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技能是貴族公子必會的。比如說吟詩作對飲酒行令,都是極風雅的事情。騎馬當然也是其中之一。鄭君彥平日里自恃馬術不錯,可和孟子駿一比,卻又差的遠了。孟子駿卻并不顯擺,刻意放慢了速度,和他并肩同行。
鮮衣怒馬,自然引來了許多目光。鄭君彥溫文俊美,氣質出眾。孟子駿英姿勃勃,神采飛揚。兩人各有風采,卻同樣出色。
“之前還高高興興的,怎么現在又拉長著臉。”鄭君彥瞄了孟子駿一眼,笑著調侃了一句:“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孟子駿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我心情好的很,你哪只眼看到我不高興了。”
鄭君彥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是因為蘭表妹讓你送的那封信吧!”
孟子駿:“…”
“你對蘭表妹有意,我豈能看不出來。”鄭君彥淡淡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是啊,他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喜歡的女子都只有她一個,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孟子駿很快就想開了,笑著說道:“什么都瞞不過表哥。我確實喜歡蘭表妹,今后可要勞煩表哥多替我牽線搭橋了。”要想多接近葉清蘭,以后求助鄭君彥的地方肯定不少。
對他這種厚顏無恥打蛇隨棍上的行為,鄭君彥簡直哭笑不得,難得的拋開貴公子風度,白了他一眼:“你想的美。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想我幫忙嗎?”
孟子駿咧嘴笑道:“京城各大酒樓飯莊隨你挑。”
“這還差不多。”鄭君彥毫不客氣的敲詐:“不過,光是一頓可不行。至少也得十天。”一頓上好的酒席至少也得十兩銀子左右,連著十天肯定花費不少。
孟子駿幾乎聽到了荷包滴血的聲音。還得爽快的朗聲應了:“沒問題。”
被鄭君彥這么一打岔,之前糾結陰暗的心情倒是散了大半,頭腦也清明了不少。葉清蘭不過是送封信給沈長安而已,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他在這兒胡思亂想,豈不是自亂了陣腳?還是等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說。
到了忠勇侯府之后,孟子駿遞上了名帖。門房見兩人氣度不凡自然不敢怠慢,忙跑著將名帖遞到了沈長安的手里。
沈長安看到名帖上的名字之后,眼睛頓時一亮,竟親自去門口相迎。
見了孟子駿。沈長安第一個反應便是用力捶了他一拳:“好小子,你真的到京城來了。”
孟子駿早已習慣了沈長安表達親昵的方式,被捶的胸口發麻也不吭聲,反而用力的回了一拳,笑罵道:“我來了一個月了,你竟然才知道。真是不夠意思!”
沈長安朗聲笑了起來:“好好好,是我不對,今天中午我喝酒賠罪總行了吧!”
長期身處軍營,沈長安也沾染了不少士兵的習氣。比如言行舉止不拘小節聲音響亮等等。在孟子駿看來。這是男人的真性情,比那些裝模作樣故作矜持的貴族公子要強多了。
不過,鄭君彥卻正是典型的貴族公子,習慣了慢條斯理溫文爾雅的做派。乍然接觸到沈長安這種類型的男人,著實有些不適應…
真不知道孟表弟怎么會和這等粗豪不羈的武夫成了好朋友!鄭君彥心里暗暗嘀咕著,面上卻是一派得體的笑容。等孟子駿介紹了自己之后。便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沈公子,今天來叨擾了。”
正如同鄭君彥看不慣沈長安一樣。沈長安也不耐煩和講究矜持優雅的公子哥兒打交道,隨意的應了句:“鄭公子不用客氣。我們進去再說話。”說著,便興致勃勃的拉著孟子駿進了府。
鄭君彥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可沈長安的步伐又急又快,一步跟得上普通人兩步。孟子駿也是練過武的,自然能跟上。一向講究儀表風度包括走路姿勢都要計較的鄭君彥就有些吃力了。走了一小段之后,索性放慢了腳步。
孟子駿自然要放慢腳步等一等,沈長安卻有些不耐,低聲嘟噥了一句:“你這表哥是不是早上沒吃飽,怎么走的這么慢。”
孟子駿啞然失笑,只能壓低了聲音解釋:“表哥生性溫文儒雅,不習慣走的太快。”
沈長安一臉的不以為然,礙著孟子駿的顏面,總算沒多說什么。鄭君彥其實心里也有些不滿,不過,他比沈長安的遮掩功夫要強多了,面上絕不流露半分。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極少張口說話而已。
沈長安也不介意他的沉默少言,一直興致勃勃的扯著孟子駿閑聊。在山東剿匪近一年,大部分都住在孟巡撫家里,意外的和孟三公子性情相投,成為莫逆之交。相隔月余不見,兩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很自然的冷落了鄭君彥。
午飯時,沈長安和孟子駿豪放的酒量更讓鄭君彥咋舌。兩人喝酒用的不是酒杯,而是碗,一仰脖子就一飲而盡。鄭君彥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自然堅決不肯摻和。好在兩人沒強求他也跟著這么喝。
等把一壇子的酒都喝的差不多了,沈長安和孟子駿都有了六七分酒意。
“你這小子,來兵部多好,正好以后和我一起領兵打仗。”沈長安不滿的瞪著孟子駿:“你倒好,非要去刑部督捕司。那種地方又苦又累,還沒油水,你腦子又沒進水,怎么非要去那種地方!”
孟子駿笑道:“人各有志,你們都看不上的地方,我倒是覺得挺好,正好能一展所長。”他前世就是個刑警,以后進刑部最能發揮所長。
沈長安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多勸,只是笑道:“你盡管去折騰,等折騰的累了不想去了,就來和我一聲,我把你調到兵部來。”
孟子駿隨意的應了一聲,又和沈長安碰了一碗。
鄭君彥早就擱了筷子,見兩人喝的興起,也不好催促。想了想,便沖孟子駿使了個眼色:“表弟,你別忘了蘭表妹的囑托。”
孟子駿當然沒忘。那份放在懷中的信輕飄飄的,卻又莫名的沉重。一想到這是葉清蘭寫給沈長安的信,他心里就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真想把信悄悄藏下來…當然這只是隨便想想而已。
孟子駿打起精神來,笑著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沈大哥,這是蘭表妹托我給你帶的信。”
沈長安喝了不少酒,頭腦昏昏沉沉的,遠不如平日反應靈活,一時竟沒想起這個蘭表妹是何許人:“我又不認識她,她送信給我做什么?”
孟子駿先是一愣,然后腦中飛快的轉了起來。沈長安總不至于連自己心上人的閨名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反應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沈長安的心上人根本不是葉清蘭!自己之前根本是誤會了。這封信肯定是另有原因…
想通了這一層,孟子駿頓時心花怒放,全身陡然輕松了起來,笑嘻嘻的把信塞到了沈長安的手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總之,我得把信送到你的手里。”
沈長安漫不經心的看了信封一眼,待看清信封上的名字時,眼睛陡然睜大了,酒意飛走了一大半。
葉清蘭!他怎么會把她給忘了,她可是顧惜玉最親密的好朋友好姐妹。她給自己送信,不就相當于顧惜玉給自己送信么?
沈長安一臉興奮激動的潮紅,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拿出信箋,上面只有短短的兩行字。淺顯直白易懂,只要識字的都能看懂。
三天后到定國公府來做客,你會見到你想見到的人。
上面到底寫了什么?怎么沈長安看了以后一直在傻笑?
鄭君彥好奇的看了孟子駿一眼,孟子駿也是一頭霧水。之前還肯定的事情,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只是一封信而已,至于把沈長安樂成這樣嗎?
偷看別人的信是件很不禮貌的行為,孟子駿竭力克制住偷偷看一眼的沖動。故意笑著調侃道:“不過是一封信,瞧把你樂的。”
沈長安雙眼直放光,咧嘴笑個不停,卻什么也不肯說,只是小心翼翼的將信疊好收進信封里,然后收進懷中。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的孟子駿心里暗暗發苦。
鄭君彥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孟子駿一眼。好兄弟忽然變成情敵,這滋味可不好受啊!
沈長安自然不會多解釋,又興致勃勃的吆喝著喝酒。心情好的時候,酒量也比平時勇猛的多。相反,孟子駿卻是越喝越苦澀,十成的酒量發揮不到八成,很快就被沈長安灌的醉醺醺的。
騎馬來,結果回去的時候是坐的馬車…
鄭君彥好不容易才把醉倒的孟子駿弄上馬車,一路上還得照顧他,回府之后,整潔干凈的衣服早已被揉的皺巴巴的,別提多狼bèi了。
葉清寧見他這般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怎么弄成這樣回來了。”
鄭君彥苦笑一聲:“別提了,都怪那個沈長安。”
一提到沈長安,葉清寧的神色就有些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