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大災難的人都知道,天災橫行之時,最可怕的不是傷殘與死亡,而是饑餓。
以食物蠱惑剛剛經歷過末日之災,心慌又饑腸轆轆的民眾很快便產生了極佳的效果,滿街亂竄的人流在短短幾分鐘之內便統一了方向,朝紐約‘橘子街’涌去。
但自言自語之后的黑青年卻沒有繼續混跡在人潮里,而是停下腳步朝街道兩旁看了看,跑到街邊一間櫥窗玻璃破碎的精品鞋店前,跳上窗臺盤腿坐了下來,望著眼前的滾滾人流陷入沉思之中。
“紐約軍事基地根本就沒受到什么損失,里面的聯邦軍隊現在也該行動起來了,難道真連普羅大眾都不如,像老鼠一樣一直躲著。
要是這樣的話,計劃就得改…”不知不覺間,青年又開始出神的喃喃自語起來,說著說著突然閉嘴,瞳孔中閃爍出一抹凜冽的光芒,向右看去,在他猙獰的目光注視下,一個身姿曼妙,前凸后翹的金女郎離開人潮,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雙手輕輕一撐竟也坐上了窗沿。
兩人對視一會,黑青年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而殘暴的笑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輕輕抬起,引動的手臂周圍的虛空顯現出千百道莫名扭曲的弧度,低聲說道:“懂得地球上的語言嗎?
真沒想到世界藩籬才剛剛崩潰幾天,就能在紐約街頭碰到‘降世’的神靈,‘大千世界’真是比我想像中還要神奇。
不過如果你拿我當獵物的話,那可就太愚蠢了,作為神祗,哪怕只是‘意志轉移’也應該能察覺到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們之間的差距從一開始我就十分、十分了解了,寶貝,不需要你的提醒,”回望著青年隱含猙獰之意的目光,女郎突然聲音溫柔的打斷了他的話。“五百七十五天沒見面了,你還好嗎?”
熟悉的語氣、稱呼和措詞令隨時都將暴起作的黑青年一下僵住。
臉孔上冷酷的笑容如同面具一樣定格了十幾秒鐘,青年嗓音沙啞、干澀,結結巴巴的反問道:“蒂,蒂娜,是你嗎?”
“當然是我,除了我和你媽媽之外。還有誰會那么自然的叫你‘寶貝’呢,噢,我忘了,也許還有我最好的朋友兼姐妹翠茜;
你最欣賞的‘Ls’董事局秘書麥蒂小姐私底下會那么叫你。”
“蒂,蒂娜,我。我真的很抱歉,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真的…”察覺到女郎滿是盈盈笑意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無限哀傷、痛苦,青年聲音顫抖的失態說道。
“傷害我,你當然不會傷害我,一直以來你都是在絕望和絕境中拯救我的‘救世主’。
我在十八歲之前從未想過。會和一個男人誓相伴一生。
在認識你之前,愛情在我看來就像是美味的甜點,吃起來甜蜜,可多吃幾塊就會覺得膩,可認識你之后我終于知道,原來自己實際上是一個把愛情當成空氣的女人,沒有了愛情心臟就會窒息著,痛苦的死去…”
“對不起。蒂娜,對不起…”青年全身無力的癱坐在窗臺上,全身都開始微微顫抖,近乎"senyn"的喃喃說道。
看到他近似于崩潰的樣子,女郎本來始終微笑的臉龐一閃即逝的浮現出一絲異樣的顏色,“現在這樣的表現太夸張了吧,親愛的寶貝。你可是‘巫黎’的神祗,噢,現在你應該已經統治了整個‘海蝦二號世界’了吧,擁有一個完整世界的神靈。想想就讓人覺得驚嘆。
對了,你信仰籠罩的‘世界’為什么在末日之災后突然消失不見了,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用上古時代華夏‘巫’之祖神女媧留下的唯一一塊補天石在世界藩籬崩潰前,補上了‘海蝦二號世界’的空間之門。
本來只是個試探和實驗,沒想到結果異常的完美。”黑青年沉默一會,出乎女郎意外的,異常坦誠的回答道。
“女媧,女媧…”女孩一愣,咀嚼了兩聲這個開創華夏‘巫’道,留下無數震撼傳說的古神名字,陷入回憶之中,許久之后才說道:“我記得你就是繼承了這位強大神靈的血統是嗎,啊,我們以前還分析過她補天的故事,猜測和‘大千世界’的突然消失有關。
現在看來那個猜測竟然是對的,啊,這可真令人震驚,遠古時代竟然真的存在著強悍到可以把一千個莫名其妙粘連在一起的‘世界’分開,重新創造出世界藩籬的神祗。”
“是啊,我這幾天也感到很震驚。”巫黎神祗連連點頭說。
“你是繼承了如此強大神靈的血脈,難怪可以在幾年之內就征服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可你為什么要把這么重要的情報告訴我呢,你該知道一個有可能結束‘大千世界’的方法,哪怕是個根本就無法證實的方法有多么的珍貴…”
“對我來說,有什么能比你更珍貴呢。”望著女孩狐疑的表情,青年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你學會甜言蜜語了了,學會甜言蜜語了,張黎生,”聽到這句話,女郎身體一下變得僵住,愣了十幾秒鐘突然爆起來,揮拳捶打著巫黎神祗的肩膀吼道:“以前就算再想哄我,你也絕不可能說出剛才那樣的話,現在呢,張開嘴巴就說了出來。
真好,你真好,說的真好,真好…”
在崇尚各人英雄主義的聯邦舊州,即便是混亂時期,女孩如此高分貝的叫嚷也足以引起路人的注意,不過注意看到兩人的行為卻都認為是情侶間的吵鬧,并沒有一個人多管閑事,而是聳聳肩后,繼續走上了掙扎生存的路程。
良久時間之后,女郎終于停止了聲嘶力竭的哭喊,抹去臉上的淚水,低頭深呼吸了幾口,她恢復了不久前冰冷的表情,凝視著巫黎神祗說道:“真是難以想象,我對你的厭惡竟然過了作為神靈的尊嚴...”
被女孩捶打時像是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青年突然聲音沙啞的開口道:“蒂娜,所謂神靈也只不過是掌握了強大力量的智慧生物而已。
有智慧就會有思維,有思維就會有喜歡、憎惡、畏懼等等情感,這和人類又有什么區別呢。
神祗的尊嚴不過就是在信徒面前的偽裝,和你以前在學校或者是社交場上對陌生人流露出來的那種驕傲、生疏的態度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我們兩人之間,從來都不需要這種偽裝,不是嗎?”
“既然你說不需要偽裝,那我就直接說出我來找你的目的了,”女郎低下頭沉默片刻,語氣更加冷淡的說道:“分割世界的藩籬已經崩潰,‘書冊’展開,大千世界的時代已經來臨,而在這種時候,向‘強大者’表示善意是最廉價、聰明的做法。
而你足夠強大…”
“表示善意,沒問題,我接受你的善意,”聽完女孩意猶未盡的話,青年連連點頭后問道:“但你總要說出你代表著哪世界或勢力吧,是‘海蝦一號世界’嗎?”
“不錯,我現在的確是‘琺隆世界’也就是你所說的‘海蝦一號世界’的神靈。”女孩回答道。
“哪能告訴我這離奇的一切是怎么生的嗎?”青年關切的又問出一個問題。
“這件事看上去很不可思議,實際卻很簡單,還記得你給我那本‘賢者之書’嗎?”
“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和神靈分身交鋒的戰利品,那家伙很自大的稱自己是‘真理主宰’,難道,難道就憑著那本書他就讓你成為了‘從神’。”
“當然不是,‘琺隆世界’有四大神系,光芒、黃昏、阿爾彼斯峰和黑紅湖,真理主宰可沒有統治任何一支神系的資格。
你忘了嗎,那本賢者之書大部分的書頁的確是你從他手里搶來的,可作為根本的最關鍵部分卻來自于一個異世界人類之手。”
“阿特曼賢者,”青年腦海中閃現出一個用連頭披風罩住全身的黑衣老者形象,脫口而出道:“你是說曾經帶領武士入侵夏威夷的那位賢者。”
“就是阿特曼,”女孩點了點頭,“就是因為他,我成為了‘琺隆’的神靈。”
“他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阿特曼的確早就已經死掉了,可機緣巧合的是,在他死后,生了太多意外。
先是亞特蘭蒂斯人的艦隊降臨地球,隨后‘世界之門’開始在地球各處不斷開啟,緊接著聯邦又找到‘諾亞世界’,讓米利堅對‘海蝦一號世界’的殘酷攻勢成倍減弱了下來,使得本來即將滅亡的‘紅鐵之國’奇跡般的生存了下來。
紅鐵之國的人民認為是冒著生命危險穿越世界藩籬的阿特曼拯救了他們,將阿特曼奉若神明般的尊敬…”
“可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本來的確是沒有關系,可巧合的是,阿特曼在向地球出前已經是死的死、逃的逃,紅鐵之隊里最后一名賢者。
普羅大眾膜拜時為了表示尊敬,從不直呼他的名字,而稱呼他為‘紅鐵之國最后的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