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沒有說話,嘲弄冷然的眼神卻足以說明了一qiē。
林側妃是她一手扶持起來的人。雖然鳴哥兒養在她的名下,可林側妃卻是鳴哥兒的生母,將來太子登基,鳴哥兒就是不折不扣的大皇子,甚至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子。林側妃這個生母一世的榮華富貴是少不了的,何必要如此鋌而走險做這樣的蠢事?
退一步說,就算是林側妃真的要動手,也不會蠢的在皇宮里動手,還渲染的眾人皆知。這分明就是一個設好的局,可林側妃已經陷入這個局里,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局到底是誰暗中設下的?只要想一想誰從中收益最多,自然一qiē就都明白了…
“我如今傷了元氣需要靜養,林側妃被軟禁在院子里,現在,府里已經成了她的天下了。”莫氏沉著臉,眼中閃著不甘的怒火:“而且,她這一獻計,還討好了殿下和母后。好一個一石三鳥!”
何止是一石三鳥,還順帶坑了她一回。如果不是湊巧喝的少,只怕她現在就和莫氏一樣連躺在床上連下床的力氣都沒了!
葉清蘭外表還算平靜,心里卻是波濤洶涌無法平息。
看來,她一直小覷沈秋瑜了!想想也是,能在前世將顧熙年玩弄于鼓掌中的女人,豈會是易于之輩?靠著這一計,沈秋瑜已經將莫氏和林側妃聯手占據的上風完全打破,又順lì的將太子的心拉攏的更緊,還討好了顧皇后。如果這樣的情形繼續下去。絕對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你將這些事告sù太子殿下了嗎?”葉清蘭不抱什么希望的問了一句。
莫氏果然搖了搖頭:“人證物證都確鑿,我拿什么和殿下說?再說了。殿下現在對她寵愛有加幾乎言聽計從,我說什么殿下都聽不進去。我又何必枉作小人!”
這一局。沈秋瑜贏的干凈漂亮!她和林側妃已經徹底的輸了…
葉清蘭略一沉吟,忽的問道:“小桃被關在哪里?如果她是在說謊,我有法子讓她說真話。”只要能讓小桃翻供,沈秋瑜可就是作繭自縛了。
莫氏神色一動:“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有法子讓她說出實情?”
葉清蘭點了點頭,面對莫氏疑惑又錯愕的眼神依然平靜自若:“如果太子妃信的過我的話,就讓我見一見這個小桃。”
莫氏不答反問:“你怎么知道這個小桃還活著?”
葉清蘭淡淡一笑:“事情不是明擺著的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既然決定將這件事栽贓到鄭貴妃的頭上,就絕不會對林側妃和小桃動手――至少,短期之內不會。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小桃現在應該被單獨的關了起來。”
這一番分析絲絲入扣。半點不差,莫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愣愣的看著葉清蘭。
葉清蘭的眼神熠熠閃亮,散發著自信奪目的光彩:“我們能想到的事情,沈側妃肯定也能想到。要是暗中下手滅了小桃的口,這件事就再也沒了翻轉的可能。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要快!”
莫氏在短暫的震驚失神之后,終于冷靜了下來,迅速的權衡一番。便下了決定:“好,我會盡kuài和殿下商議此事。”
葉清蘭略略皺眉:“我倒是覺得,此事應該先瞞著殿下。等我見了小桃之后,確定了事情的真相。再稟報殿下也不遲。”也免得太子優柔寡斷,或是走漏了風聲讓沈秋瑜知曉。
她的顧慮,莫氏又豈能不知?
莫氏苦笑了一聲。嘆道:“此事只有寥寥幾人知曉,殿下為了掩人耳目。特地以急病的借口將小桃送到了郊外的田莊里關了起來。到底是關在哪里,就連我也不知道。要想將小桃接回來。必須得經過殿下首肯才行。”
葉清蘭啞然無語。
莫氏深呼吸口氣:“這事就交給我好了。我會說服殿下,讓他暗中將小桃帶回來。到時候,我自會派人送信給你。”
葉清蘭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此事一定要瞞著沈側妃。”
莫氏點了點頭:“這個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其中利害。”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一些細節和聯系的方法等等。
書房里,太子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顧熙年聽了一遍:“小桃已經全部招認了,從她的屋子里也翻出了半包的榧子粉,林氏那個賤人還口口聲聲喊冤枉!哼!真沒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還以為她是朵溫柔可人的解語花,其實是朵包藏禍心的毒花!”
說到后來,太子咬牙切齒,臉色陰沉,眼中的怒火幾乎快要噴了出來。
顧熙年面色深沉,不置可否。
太子的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怒火:“這事萬萬不能傳到父皇耳中,不然,父皇一定會對我很失望。瑜兒悄悄出了個主意,我也覺得甚好”于是,就讓一個宮女做了替死鬼,順lì的將臟水潑到了鄭貴妃的頭上。這一招妙就妙在死無對證,又沒有直接指認,反而更讓人確定是鄭貴妃所為。這個黑鍋,鄭貴妃是背定了!
太子說到這些,臉上滿是自得,提到沈秋瑜的時候,語氣更是異常的溫柔。
顧熙年的眼神更深沉了,心里轉過許多念頭,可說出口的卻是:“殿下這一招確實用的極妙!”
太子不無得意的笑了笑,又低聲叮囑道:“此事的真相只有幾個人知道,你心里有數就好,萬萬不能泄露出去。”
顧熙年淡淡的笑著應了。
兩人又商議起了朝堂里的事情。
天色漸晚,顧熙年張口告辭。太子熱情的挽留:“我們也好久沒在一起喝酒談心了,難得你今天過來,還是等吃了晚飯再走吧!”
顧熙年婉言謝絕:“還是改日吧!蘭兒身子剛好,還虛弱的很,不便在外久留。”
太子對顧熙年這樣的行為倒是沒什么異議,甚至擠眉弄眼的笑道:“表弟倒真是惜香憐玉。”
顧熙年若有所指的笑道:“若比起惜香憐玉,我比表哥可要差的遠了。”太子何止是惜香憐玉,根本就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竟然這么輕yì的就被沈秋瑜蒙蔽了過去 太子壓根沒聽出顧熙年的言外之意,朗聲笑了起來。
回程的路上,顧熙年和葉清蘭各懷心思,一時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又不約而同的張了口:“我有件事要問你”
葉清蘭搶先問出了口:“太子殿下和你說了什么?”
顧熙年不答反問:“太子妃又和你說了什么?”
葉清蘭不滿的白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肯讓著我,連問話也要搶。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紳士風度?這是什么東西?!顧熙年挑了挑眉:“這件事你就別多管了,留著給我來處理就行了。你只要告sù我,太子妃都說了什么。”
葉清蘭學著他的表情,也懶懶的挑了挑眉:“這事我可不能不管。還是你先說吧,太子殿下到底都和你說什么了。有沒有告sù你是林側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小桃下的毒?”
顧熙年眸光一閃:“太子妃也是這么說的嗎?”
葉清蘭也不和他兜圈子了:“太子妃和我都覺得,這事另有蹊蹺,不像是林側妃的手筆。倒像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現在,人證物證都有,林側妃百口莫辯。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可失寵已經成了定局。”
“太子妃又臥病在床,如今執掌內院的人,是沈秋瑜!”顧熙年淡淡的接了下去:“這一計其實并不是天衣無縫,可難就難在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買通了那個叫小桃的丫鬟。小桃一口咬定了是林側妃指使她下的毒。現在就算是找到了小桃,大概也沒辦法扳回這局了。所以,我剛才在太子面前,并未多言。”
無憑無據,又直指太子寵妃,更何況,顧熙年和這位沈側妃之間的關系十分復雜微妙。即使顧熙年和太子感情莫逆,有些話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口的。
葉清蘭看了顧熙年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顧熙年敏感的察覺到了她神色的微妙,笑著問道:“怎么了?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沒告sù我?”
葉清蘭躊躇片刻,終于下了決心將實話說了出來:“其實,只要能見到小桃,我就有法子讓她說出實情。”
顧熙年笑容一頓,定定的看著葉清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用這樣審視的目光看著了,葉清蘭表xiàn的十分淡定:“我剛才和太子妃已經商議好了。她先說服太子,只要太子點頭,就立刻將小桃帶回來。到時候我私下里見小桃一面,先問清楚實情。如果實情真如我們所料,那就趁著這個機會讓太子看清楚沈秋瑜的真面目”
“不行!”顧熙年沉聲反對:“這樣太危險了!要是那個小桃趁著和你獨處的時候做手腳怎么辦?”
葉清蘭好言安撫:“大不了先給她搜身,讓她再餓上一天,肯定就沒力氣傷人了。”
顧熙年還是皺著眉頭:“她若是故意說謊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