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傅說都只是含笑而看,并不干涉。只是道:“你這家伙,在這里隨便你亂來,但是要到了中土你還敢這般,信不信我把你剝皮抽筋了去!”
黑妞聞言別頭過去,留給傅說一個后腦勺,把什么叫做鄙視表現的淋漓盡致。
傅說不由笑罵道:“好畜生!”
再不耽擱,架龍而去。這時候,忽然有了感應,回頭往下望去。只見一座城池繁華異常,雖然比不得大廣京師,但是也能和元州城相比了。砸這蠻夷之地,當是首屈一指的大城,想來就是岳拓國的王都所在了。
就見那處城上,有著一個禿頭漢子,眼望過來,雙方目光遙遙一相接,就一有著風雨變幻。
那人先收回了目光,傅說也不為己甚,收回目光。黑妞長嘯一聲,經天而去。那個禿頭,想來不會是別人,當是岳拓國的國師,叫做不動明王的便是了吧?果然厲害,比普渡慈航要厲害許多。
離開岳拓國土地,就是莽莽群山,到處都是云遮霧繞,瘴氣橫生,不時的傳來一聲驚天長叫,就連黑妞這般的黑龍,都有了顧忌。聲勢放小了許多,不再如同開始這般的肆無忌憚。
行夠多時,就到了南疆土地。首先接觸的就是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神力。說是陌生。只是因為這神力強大了太多,再不復往日模樣。說是熟悉,卻是因為空氣之中一陣漣漪光芒,四面八方的神力如同螢火蟲一般的投了過來,在空中組成一個人形。居然就是松娘!
看到又有人攔路,座下的黑妞頓時勃然大怒,扭動身軀,剛想故技重施。卻被一只大手按在了腦門上,頓時變得頭痛欲裂,滿空翻滾起來。傅說哪里管她。只是一把抓起,又把黑妞變成小蛇大小,塞入袖筒。微笑的看著松娘。
就見著松娘在空中飄然而立,衣袂若仙。只是眼圈發紅,泫然欲泣。相比傅說覺著松娘有些陌生,而松娘見著傅說更是生疏無比。樣子雖然沒變,但是身上再無一絲往日氣息,身上籠罩著一點清輝,強大。無與倫比的強大,讓人敬畏。不愧是連神明都斬殺了的傅國師。但是卻幾乎沒有了她的傅郎的影子。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不過如此!
“怎么了,松娘。你不認識夫君我了么?”傅說淡淡的微笑著,風度氣質絕佳,能迷倒萬千懷春少女,當做夢中最風度翩翩的情人。但是在松娘眼中,卻有著淡漠疏離的味道,怎么也遮掩不去。
這卻不是因為誰變了心。只是往事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罷了。傅說得成地仙,松娘也成了強大的神祇,統帥數百里大花山。物還是,人還是,只是情勢就已經不同了!
松娘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的滴個不住,滾滾而下。忽然一頭撞進傅說的懷抱里。死命死命的緊緊抱住傅說,好像要把他給勒斷一般。
面對此情此景,傅說反手抱住松娘,心中無由的也生出了一種悵惘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當時讀這詩詞只覺著文辭優美,現在卻能感受到時移世易的迷惘。世間又哪里來的海枯石爛,金石不改的東西?
不過軟弱只是一剎那的事情,傅說微笑道:“我的松娘現在越來越厲害了,流出的眼淚都快要能把我給淹了!”
松娘聽了,卻更覺得委屈,干脆的放聲大哭起來。傅說頓時沉默了,不再說話。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當傅說一次走出自己在花山縣衙的房子的時候,大廳里早已經站滿了人。見到傅說,頓時大禮參拜:“國師萬壽!”
傅說微笑點頭,袍袖一揮。就有一股大力把所有人都給托了起來:“起來吧,不用多禮!”游目看去,就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
當先第一位的是胡可之,現在已經穿著四品的官服了,一身大紅的官袍穿在身上甚是威風,一身官氣早已經把身上的妖氣完全掩蓋,任是誰來也看不出,這居然是一個狐貍精。
第二位的卻站著一個老者,卻是布衣打扮,滿頭花白,卻是諸葛臥龍。他面容含笑,臉色紅潤,氣色甚好,再也沒有初見時候的狼狽還有那種落魄放拓之氣了。
身后站著的卻是寧采臣了,許久不見,也許經過了歷練的緣故,在豐神如玉之中又帶著了幾分穩重,甚至留了幾絡胡子。傅說向他點頭示意,寧采臣抱以微笑回答,看起來當真沉穩多了!
說起來兩人自從監獄別后,已經好久沒見了。傅說笑道:“諸葛先生,好久不見!”
諸葛臥龍哈哈大笑:“還要托你的福氣,我才有今天。”
下面還有胡遠宏,花山縣的幾個耆老等人。尤其是那幾個耆老,見到傅說更是誠惶誠恐,差點站都站不穩。平常他們會在兒孫輩,或者族人面前吹牛。我等當日可是天天面見國師,國師在花山縣的潛邸都還是我們幫忙修的云云。但是這時候真再見傅說,卻只剩下激動興奮了!
傅說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最后才是岳山秋等人,還有一個灰頭土臉的郄祖輝了。他見到傅說滿臉都是羞慚,跪下道:“國師我…”
他被人在酒桌上給拿了下來,導致差點群龍無首,讓讓一些野心家煽動無知百姓圍攻行宮。后來還要燕赤霞將他解救。自己都感覺羞慚之極,無地自容。
傅說面色沉了下去,看著郄祖輝。郄祖輝頓時心下揣懷不安。郄祖輝身有異象的事情,他自己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點。雖然他并沒有反心,也不認為這就是真的。但是看到傅說面沉似水的看著他,心中就有些不安,自己被關押在元州城的時候,一個道宮道士說的話有浮現了在他的耳邊:“君有根骨,當為帝王!”
想到這里,就有些心底發冷,生怕傅說就這么借題發揮的斬了他的人頭去,心里不住在想著:“國師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他會不會也看出些什么…”
若是別人心中忌憚郄祖輝,說不得要趁著這個時候,將郄祖輝斬草除根。但是傅說不同,如今他有足夠的胸懷和實力來容納一切。百川匯海,是因為大海有足夠的地方可以容納千山萬水!
因此傅說只是冷冷的看了郄祖輝一眼:“身為領軍之將,縱于酒色。為人所乘,原本死不足惜。不過念你,非是那等糊涂之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吶,拖下去打一百軍棍!”
郄祖輝聽了這話,一顆懸吊在半空之中的心總算放了下去。看來國師并不知道那些事情,心里輕松之余,隱隱約約的又有些小小的失落。若是連傅說都沒有看出他有天命,那么肯定就是那道士騙他的了…
一百軍棍雖重,但是其他為郄祖輝捏一把汗的人都放心下來。這事情就算揭過了。一百軍棍要是換了普通士兵挨,打不死也要躺床上幾個月去。但是郄祖輝畢竟是一軍主將,帶著的這批京營兵都是一郄祖輝的衛所兵為骨干建立起來的,自然不可能往死里去打。
這些傅說心里都有數!
再回過頭來,雖然傅說還是言笑晏晏的。但是那些耆老們卻是更加恭敬,站立在那里,簡直有種兩股戰戰的感覺了。
一個朝廷大將,雖然年輕也已經是京營統帥,三品武官的人物,統帥了五千如同虎狼一般的士兵。在他們眼中是何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然而跪在傅說身邊,說打就打,說殺就殺。這般威儀,才算讓他們真正見識了“國師”的二字之重!
“幾位老人家可是站的累了?來人啊,賜座!”上位者一舉一動,都會被人過度解讀,因此常常會生出源深莫測的感慨來。其實不然!
就現在這般,若是有人冷眼旁觀,都會心道傅說好權謀手段。卻不知道到了傅說如今,一切權謀手段都是過眼云煙!絕對的力量,凌駕于所有的陰謀詭計之上。
所以高武的世界里,一切組織形式都要變渣。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其中就有這個意思,一個人不論是有思想,還是有武力,都不會再甘心聽出任何組織的束縛。尤其是仙人,球求的是超脫,超越。所以仙人,天生就不是組織加以約束的對象!
“都把事情說一下吧!”傅說當先坐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坐,這時候沒人敢坐。
不過他更是小覷了現在他的身份了,岳山秋這些還好說,是他的弟子,和他關系密切,一直跟在他身邊。相對來說還是算從容一些,其他包括胡可之在內,哪里敢坐了,紛紛叫道:“不敢!”
便是諸葛臥龍稍微一猶豫,都沒有敢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