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不知深淺什么話的亂說,讓一旁的盧奇又氣又腦,但害怕自己阻止的話露出更多破綻,他還要表現的若無其事。
“我祖父掌握海茵海曼城的時候家族每次來往蝎島的大型武裝商船從沒有少于過三十艘,”并不知道自己的合伙人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深處卻已經焦躁的象火燒一般,安東尼奧還在緬懷著家族曾經的強大,“您來自大陸可能不明白我們卡塔曼城邦國大型武裝商船的價值…”
“好了,安東尼奧我的好朋友,閑聊的時間有的是,你不覺得作為一名紳士,應該先請索梅麗爾女士他們坐下嗎?”眼見同伴越說越興奮,盧奇終于忍不住委婉的打斷了他的話。
“當然應該,可我們的‘野餐布’太小了,怎么坐?”安東尼奧為難的反問道。
“不用了盧奇先生,我們來只是想和麥卡蒂斯打個招呼,招呼打完就不打擾你們了,請繼續用餐吧,再見。”索梅麗爾不甚生動的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身后的盧奇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索梅麗爾女士,請您等一下好嗎。”
“有什么事情嗎,盧奇先生?”
“是這樣的索梅麗爾女士,”盧奇在腦袋里組織了一下措詞,盡量把自己艱難的處境粉飾的輕松了許多,轉彎抹角的說道:“您知道對于我們商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買與賣之間周轉的時間越長,利潤就越低。
現在我們整支商隊已經被巫黎部落扣在蝎島上幾個月了,我聽麥卡蒂斯說您在土著部族里很受尊敬,能不能幫我們脫身呢?”
“盧奇先生,我的確在巫黎部落有了一點地位,但這里真正能影響到那些土人決定的可不是我。”索梅麗爾朝身后粗獷男子搖搖頭。把目光轉到了張黎生的身上。
因為麥卡蒂斯潛意識里的偏向和不自覺的蔑視,提到‘亞特蘭蒂斯’探索者,尤其是索梅麗爾時,她總是充滿了贊譽;
而提到地球人時,卻往往只用‘也很有勇氣’,‘有時也挺不錯’之類的話簡簡單單一句帶過,因此才讓盧奇產生了誤解,獻錯了殷勤。
這時看到索梅麗爾的暗示,陸地人心中暗叫糟糕。動動嘴巴正不知貿然開口的話該說些什么時,張黎生卻已經頭也不回的自顧自得的揚長而去了。
“索梅麗爾女士,您的這位同伴…”望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了樹叢中,盧奇張張嘴巴,苦笑著說道。
“盧奇先生。我的這個伙伴名叫張黎生,別看年輕不大,卻是位非常博學的學者。
我們整群人遇到海難漂泊到蝎島時都已經筋疲力盡,根本沒法和巫黎人作戰,全靠他的樣子和巫黎部落歷史上一位偉大的守護精怪長得一模一樣,被認為是土神復生,才活了下來。
后來為了感謝巫黎人的收留。黎生先生將自己所知的許多有用的知識教授給了土著們,漸漸的越來越受到他們的愛戴,現在已經被尊稱為‘智慧者’了。”
亞特蘭蒂斯女人的話聽起來頗有幾分神奇色彩,但所有的陸地人都知道。每一個火獄部族都供奉著掌握施法力量的‘精怪’,而很多精怪平常喜歡變化成‘人’的樣子生活,再加上火獄文明中那許多奇奇怪怪的風俗,這一切并非不可能發生。
而索梅麗爾最后說出的‘智慧者’這個詞更是讓盧奇心中一顫。雖然不明白這個稱呼的具體含義,但既然后綴著‘者’字。那么按照火獄習慣無疑是非常尊貴的稱謂。
對于一個已經陷入絕境中的可憐人來說,再聰明的腦袋也會被本能所蒙蔽,自覺自愿的選擇相信自己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脫困機會。
“智慧者,智慧者,聽上去就知道這是個很了不起的稱呼,”盧奇呼吸都不覺變得粗重了一些,“索梅麗爾女士,您的同伴可真幸運,您,您能介紹我和他認識一下嗎,我想你們也不希望永遠呆在這座荒蠻的海島上吧。
我聽麥卡蒂斯說你們離家是打算遠行到不同的地方增長見聞,開拓視野,現在被困住一定很不甘心…”
“盧奇先生,別激動,我明白你的意思,”索梅麗爾不動聲色的打斷了陸地人的話,“放心,我會讓黎生先生盡力幫助你的商隊的,我這就去找他。”,轉身快步離開了綠草成茵的海灘。
十幾分鐘后,在一名土著雜役的引導下,亞特蘭蒂斯女人在一間開著寬敞的大窗,陽光充足的樹屋中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頤的張黎生。
“博士,您怎么看那位盧奇先生和他的商隊?”踢掉獸皮鞋子,走上獸皮毯,直接坐到了張黎生的身旁,索梅麗爾開門見山的問道。
“盧奇先生是個頗為聰明,膽大心細,喜歡賭博卻控制不了局面的冒險家,在我的祖國有一個詞專門用來形容這種人叫‘志大才疏’。
至于他們的同伴則是一群祖先或者顯赫,或者卓越的白癡,不甘于家族沒落,想要垂死掙扎一下,現在看起來就要真的死了。”青年說出自己的評價后,不在意的笑了笑,從餐盤拿起一碗干癟,滿是皺紋的紅色漿果,“索梅麗爾女士,這種果子很美味,酸甜適中,要嘗嘗嗎?”
“您的眼光可真毒辣。”索梅麗爾抓起幾口漿果丟進嘴巴,咬開之后眼睛一亮,接過了裝果子的木碗,“這果子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滋味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很多東西都是越不起眼便越有價值,而光鮮亮麗往往也代表著虛有其表,比如一群帶著美麗仕女,穿著如同要去宮廷參加宴會的華貴禮服,來火獄海域經商的陸地人,其實不需要毒辣的眼光也能發現很不正常。”青年撇撇嘴說。
“可‘光鮮亮麗’也有‘光鮮亮麗’的好處博士,一張看起來很光鮮的名片能讓我們毫不費力的融進陸地人的上流社會。”
“噢,您是誰您打算利用那位盧奇先生的商船混進卡塔曼城邦國,”張黎生愣了一下,“可我剛才聽您和特維斯先生交談的時候可不是那么想的。”
“那是因為在沒見到盧奇先生和他的同伴以前,我高估了他們的智力。”索梅麗爾笑著說。
“很充分的解釋,”張黎生啞然失笑的點點頭,“那您希望我做些什么呢,索梅麗爾女士?”
“很簡單博士,讓巫黎人放盧奇的商隊離開,并讓他們完成一次利潤驚人的買賣。”
“我明白了,然后我們就跟盧奇商隊的那些破帆船離開蝎島,去卡塔曼城邦國融進陸地人的上流社會對嗎。”張黎生想了想,深呼吸了一口說道:“放船隊離開,給那些陸地人一些財富很簡單,但我絕不會跟他們一起坐破舢板橫渡大洋。
就算有詳細的航海圖,用那種原始的木船穿越火獄海洋也是在拿性命賭博。”
‘蝎島’漫長的尾巴在火獄海域和正常海洋之間遠遠探出,其實離開海島二三百公里便已經是正常海域,所有青年的話有些夸張,不過畢竟事關生命,這也絕對稱得上是一個合理的理由了。
巫黎這輪征服之戰還未結束,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張黎生不愿離開蝎島,因此心里打定主意,無論索梅麗爾說什么,都以愛惜生命為理由賴在島上。
但沒想到的是聽到青年這么說,亞特蘭蒂女人馬上說道:“博士,明白利用一群愚蠢而貪婪的人做事,必須要利用好誘餌。
盧奇先生的那些出身高貴的同伴就好比蠢驢,我如同騎手,而您呆在巫黎部落里則好像一根鮮美的胡蘿卜用根子懸在了蠢驢的眼前,所有我本來也沒打算讓您離開蝎島。”
“驢子、騎手和胡蘿卜,”張黎生驚喜又錯愕的張張嘴巴,“索梅麗爾女士,您竟然懂得伊索寓言,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博士,別太小看人,我的‘翻譯器’里可裝著整個‘大英圖書館’。”亞特蘭蒂斯女人玩笑著站起身,“那我們就說定了,我現在就帶盧奇來見你。”
“這么急嗎,那好吧,我馬上吩咐雜役把整件事告訴‘紅山港’的頭人,估計問題不大。”說著張黎生也站起身來陪索梅麗爾一起走出了樹屋。
門外就有雜役侍立,目送著亞特蘭蒂斯女人走遠,青年直接下令道:“去告訴‘紅山港’的頭人,找幾個沒皈依巫黎部族之前生活在這里的火獄人問問,陸地人來貿易都喜歡什么貨物,多準備一些。”
“是,智慧者。”雜役雖然不了解張黎生的真實身份,卻知道他身份尊貴,馬上叩拜一下,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總算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間諜、外星人外加‘米國隊長’送走了,”望著矮小的土著在沙地上搖晃著消失的背影,張黎生面露輕松表情,喃喃說道:“下一步休整幾天,就集合大軍一鼓作氣的掃平蝎島海域,順便先把‘巫’道死門提升到拾壹巫的境界。
在吸納信仰之力把‘巫’道祭門也突破到拾壹巫,之后就該耐心等著‘由死反生’,‘魂與神凝’的時刻了…”,想到未來,青年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