姐是怎么把我祖母氣暈,又如何陷害莫表哥?又是怎樣騙智長老收徒?”
梅如焰早就打聽清楚了,老二梅亭君、老三梅亭竹、老七梅亭瑗都是家主的嫡出兒女,梅亭瑗是次女,從小就很得二老夫人喜歡。二老夫人極其護短,慣的梅亭瑗渾身臭脾氣。
而莫思歸則是家主之妹所出,是梅亭瑗的親表哥,聽說表兄妹感情很深厚,另外聽說族里都盯著智長老徒弟的位置…
這么一想,梅久真是把梅亭瑗最看重的事情都攪合了一遍,她不恨的咬牙切齒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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