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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優質客戶

  不一會張黎生捧著一個老舊的木頭錢匣子,從古宅堂屋走了出來,“阿獵叔那咱這就走。”

  “這就走。”陶獵林點點頭,等張黎生鎖死院門,便和他一起沿著山路向村頭走去。

  一路上,鴰窩村的山民看到兩人并肩前行,都不禁露出難以掩飾的吃驚神色,能避到路旁的趕緊陪著笑臉避開,實在避不開時,點頭哈腰的動作都顯得很不自然。

  臨到村口時,張黎生嘆了口氣說:“唉,阿獵叔,看來咱村里地人真都拿我當‘老漢’看待了。”

  “那還有假。

  今天一早我去找田支書說,要帶你去鎮上銀行存錢,可你沒個身份證,需要咱村委給銀行開張介紹信。

  結果你猜咋的,田支書竟然讓我把咱村地章子帶上咧,說是他以前沒開過這樣地介紹信,怕開錯了銀行不給辦。

  不當你是‘老漢’,他能這樣,那章子也是他地命根子哩。

  你再一想,田支書都當你是‘老漢’,就甭提別人咧。”

  說話間,陶獵林跨上了村口空地上的一輛沒上鎖的紅色五羊摩托車。

  張黎生也坐上了摩托車的后座,他一手抱著錢盒子,一手抓住摩托車后杠,無精打采的脫口而出說:“這可咋辦吶,要是都當我是…

  算咧,反正我可能就要離開咱村咧。”

  “啥?”起動摩托車后,在山路上疾馳的陶獵林喝了一口冷風問道。

  “阿獵叔,你慢點撒。”張黎生有些后悔自己說出了不愿講的隱私,但既然話已出口,他又不愿欺騙對自己有情有義的陶獵林,猶豫了一下,張黎生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公安查出我是米國出生地,阿姆也是米國人,就托著蓉城米國領事館地人尋我阿姆。

  尋到地話,我可能就要走咧。”

  “你娃出生在米國倒也不出奇,”陶獵林卻沒有顯得十分吃驚,他放緩了一些車速說:“據說你阿爺在前朝就坐車火輪船出國闖蕩過,還參加過那啥,啥致黨咧。

  要不然的話,三十幾年前,縣上也不會專門派下人來,整你阿爹。

  說起來我剛記事那會,你阿爹也是經年地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在干些啥。”

  “還有這種事,我,我咋不知道!”

  “咱村里誰敢在張家人面前,亂傳你張家宅門地事情,你能知道才怪。”

  張黎生愣了一會,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住在村里也不像是鄉親,這樣地日子不過也順心,我果然還是走了地好。”,便不再說話。

  “別唉聲嘆氣,我覺地你娃不管去了哪國,早晚都得再回咱鴰窩村,這是你祖祖輩輩張家人地命,就是你阿獵叔許是看不到那一天咧。”

  “阿獵叔,別說這種話,”張黎生坐在摩托車后座,低著頭,五味雜陳的說道:“就算尋到了阿姆,搬去了米國,我也一定得空就回村看你。”

  聽了張黎生的話,陶獵林沉默了一會說道:“山蟲子,你娃是有恩有義地人。

  叔有個事求你行不?”

  “阿獵叔,你說。”張黎生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我尋思你也知道咧,闖你家宅門地就有二木。

  合伙外鄉人,半夜闖人門戶,無論是想竊財還是害命,按咱苗圩人地老例那都是死有余辜。

  可人死賬消,他禾青苗地老人、婆娘、后人還要過活,現在喪發不上,整日里又擔驚受怕…”

  “叔我知道你想說啥,回村你就去叫二木婆娘帶上娃子來我家來叫喪,我一定去幫忙。”

  張黎生幫忙辦喪就意味著張家和禾青苗的恩怨一筆勾銷,鴰窩村的鄉親再去二木家治喪,也就不算是得罪張黎生了。

  這件事看起來沒什么,但按苗圩風俗,卻算是主動折了張家臉面,賣了了陶獵林一個天大的人情。

  “山蟲子,你娃有恩義,有肚量咧,回頭二木婆娘叫喪時,我讓她牽上頭健騾子賠禮。”

  川西山路難行,用馬不能耐久,用驢力氣又太小,因此古時騾子是川人最愛的交通工具,再加上騾子不用精料飼養,做起活來又很耐操,所以價格極高。

  流傳至今用青壯騾子賠禮,便算是苗地表達歉意最隆重的一種方式。

  可是騾子在張黎生看來卻毫無用處,他愣了愣說:“不用咧阿獵叔,我要騾子沒啥用。”

  “咋沒用處,殺了祭祖,這樣你去二木家幫忙辦喪,也就不算折了張家地臉面咧。”

  聽到陶獵林說出‘殺了祭祖’四個字,張黎生頭腦中猛然閃過一道靈感,“還是你想地周全阿獵叔,那成,叫喪時就叫二木婆娘牽頭健騾子來賠禮。”

  “放心,叔給你辦地妥妥地。”陶獵林笑著說。

  兩人談論著閑事,不自不覺來到了大木鎮政府駐地。

  作為一座保持著一定古典風貌的新興旅游城鎮,佢縣大木鎮吸收了華國最早開發的沿海旅游區的教訓,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并沒有急于改建舊鎮風貌,而是將城鎮不斷擴建。

  現在已經由一條街道,成功的擴展為縱橫相交的四條‘井’字形街道。

  當然鎮政府駐地仍然是大木鎮的核心地段,農業、建設、民生等幾家銀行的營業網點,和鎮上最好的民俗酒店,都修建在這不足二百米長的街市上。

  陶獵林載著張黎生在街上繞了一圈,最后把摩托停在了顧客最少的農行營業廳外。

  兩人走進營業廳,陶獵林在門口的機器上取了一張排隊號碼,撇撇嘴說:“山蟲子,以前鎮上銀河只得兩三個營業員,還閑地餓死個耗子。

  現在你再看這陣勢,都得用機器取號排隊咧。”

  營業廳中一個留著清爽短發,穿著員工制服,胸脯上斜挎著‘為您服務’金字紅底錦帶的年輕女孩,聽到陶獵林的抱怨,主動迎上前說:“老鄉,請問您辦理什么業務?

  如果是用卡取錢的話,到那邊使用自助取款機不用排隊,更加方便。”

  “不,我們是來開戶存錢地,”陶獵林指了指張黎生捧著的陳舊木錢匣子說道:“姑娘請問一下,存錢到哪能辦理地快些。”

  “對不起,開戶存錢是柜臺業務,只能按您領取的號碼排隊辦理。”女孩歉意的說。

  “我們存地多哩,有幾十萬都不得通融。”

  女孩微微一愣,卻沒有太吃驚,自從佢縣成為新興旅游勝地后,大木鎮上用竹簍背著成捆的百元大鈔聚賭的苗民都屢見不鮮,何況是來銀行存錢。

  她微笑著露出八顆牙齒說:“老鄉,如果一次性存款數額超過五十萬,并且愿意辦理我們銀行的“金麥卡”,你就可以去貴賓室辦理存款業務。”

  張道巫死后,保險賠償金是五十萬,肇事出租車掛靠的金道公司又補償給了張黎生十五萬的慰問金,再加上辦喪事不賠反賺的五萬多塊錢,總共是七十多萬。

  張黎生本來就打算存上個整數七十萬,于是問道:“我打算存個七十萬,不過那啥消費類信用卡是啥東西?”

  明白中年男人身邊這個穿著不合身的灰色工裝,黝黑干廋的少年才是金主,女孩終于感到了一絲詫異。

  她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問道:“請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

  “已滿十六周歲了?”女孩仔細打量了張黎生幾眼,有些懷疑的又問道。

  “當然咧,我七月七號滿地十六,這不戶口都帶來咧。”

  聽到張黎生這么說,女孩眼睛一亮說道:“抱歉,我問您的年齡是因為‘金麥卡’辦理者的最低年齡底線是十六周歲。

  這種卡呢可以在華國全境,以及全世界和華國‘銀協會’簽訂互惠合約的三十七個國家內直接有效使用。

  而且在外國刷卡消費時,還可以免收50%的手續費。

  此外,您持卡在全國各大機場、高鐵車站都能享受到VIP待遇。”

  她解釋了這么多,卻絲毫都沒有提起這張‘金麥卡’完全沒有利息給付,持卡后每年如果刷不到一定金額,還會扣除上限兩千元的年費。

  而且除了華國以外,金麥卡能直接使用其它國家,都是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中相對貧困的彈丸小國,除非頭腦發昏,否則根本沒人會去旅行。

  女孩的話迷惑了張黎生,他心中猛然一動問道:“那在米國也能用嗎?”

  “當然可以,雖然沒有在那些和華國‘銀協會’訂互惠合約的國家使用起來那么方便,但在一些旅行城市的免稅商店,也可以直接使用。”

  “那我就辦這種卡。”

  無意的一句溫馨提示竟然也能斬獲七十萬的優質業務,這令女孩笑逐顏開,她說聲:“請跟我來。”,便帶著張黎生、陶獵林走向營業廳的VIP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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