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郝以宗父子帶著蘇昊畫的圖紙離開了,蘇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有人登門前來拜訪了,這一回,來的是老神棍陳觀魚。
“蘇師爺,聽聞你在山里遇到強人受了傷,老道一直抽不出身來探望,還請師爺恕罪。”陳觀魚一進門就恭敬地說道。
“無妨,我的傷已經好了。”蘇昊說道,“老陳,你說你抽不出身來,是忙些啥呢?”
別人說抽不出身來探望,可能只是一句托辭,但陳觀魚這樣說,就不一樣了。從身份上說,陳觀魚是受雇于蘇昊的,蘇昊是他的老板,還能有什么事情比老板的身體還重要的?陳觀魚敢對他說自己很忙,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成果要向他報告的。
果然,聽到蘇昊的問話,陳觀魚笑吟吟地拿出一個小號的瓷壇子,像獻寶一樣地遞到蘇昊面前,說道:“師爺,老道我這些天一直都在照著師爺的吩咐煉制綠礬油,前兩日正好到了關鍵時候。我想著這是師爺再三叮囑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廢,所以才忍住了對師爺的擔憂,直到把綠礬油煉出來了,這才來向師爺交差。”
“綠礬油?”蘇昊一陣驚喜,如果不是陳觀魚說起來,他還差點忘了自己曾交代陳觀魚提煉硫酸的事情呢。他接過那個瓷壇子,揭開蓋,一股熟悉的酸味撲鼻而來。他拿過一支筷子伸進壇子里,泡在那硫酸之中,只是幾秒鐘的工夫,筷子的表面就變成了黑色,這是被炭化的特征。
“不錯不錯,老陳辛苦了。”蘇昊笑道。
陳觀魚道:“蘇師爺,老道我就是因為忙著提煉這些綠礬油,所以沒顧上來看望師爺,師爺不會怪罪我吧?”
“自家人,無須多禮。”蘇昊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能夠替我把這硫酸提煉出來,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對了,以后不要管這東西叫綠礬油了,就叫它硫酸吧。”
“硫酸?嗯,此物確是由硫磺提煉而出,也確有一股酸味,叫做硫酸倒也貼切。”陳觀魚從善如流地說道,“只是,老道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蘇師爺要使這綠…呃,使這硫酸做什么?”
蘇昊沉吟了片刻,說道:“硫酸有很多用場,老陳,你回頭把提煉硫酸的步驟整理一下,找老郝師傅一塊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能夠實現大規模的生產。對了,老陳,我有一件事情,稍微有一點風險,你可愿意去做?”
“這…”陳觀魚遲疑了,“蘇師爺,你不會是讓我做犯法的事情吧?”
蘇昊搖搖頭道:“這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衙門中人,怎么會讓你做犯法的事情。我是想讓你做一個實驗,這個實驗呢,稍微有一點危險,需要非常小心才可。”
“老道我做事倒是極其小心的。”陳觀魚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讓他干違法的事情,他就不怕什么了。至于說什么實驗風險,道士們煉丹時遭遇風險的事情多了,只要自己小心一些,應當是無妨的吧。
“這件事是這樣的,你現在提煉出來的東西,叫硫酸。若是把硝石放入硫酸之中,可以得到一種新的東西,叫硝酸。然后,以硫酸、硝酸和甘油相混合,可以得到。提取此物時,要極其小心,此物稍加搖晃就會發生爆炸,威力極大…”蘇昊低聲地說道。
“爆炸!”陳觀魚目瞪口呆,“蘇師爺,你要制此物做甚?”
蘇昊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此次去羅山做勘測,目的是要修一個水庫。要修水庫,難免要開山炸石,沒有好的怎么成?這就是制造的好原料。”
蘇昊這話半真半假。修水庫需要是事實,但在此前,蘇昊并沒有刻意去想過這個問題,他決定開發,其根本原因還是在于這一次的遇險。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太明白熱兵器相對于冷兵器的優勢了,如果在富源村的時候,他手里有一挺機槍、兩顆手榴彈,什么鎮焦坑之類的土匪,還能是他的對手嗎?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他一回到縣城,就找到郝家父子,請他們幫忙制造燧發槍。現在知道陳觀魚提煉出了硫酸,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黃色這種利器。
用硫酸可以制備出硝酸;把硫酸、硝酸、甘油按一定比例混合,可以得到;再與木屑、硝石、碳酸鈣混合,可以得到性能穩定的黃色。這些知識早在蘇昊讀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其實,的制備也是有技巧的,只要方法得當,就可以把爆炸的危險降到最低。
他拿過一疊紙,詳細地把整個過程都寫了出來,交給陳觀魚,告訴他務必要保證每個步驟都不能出錯,萬一出錯,后果不堪設想。陳觀魚戰戰兢兢地聽完,在腦子里又反復地想了好幾遍,算是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
“可是,這私造火藥是犯法的。”陳觀魚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蘇昊道:“我是軍中的百戶,我讓你造火藥,怎么算是私造呢?這樣吧,你到我的百戶所去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造,把你的煉丹爐啥的,都搬過去。對了,要離士卒們的住處遠一些,別把我的人誤傷了。”
“遵命…”陳觀魚無語了,蘇昊怕他造的時候不慎把士卒給誤傷了,難道就不怕他陳觀魚自己被誤傷了嗎?可是現在自己已經上了蘇昊的賊船,想下來也不容易了,還是自求多福吧。
“此事十分重要,老陳,我也找不出其他精通煉丹術的人,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做這個實驗要用多少錢,你自己支取就是。事成之后,我再給你發100兩銀子的賞金,你看如何?”蘇昊開始誘之以利。
陳觀魚假意道:“老道我替蘇師爺做事,怎敢提什么賞金的事情。到時候蘇師爺覺得老道做得辛苦,隨便賞幾個小錢就罷了。”
“放心吧,我不會虧待你的。”蘇昊說道。
陳觀魚收起蘇昊寫的實驗指南,信誓旦旦地走了。蘇昊叫來兩名士兵,讓他們陪著陳觀魚一起到百戶所去,選一個偏僻的角落建立實驗室。蘇昊實在是擔心陳觀魚哪個地方沒弄好,把弄炸了,如果在縣城里鬧出一場爆炸事件,蘇昊可真有點擔當不起。
不提蘇昊這邊的忙碌,且說方孟縉灰頭土臉地從蘇昊家出來,回到了縣衙。一見韓文,他就把蘇昊說的話原原本本向韓文轉述了一遍。
韓文聞言,勃然大怒道:“這個蘇改之,真是太不識抬舉了,我韓某的女兒,難道是嫁不出去,非要許給他不成嗎?”
“東主息怒。”方孟縉勸道,“依我看來,這蘇昊也是有他的苦衷,畢竟陸秀兒與他是自幼就有婚約在身的,若是現在把婚約廢了,只怕惹人笑話。”
“這種鄉下童養媳的婚約,廢了也就廢了。再說,我們也不是讓他棄了那陸秀兒,只是以陸秀兒為妾而已。若是日后蘇昊能夠飛黃騰達,陸秀兒作為他的寵妾,也同樣是可以錦衣玉食的嘛。”韓文說道。
方孟縉道:“東主,你這是關心則亂,這因為貪圖富貴人家的姻緣,拋棄舊時婚約,依律是要嚴懲的。若是遭人告發,非但蘇改之要受罰,連帶著東主你,也要受牽連的。”
“這…”韓文倒抽了一口涼氣,此前他光想著要把韓倩嫁出去,卻沒有認真考慮過陸秀兒的問題。現在聽方孟縉這樣一說,他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于簡單了。陸秀兒與蘇昊有婚約在前,自己如果逼迫蘇昊撕毀與陸秀兒的婚約,迎娶自己的女兒,多少有些仗勢逼婚的味道。這樣的事情屬于民不舉、官不究的,但萬一被有心人抓住,那可就是一個極大的把柄了。
“方先生,依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置呢?”韓文問道。
方孟縉道:“事到如今,只能抓緊給倩兒小姐尋一位比蘇昊更強的少年,讓她把心思從蘇昊身上移開。老朽覺得,不妨將此中的利害得失向倩兒小姐明說,讓她知道此事已無可能,這樣她也就死了心了。”
“我只怕倩兒會執迷不悟啊。”韓文嘆道。
方孟縉道:“倩兒年齡尚幼,有些少女情懷也是難免的。只要讓她冷靜上一段時間,她慢慢地也就想開了。只是,這一段日子,萬萬不可再讓她去與蘇昊見面了。”
“也只能如此了。”韓文道,想到女兒必定會傷心一段時間,他不禁對蘇昊又生出了恨意,說道:“這個蘇改之也是,明明已有婚約在身,還要招惹我家倩兒,實在是可惡之極!”
“這個…嗯,的確是可惡之極!”方孟縉也只能順著韓文的話來說了,其實在他的心里,覺得蘇昊真是躺著都中槍的典型。明明是韓倩自己跑出來聽蘇昊講課,又隨他去勘井、測繪,這才惹出這樣的感情債,怎么能怪到蘇昊的頭上去呢?
兩個人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一個胥吏飛奔進來,對韓文報告道:“知縣老爺,出事了,書院的生員都聚到衙門口來,說什么要討還血債!”
“血債?什么血債!”韓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