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六十多門佛郎機火炮敞開了火舌,一片片黑黝黝的炮彈劇烈的劃過天空,拉長了一道道硝煙燃起的白線,隨即,劇烈的在流民軍的人群中炸裂開來!
“啊…”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沖鋒的流民軍陣營中仿似被老天砸開了一個大口子,幾個沖在最前的流民軍,瞬間人仰馬翻,炮彈瞬間炸裂形成的巨大氣浪,甚至,直接將一個身材高大的流民軍掀翻在空中,翻轉幾下,這才狠狠的砸在了一旁同伴的身體上。
而他,也七孔流血,渾身都是血痕,早已經沒有了半分聲息!
由于科技和時代的限制力,彩石軍火炮營所使用的炮彈,并不是威力更為巨大的‘開花彈’,而是劉如意稍稍改良,利用最擅長的‘開山雷’原理,將原本是實心的火藥外層,填充了一層鐵砂、碎片,外層,再以生鐵包裹!
這一來,一顆炮彈的成本,比原先下降了兩成有余,雖然射程有所縮短,但威力,卻并不比‘開花彈’差到哪里去!
甚至,劉如意也曾想過,利用后世小鬼子的200或300mm的小鋼炮,在更短距離內,將炮彈的威力發揮至最大!
但彩石軍的冶煉技術和當下的規整水平,顯然無法滿足這種要求,劉如意也只得作罷!
不過,武器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雖然紅衣大炮和各類中小型佛郎機火炮在體積上有所不變,在運輸中會增加不少成本,但以劉如意眼下的財力和人力,這些都不是問題!
最關鍵的是,劉如意有信心,也有實力,能讓這些笨重的大家伙,最大化的發揮出他們的實力!
“轟…轟…轟…”
排山倒海的黑色火球,猶若烏云蔽日,轉瞬間,卻落入凡間,劇烈的在流民軍陣營中炸裂開來!
“不好!著火啦!著火啦!”
“救命!救命啊!啊!我的腿斷了,誰來救救我啊!”
“狗日的,官軍有火炮啊!”
“啊!這仗俺不打了,俺不打了啊!饒命,饒命啊!”
“大侄子,快拉你二叔叔一把!啊!!你!你這個混球,居然膽敢丟下你二叔叔跑了!你個殺千刀的,你小時候老子白疼你了啊!”
流民軍戰陣中一片混亂!
那些從未經歷過如此戰陣的饑民們徹底慌了,他們沖也不是,退也不是,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但卻是這般,卻越是如了彩石軍火炮營的意愿,徒自成為了火炮手們的活靶子!
臨時掩體內,劉如意冷冰冰的注視著這一切,沒有一絲表情,仿似,眼前這數以千記的卑微生靈的離去,根本不能在他的心中,泛起半點波瀾!
這倒并不是劉如意無情!
只是,這些可憐的饑民們,他們本身或許并沒有錯,或許,他們加入流民軍,跟在李自成的身后搖大旗,這也沒有錯,但千不該萬不該,當他們選擇聽從命令,攻擊彩石軍營地的那一刻,所有的結局,已經注定!
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他是誰,不管是因為什么理由,劉如意決不允許,有任何人,危害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或許,這些可憐的饑民們,他們只是李自成和流民軍眾頭領手中的棋子,毫無價值的炮灰,只是流民軍高層為了實現自己野心的‘墊腳石’,但這一切就如后世那句俗話所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壞人之分,有的,只是所在的立場不同罷了!’
人可以犯錯,也不怕犯錯,但最關鍵的“立場”二字,卻是萬萬不能犯錯!
否則,天可恕,人必不可恕!
沒有人會有例外!
“加大火力!不要讓他們逼上來!通知樸勝和春娃,隨時準備出擊!”劉如意大聲對身邊親兵命令道!
“是!”
“弟兄們,頂住,頂住啊!闖王在身后看著咱們呢!官軍火炮也就如此,只要咱們沖過去,他們就拿咱們沒辦法了!”
“沖啊!沖啊!”
“擒殺劉如意狗頭者,闖王賞銀十萬!”
“弟兄們,沖啊!沖啊!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啊!”
不得不說,流民軍的鼓舞攻勢,與后世的‘傳銷’組織極其類似,雖然言語粗暴、直白,但效果,無疑是極佳!
這些流民軍,本就是因為家園被毀,土地無收,才會想加入到流民軍中,混一口飯吃,搏一搏富貴!
他們本就命如草芥,豁出了身家性命,不就為了搏一個那飄在云里霧里的錦繡前程么?
很快,頂在前方的流民軍們便開始有了反應,他們如同一頭頭絕望的餓狼,發出陣陣歇斯底里的怒吼,在幾個大肆鼓舞的流民軍頭領鼓吹下,重新拼命沖著彩石軍的陣營方向沖來!
“轟…轟…轟…”
彩石軍的炮火依舊凜冽!
但或許是死亡已經稀松平常,他們已經見太得多了,神經仿似也麻木了,在那遙不可及的‘榮華富貴’引誘之下,他們仿若一群沒有任何感情的稻草人,在身后‘農夫’的鞭子驅使下,一步一步,走向前方漫漫無際的黑暗里…
后方流民軍大陣中,李自成、馬守應、劉宗敏、高一功、宋獻策、牛金星等流民軍高層,也一直緊緊的盯著前方局勢!
剛開始,遭遇到彩石軍的凜冽炮火,流民軍進攻受挫,這些流民軍頭領們不由都是人人捏著一把冷汗!
畢竟,這一仗,他們已經輸不起了!
但隨著螻蟻般的流民軍在重創下重新發動了攻勢,又重新點燃了這些所謂‘義氣人杰’們的信心!
“哈哈哈!縱有犀利火炮,那又有何妨?在咱們闖營的大陣勢面前,在咱們的兒郎們面前,他劉如意,又能怎樣?哈哈!”
劉宗敏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仿似,他已經看到了劉如意即將身首分離,名震天下的彩石軍,在他的手下土崩瓦解,而洛陽城,也會立刻繳械投降,城里的財富和女人,都將落到他劉爺的手中!
高一功也點了點頭,“總哨爺說的不錯!劉如意這廝的彩石軍,當年,在瑪瑙山,我曾親眼見他與八大王對戰!此人心思陰沉,手段卑鄙陰險,最善于耍弄陰謀詭計!八大王的十萬大軍,就是因為一個不小心,被這廝抓住了漏洞,從而一戰擊潰!但現在看來,劉如意就算有神鬼之謀,在咱們闖營的五十萬大軍面前,也只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馬守應也笑了笑,用他那帶有濃厚陜西音的腔調道:“兩位爺都說的不錯!小范圍的激烈戰事,咱們或許不是那劉如意的對手!但這種大場面,就算他十個劉如意,也不是咱們的對手!哈哈!咱們人數擺在這里!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劉如意這卑鄙小人淹死!”
這時,流民軍的先鋒,已經沖過了彩石軍的炮火封鎖線,沖殺到彩石軍正面陣地之前,但為之付出的,卻是身后一地看不到邊際的尸體!
眾流民軍將領笑意更甚,仿似勝利,已經再同他們招手,只是,誰也沒有提及到他們自身的傷亡,仿似,這些死傷,根本就無關緊要!
只是,這時,李自成卻并沒有像他麾下的幾個臂膀這般樂觀,他微微皺緊了眉頭,緊緊地盯著前方!
劉如意的火炮營,著實威力強大,對義軍造成了不少傷亡,但先鋒軍已經沖到了前面,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這…這似乎有些不應該啊!
聯想到昨夜的戰局,劉如意的彩石軍一方,一直處在守勢,似乎都是在示弱一般,這又是…
驀然,李自成的神經忽然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莫非,這,這是他的…
此時,臨時掩體內,站在劉如意的角度望去,密密麻麻的流民軍漫山遍野,如同一片黑壓壓的巨大螻蟻群,席卷著朝著彩石軍的陣地包圍而來!
火炮營的炮手們依然在拼命填充著炮彈,犀利的炮彈,不斷的在流民軍戰陣中炸開花!
但彩石軍火炮營畢竟只有六十余門火炮,就算火力全開,在這漫山遍野的人潮之中,就如同石子打在大象身上,似乎已經開始有些微不足道…
但此時,劉如意的眼神中非但沒有任何恐懼,嘴角邊反而卻是露出了一絲輕笑!
忍耐了這么久,流民軍的陣勢,總算是展開了啊!
目測一下,此時,在整片戰場上,流民軍投入的兵力,怕是已經有不下二十萬,這也就是說,流民軍的底子,基本上已經亮出來了!
雖然李自成麾下最為精銳的精騎依然沒有出動,但眼前這般大陣勢,對劉如意而言,已經差不多到火候了!
“來人啊!命火郎部青龍營,加強鳥銃兵火力掩護!命春娃部朱雀營出擊正面,命樸勝部白虎營出擊側翼,所有長槍兵精銳盡出,給老子將這些雜碎的勢頭壓回去!!”
“是!”
“另,命小六兒的中軍親衛騎兵營,隨時待命!賈大壯的玄武巖全體壓上,充作后援!今日,老子要讓李自成明白,什么,叫做肉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