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兩艘西班牙輕快船搶先開火了,10門寇非林炮把五磅重的鐵彈丸投向領頭的明軍戰船。
“抨!抨抨!”
鐵彈丸撞擊在明軍戰船的船舷和甲板上,發出一聲聲巨響。明船被彈丸撞擊得微微搖晃,雖然這樣小的彈丸還不至于給明船帶來什么明顯的損傷,但那一聲接一聲的撞擊聲還是讓船上的水兵們感到膽戰心驚。
“娘賣叉的,這些紅夷佬的炮打得真準。”水兵們小聲地嘀咕道。
“小旗,該還擊了吧?”炮手們開始大聲嚷嚷起來,這種光挨打不還手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急什么,現在是多少步了。”小旗官對著觀測兵吼道。
觀測兵使勁揉了揉眼睛,認真看了看,然后報告道:“報告小旗,現在大概是550步。”
“好吧,開始瞄準!”小旗官下達了命令,其實他也和炮手們一樣,被憋得難受了,如果擁有先進的火炮最后卻被人先下手擊沉了,那就太丟人了。
炮手們早就把炮口對著對面的西班牙輕快船瞄過幾十遍了,聽到命令,他們還是興奮異常地重新瞄準了一遍,然后舉著火繩,等著小旗官的命令。
“準備,開炮!”小旗官等了片刻,估摸著距離差不多的時候,狠狠地向下揮了一下手臂。
“轟!轟轟!”
明軍的戰船也發出了怒吼,實心彈和裝藥減半的開花彈向著西班牙的輕快船飛去。
一時間,海面上硝煙彌漫,彈丸橫飛。為了掩飾實力,明軍故意減少了大炮發射藥的份量和實心彈里炸藥的份量,彈丸飛行的距離只有區區五六百步,彈丸擊中西班牙戰船之后,雖然也能爆炸并燃起大火,但與真實的殺傷力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饒是如此。在船上發生的爆炸還是讓西班牙輕快船的船長感到驚惶失措,他一邊操縱著船只,一邊向水手們大聲地喊叫著:“中國人的彈丸會爆炸,快救火!別讓火燒到火藥桶了!”
由于事先已經聽說中國的艦隊裝備了能爆炸的炮彈,所以西班牙人在船上預備了滅火用的濕沙子、濕棉被等物。看到什么地方起了火,水手們便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奮力撲滅火情。當年的船只都是用木料制成,還有帆布等東西也都是易燃之物,火藥桶更是不能近火的物件,稍有一點火星。就足以引燃火藥桶。把整艘船掀飛。
“轟!”
一枚開花彈擊中了西班牙船“托維號”的船舷。一聲巨響,船舷被炸裂了,海水咕咚咕咚地涌入船艙。這樣的損傷,以往是只有在兩三百步的距離內。使用加農炮的50磅鐵彈才能造成的。但明軍使用開花彈,在五百步距離就達到了毀船的目的。
“快堵上缺口!該死,把帆橫過來,快撤,快撤!”
船長感覺到船只已經微微有些傾斜,也顧不上再與明軍作戰了。他命令水手趕緊扯帆,準備脫離戰斗。
“轟!”
后面的明軍戰船也已經跟上來了,又一枚開花彈擊中了托維號。已經開裂的船舷一下子就崩塌了,海水瞬間就吞沒了整個船艙。船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下沉。
“該死!中國人的開花炮彈實在是太恐怖了!居然兩炮就擊沉了一艘輕快船,像我們這種四桅船,豈不是挨上四五發炮彈就完蛋了!”凱文在自己的旗艦上看著托維號在幾分鐘內就沉得連桅桿頂都看不見了,不禁心驚肉跳。
拉斐爾站在凱文的身邊,也看到了這一切。他的感覺比凱文要樂觀一些:“凱文先生,這樣的輕快船,如果被加農炮擊中兩炮,也會沉沒的。我們只需要把中國人的開花炮彈看成是遠距離的加農炮炮彈就行了。”
“可是,沒有哪門加農炮能夠在這么遠的距離形成如此厲害的殺傷,僅憑這一點,我們與中國人作戰就要付出不少額外的損失。”凱文黑著臉說道。
拉斐爾道:“凱文先生,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咱們應當馬上貼上去,和中國人進行近戰,否則會很吃虧的。”
凱文點點頭,向旗手傳令,讓自己麾下的所有船只加速前進,與明軍貼身近戰。在他的后面,艦隊司令瓦爾多也看出了問題所在,命令全艦隊跟著凱文那幾條船一齊壓上,逼近明軍。
“紅夷逼上來了,他們是想跟咱們混戰。”在明軍的旗艦上,軍師涂文煥用望遠鏡觀察著海面上的情況,對郝彤提醒道。
“這可由不得他們了。”郝彤呵呵冷笑,“來人,傳令變陣,和紅夷艦隊保持距離,集中火力一條一條船地干掉他們。”
傳令兵刷刷刷地揮舞著手旗,向明軍戰船下達著命令。10艘戰船按照戰前的安排迅速變陣,分成三個小隊。中間一個小隊是2艘1000料戰船和2艘400料戰船,其中包括了郝彤的旗艦;兩邊兩個小隊則各是1艘1000料戰船和2艘400料戰船。
各個小隊的戰船互相掩護,三個小隊又形成犄角之勢。西班牙艦隊向前推進,明軍便緩緩后退,同時集中火力專門對付沖在最前面的敵艦。
明軍火炮在殺傷距離上的優勢就在這樣的追逐戰中表現出來了。西班牙艦隊努力想追到距明軍300步的距離上,以便使用加農炮摧毀明軍的戰船。而明軍則始終與西班牙人保持500步的距離,用開花炮彈打擊西班牙戰船。
郝彤讓手下把自己綁在艦樓頂上的桅桿上,以便在不斷顛簸的戰船上保持平衡。他冷靜地觀察著海面上的戰況,一條接一條地發出命令:
“右前方,集中對付那條沖在最前面的四桅船!”
“注意,紅夷有兩條船從左邊迂回了,迎上去先干掉一條!”
“告訴李守備,他們太靠前了,小心讓紅夷的輕快船貼上…”
在一片混亂之中,各條船當然也無法完全按照郝彤的指揮行事,各條船上的船長也在看著海上的情況,及時調整自己的航向、速度以及攻擊目標。
明軍至少有兩條優勢是西班牙人所不具備的。其一是明軍各船都裝備了高倍的望遠鏡,能夠看到更寬闊的戰場上的情況,西班牙人想迂回包抄,屢屢被明軍識破。其二則是明軍的火炮是隱藏了實力的,若真到危急之時,各船只要亮出真正的殺手锏,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扭轉局面。由于擁有了自保的手段,各船在作戰時可以十分從容,不會因為西班牙人攻勢凌厲而慌亂。
相比之下,西班牙人的情況就大大不妙了。他們的遠距離火炮對明船不能實現有效的損傷,只能努力貼近作戰。在大海上,幾百步的距離要想拉近是十分不易的,他們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凱文先生,情況不妙啊!”拉斐爾看出了形勢的微妙變化,“咱們已經損失了三條船,瓦爾多先生那邊也損失了三條船,而中國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條船完全受損,仍然保持著十條船的戰斗力。”
凱文哪里不知道這一點,他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吼道:“可是現在還能怎么辦?咱們離中國人只有一步之遙,再往前追100步,就進入我們加農炮的殺傷范圍了。到時候,我會讓他們嘗嘗我們無敵艦隊的厲害的。”
拉斐爾道:“凱文先生,我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再追近一點,中國人的炮火命中率也會提高。就算我們能夠擊沉他們幾艘船,我們也會付出同樣的代價。現在我們雙方的船只數量差不多,這樣打下去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了。更何況,我們現在是在整個艦隊的最前面,如果要和中國人交換的話,最先損失的就是我們啊。”
凱文抬眼看看左右,問道:“那依你之見,該怎么辦?”
拉斐爾道:“不如咱們想辦法放慢點速度,讓瓦爾多他們的船沖到前面去。”
“好吧…不過,不要太明顯了。”凱文答應了。
拉斐爾跑到船尾去,對著正在操縱船只的水手嘀咕了幾句。圣馬利安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一般,突然變換了方向,向斜刺里插去。緊接著,甲板上的水手忙忙碌碌地跑起來,紛紛扯動風帆,圣馬利安號在海面上打起了旋,無法向前航行了。
“凱文在搞什么鬼!”瓦爾多在他的旗艦上看到了這一幕場景,不由得惱火地吼道。
“看樣子,像是圣馬利安號的船舵被打壞了,他們正在努力控制航向。”旁邊的參謀猜測道。像這樣的情況,在以往的海戰中也是出現過的,船舵如果壞了,船只就會跑偏,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停下來,修復好船舵再前進,否則船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根本無法參加戰斗。
“嗯,我也覺得是這樣。”瓦爾多點點頭,在他印象中,凱文是一個勇敢的指揮官,所以瓦爾多也沒有往消極避戰這個方向去琢磨。
在付出被擊沉八條船的代價之后,西班牙艦隊終于逼近到了離大明艦隊只有300余步的地方,用于發射50磅鐵彈的加農炮開始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