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黎生明明身在囚牢卻用譏諷的表情望著自己,劉家慶只覺的心頭暴怒,額頭青筋暴露,但因為青年涉嫌的罪行重大,他反而不敢貿然行事,只能轉身憤然離去。
看到年輕氣盛的搭檔易怒的樣子,程茂國嘆了口氣,苦笑著搖搖頭,轉身追上了劉家慶的腳步說道:“今夜真是有驚無險,這一松了氣才想起來晚飯才吃了一半。
走,咱們再去填吧幾口,別生悶氣了,如論如何事情都算過去了。”
“我沒生悶氣,”走在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的宿營地中,映著天上兩輪皎潔的月色,劉家慶言不由衷的搖搖頭說:“動粗違反紀律,問問話總是可以的,一會我就派劉亮、董勝他們去問那個張黎生的口供,給他來個二十四小時輪番轟炸…”
“哎家慶,這張黎生可不是咱們帶新兵連的時候,逃兵役的小戰士。
今晚這事你也看到了,那,那多嚴重,多恐怖,這種情況咱們得立即向主基地匯報,具體怎么處理那是得聽司令員、政委的。
你派人問得哪門子口供啊?”處理沉穩的程茂國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劉家慶罕見的打斷了他的話。
出身西陜貧困山區,全靠著一股闖勁機緣巧合博得了七八七五軍軍長華朝武青睞,少年得志,三十歲前成為華國駐‘綠洲世界’前沿基地軍事長官的劉家慶沉默了一會,堅持著說道:“老程,時代不同了。咱們以后看問題的角度也得與時俱進。
事情發生在A0001宿營地,局面又已經受到控制…”
“家慶啊家慶,這,這。局面受到什么控制了,”程茂國實在受不了搭檔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痛’的態度,急躁的說道:“那個張黎生,他。他是咱們能控制的了的嗎,本來我都做好今晚為國犧牲的打算了,他突然投了降,這將投的是莫名其妙…”
“怎么能說莫名其妙呢,那個張黎生分明是看到了‘九州龍’C7、C8啟動后不是他能抵抗的,所以才主動投降。
這就說明他那些變化,那些,那些大蟲子什么的都是虛有其表,或者說也許是有些威力。但不會像你想象中那么…”
“行了行了家慶我不和你爭。這樣。非正常情況下使用‘九州龍’是要立即報告的,咱們把這件事報上去,讓軍里的領導決定好不好。”程茂國擺擺手說。
“嘶。老程‘九州龍’C7、C8就是啟動了一下,連步子都沒邁。需要匯報嗎?”
“啟動就是使用,最新的《軍事器材管理條例》有明文規定,咱們還是按紀律走吧。”劉家慶裝傻充愣的話讓已經走到宿營地中心位置的程茂國動了真怒,留下一句話,掀開簾帳大步沖進了圍著燈柱那圈帳篷中最大的一頂。
程茂國亮明了紀律法規,劉家慶也只能無奈的認同了他的想法,命令通訊兵開始聯系主基地,但通訊兵呼叫了十幾分鐘主基地卻沒有得到回應,只能匯報說:“報告營長、政委,主基地的前沿哨所沒有應答,估計是通訊又出了問題。”
身處‘異世界’聯系不暢的事情自然時有發生,見事情有了轉機,劉家慶說道:“老程你看現在不是我們不想聯系軍部,而是聯系不上,這就沒辦法了。”
“那要不派人去聯絡一下?”程茂國堅持道。
“這么晚了,這茫茫叢林,雖說是‘清理’過了可也是非常危險,我不同意就為了說明情況,冒險派人去和軍部聯系。”劉家慶占住了道理,斬釘截鐵的說道。
事情演變成了這樣,程茂國雖然滿心的憂慮卻也無可奈何,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提出派人聯絡主營地,又被劉家慶以A0001宿營地遷移工作已經一切就緒,計劃進度不能受到影響,一切應以大局為重為理由加以拒絕。
就這樣,坐在金屬牢籠里,不理籠外一張簡易辦公桌后,兩個坐在高背馬扎上不倫不類,面孔嚴肅的徒勞提問的年輕軍官,張黎生嘴巴里低聲“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叨念著,手指在地上沾著吐沫劃來劃去,被工程車拉著和整個營地一起向叢林北面的深處不斷移動著。
把面積五公里的營地搬遷五十公里的距離,聽起來像是個浩大工程,可實際在強大的科技力量下卻十分簡單,啟動‘九州龍’C7、C8代替電網作為中心防御體系;
將支撐電網的燈柱一截截拆除,裝車;
使用專門工具收拾帳篷裝車;
用綜合機械車填埋好溝渠,最后是人員上車,車隊在鋼鐵巨人的守護下平平安安的到達預訂目的地后,將以上步驟反向操作一遍,不過一個白天的時間,A0001宿營地就已經移動到了五十公里以外。
不過雖說簡單,但整個基地的軍士們還是緊張忙碌的辛苦了一天,中午飯就是在路上發的幾包壓縮餅干,因此當遷移完成后,宿營地中心位置的燈塔再次發出火焰般的光芒時,宿營地的全體華國戰士還是發出興奮的歡呼,在軍官下令解散后,排隊涌向了食堂。
工程車里,一直神經病一樣在地上寫寫畫畫的張黎生臉色突然露出錯愕表情,停手楞了好一會他驚訝的抬起頭嘆了口氣,無意間聽到外面的喧鬧,聳聳肩朝審問自己的軍官說道:“我聽到外面有歡呼聲,看來遷移已經完成了。
兩位阿哥,你們地戰友都去吃晚飯哩,這可能是你們最后一頓了,不去嗎?”
受命審訊青年的兩名軍官昨天曾經親眼看過青年恍如魔神的表現,所以任由他神神叨叨的沉默了幾個小時,一直沒有為難,這時聽到他這么不吉利的問話,嚇了一跳,不禁脫口而出同時呵斥道:“什么最后的晚餐,你胡說八道什么…”
他們正說著突然就見工程車車廂大鐵門被人拉開,一個身材高挑,面色冰冷,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帶著兩個年輕女孩走了進來。
“許總工程師您來了。”看清高挑女人的面容,雖然奇怪她怎么會來了這里,兩個軍官還是慌忙站起來敬禮說道。
“你們辛苦了,下去吃飯吧。”許乃佳點點頭,語氣平平淡淡的說道。
“許總工程師,我,我們還有任務,不餓,不餓…”兩名軍官一愣,軍銜略高一級的上尉急忙說道。
“你們的任務解除了,下去吃飯吧。”
“總工程師,這是,是我們營長親自下的…”
“我作為‘綠洲世界’整個探索計劃的副總工程師,在‘異世界’權限比你們營長高還是低”
“是,上尉李連國奉命解除任務,去食堂吃飯。”上尉一聽,心中咯噔一下立正敬禮說了一句,帶著身旁的中尉略微有些狼狽的快步走出了車廂。
看到這一幕,牢籠里的張黎生站起身,鼓掌說道:“哇哦,科學家竟能直接給現役軍官下令,這真是無數學者夢寐以求的古怪政治體系。”
“不要說俏皮話了張博士,我來這里是因為采穎一定要來,”許乃佳看看身后的短發女孩說道:“有什么話你快說吧?”
郭采穎抱著一個背包,低著頭,沉默著腳步緩慢的來到張黎生的牢籠前,慢慢抬起頭,眼圈紅腫的突然問道:“黎生,你不是人類對嗎?”
“我是‘巫’,但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也是人類。”張黎生楞了一下,回答說。
“可你昨晚能變成那樣,還從,從身體里放出了那么多的巨大蟲子…”
“那是通過修行得到的超凡能力,天資能夠習練‘巫’道者都可以做到,不過有強有弱而已,我算是同等級里特別強的那個。”
“真的,現實中還有這種事?”
“噢,你現在可是站在‘侏羅紀公園’里,問這樣的問題不覺得有點蠢嗎,再說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嗎,學姐?”張黎生聳聳肩反問道。
聽到青年的這句話,郭采穎黯淡的眼神漸漸又了光彩,“你才蠢呢,要不然也不會被關在籠子里。
這次事情很麻煩,不過還有回轉的余地,先吃飯吧,別發愁,我會給你想辦法的。”,打開手里的背包,拿出幾塊朱古力和冰可樂,從籠子的縫隙塞給了張黎生。
“這籠子竟然是單向的防御體系。”青年接過食物,伸出手指嘗試穿過牢籠縫隙,卻被一道刺眼的電弧打的指頭焦糊。
“猜出是單向防御體系就別那么愚蠢的嘗試,這種合金籠子專為活捉正常人難以想象的‘異世界’強大生物制造,最底出電功率都在十萬伏以上。”看到張黎生冒失的動作,一旁的許乃佳譏諷的說道。
“我只是嘗試一下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逃出這個籠子,”青年朝許乃佳聳聳肩,將朱古力留著,‘啪’的一聲打開可樂一口氣喝了下去,長長松了口氣,望著郭怡婷說道:“學姐,幸好你找來了,否則我還要去找你。
這些吃的還是留給你吧,免得一會宿營地萬一真的破滅,人死光了,我們在叢林里流浪的時候,還要特別去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