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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多爾袞的反擊

  風雨飄搖之間,崇禎十二年的新年已經到來,此時,距離清兵圍城,已經過去了半月有余!

  但眼下,在濟南城內,非但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氛,反而有一則謠言流傳開來,‘濟南城的存糧已經不多了!’

  幾乎在一夜之間,濟南城的糧米價格暴漲了數倍,百姓們幾乎蜂擁而出,聚集在大大小小的糧米店門前,費勁自己的積蓄,只為能夠多買到一些糧米,維持生計!

  幾日之內,已經有多家糧米店被搶砸一空,數百人死傷,濟南城內,一片風聲鶴唳!

  北城前線,劉如意靠在城門內溫暖的火爐旁,耐心的聽著劉漢儀述說著城內之變!

  “如意,巡撫衙門人手根本不足,已經難以控制濟南城的局勢,我劉家米行也遭受到了嚴重的沖擊,好在咱們劉家族人家丁眾多,這才沒有出大事情!不過,照這樣下去,我也沒有太大把握,這,這遲早是要出大事情的啊!”劉漢儀神色憔悴,雙眼血紅,顯然被折騰的不輕!

  劉如意輕輕把握著手中匕首,沉思良久,這才道:“大哥,這消息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你有眉目么?”

  “這,這我也不知曉!”劉漢儀疲倦的搖了搖頭,又解釋道:“如意,當下濟南城內,幾乎所有的糧米商行都遭受到了沖擊,人人都只顧明哲保身,便是真的有人從中使壞,現在,現在也難以分辨啊!”

  劉如意微微點了點頭,雖然早已經預料到多爾袞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但劉如意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劍走偏鋒,并不是硬對硬正面硬罡,而是玩起了這般花招!

  這招式看起來雖是俗不可耐,但眼下來看,殺傷力無疑是巨大!

  “大哥,德王府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么?”劉如意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德王府?”劉漢儀一愣,“這我倒是沒有留意,不過,那老東西現在日子也不好過!昨日我還聽說,那老東西在城中的兩家糧米店被砸了個稀巴爛,損失也是不小!”

  劉如意默默點了點頭。

  事實上,濟南城位于齊魯腹心,橫貫南北,商業興旺,是‘南糧’與‘北糧’的交叉匯口!

  在這個時代,糧運基本全靠水路,湖廣、江南的糧食,若要運往京師和遼東,濟南城是必經之地!此次清軍雖然來勢兇猛,但就算不算上劉如意提前儲存的糧草,濟南城內糧米商行的存貨,支撐幾個月,甚至半年,那也是并沒有太大問題的!

  沉默半晌,劉如意忽然輕輕一笑,眼神里卻露出了一抹強烈的殺機,“大哥,這件事情,你要多多留心,若是有絲毫蛛絲馬跡,即刻通知于我!至于城中局勢,我會即刻派兵維持,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膽敢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給老子上眼藥!”

  清軍大帳內,多爾袞看著濟南城內探子傳回的消息,嘴角邊漸漸浮現起一絲冷笑,這些明人,聽風就是雨,事情比想象中還要順利不少啊!

  多鐸卻并沒有多爾袞這般耐性,他眼見事情如此順暢,忍不住道:“阿哥,既然這些明狗已經亂了陣腳,咱們為何不一鼓作氣,直接將這城池拿下,兒郎們也能有個地方,好好歇息歇息!”

  多爾袞看了多鐸一眼,微笑著搖了搖頭,“十五弟,事有輕重緩急!這便如同咱們去深山里射獵黑熊,若是一箭一箭的來,小刀子割肉,那這黑熊便不會太過疼痛,但若反之,你一擊便想了解了它的性命,那勢必會遭到它強烈的反撲,得不償失啊!咱們麾下的二郎們已經出征太久了,他們也開始思念家鄉,我不想為了這一時之快,無妄賠上勇士們的性命!”

  “可是,可是那人就快要入關,三番五次派人前來催促,要咱們北上,與他匯合,若是咱們再這里耽擱久了,我怕,他又會尋咱們的麻煩啊!”多鐸恨恨的指了指北方!

  多爾袞臉色也是微冷,此次入關,皇太極本已任命他為此次統帥,但或許是打心底里放心不下這兩兄弟,皇太極已經決定,不日即將入關,親自巡查此次入口的戰果!

  眼下,揚武大將軍岳托已經率部趕往平谷,與皇太極前鋒匯合,這大明腹心之處,只剩下多爾袞余部!

  “他是他,咱們是咱們!十五弟,你可先派人,將聚集在臨清的十幾萬人口、牲畜,押送平谷,堵住他的嘴!至于這濟南城,咱們不急,慢慢耗著便是!不過,若是我所料不錯,三日之內,城內必定會有結果!”多爾袞有些自負的道!

  “是,阿哥!前日,岳托次子羅洛宏前來送信,我令他率本部押送便是!只是,只是咱們若是這般大規模的押送這些物資,我擔心德州城的明軍會在背后對他們下手啊!”多鐸有些猶豫的道。

  多爾袞哈哈大笑,“德州城,呵呵?一幫烏合之眾而已,就算我不出手,崇禎皇帝也會替我出手的!此事,你盡管去辦便是!”

  “是!”

  臨近傍晚,天空中忽然降下一層霜凍,寒霜鋪灑在路面上,隨著凄冷的夜風掠過,很快便凝結成冰,天氣也驟然寒冷了許多!

  此時,在位于大明湖畔,濟北商行大掌柜張老財的內宅之中,溫暖的火爐驅散了冬日的寒意,紅紅的火燭,將室內照的透亮,桌上擺了精美的菜肴,卻是沒有人動筷子!

  “孽畜,看你做的好事,還不給老子跪下!”張老財臉色鐵青,肥胖的身軀都在顫抖,小小的眼睛里幾近絕望!

  這除夕之夜,他特地令后廚準備了一桌好菜,準備與家人慶祝這并不算豐收的一年,但誰知,他剛剛坐定,卻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無意間說漏了嘴,一種冰徹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脊椎蔓延,他趕忙屏退了妻女家眷,將他的大兒子留在房內!

  “爹,我,我到底是咋了?您,您至于這么生氣么?”

  張老財雖然妻妾不少,但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他未發跡時的發妻所生,今年二十七八,取名張永富,意思是永遠富貴,名字雖俗,但卻飽含了張老財的愛子之心!他的小兒子,是他幾年前從江南購買的一名姬妾所生,今年只有四歲,還是個正在吃奶的娃娃!

  此時說話之人,正是張老財的大兒子張永富!

  “孽畜,孽畜啊!我張老財一世英名,怎么,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敗家子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張老財捶胸頓足,老淚都流了出來,他幾個月前,剛剛從塞外做了一筆大生意趕回,誰知不小心傷風著涼,在家一躺,便是幾個月下來,這期間,他名下的買賣,都交由大兒子張永富打理!

  張永富雖說平日里紈绔,在濟南城也是出了名的敗家子,但張老財愛憐他是已經過世的發妻所出,對他寵愛有加,也就不將他身上的小毛病放在心上,但誰知,就在這不經意之間,他,他竟然給自己惹上了驚天大禍!

  “爹,到底是啥事啊!您,您不說,孩兒,孩兒也不知道究竟犯了啥錯啊!”嬌生慣養的張大少爺面對父親的苛責早就已經習慣了,他此時也并沒有在意,只是像往常一般,有些任性的撒起嬌來!

  “你,你還說!”張老財小心的四下打量了一眼,門外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半個人影,他這才稍稍安心,一把扯住張大少爺的耳朵,壓低聲音問道:“這些時日,城中的糧價,是不是與你有關?”

  “哦!爹!我還以為是啥大事呢?就這破事兒!您至于生這么大的氣么?”

  張大少爺忽然放松了下來,有些驕傲的道:“爹,我這是有朋友給的內幕消息,眼下清兵圍城,濟南城糧米緊缺,我這便稍稍使了一點小手段!哈哈,爹,您猜怎么著?這糧米價格嗖嗖嗖往上竄啊!僅是這幾天功夫,咱們張家的存糧已經被我賣出去三分之一了!哈哈哈!爹,爹!您兒子出息了吧!這次,咱們怕是凈賺都有三四十萬兩啊!”

  張大少爺說完,驕傲的挺起了胸膛,好似在等待精明的父親夸贊!

  但張老財卻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哇’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忍不住從嘴中吐出來!

  “你,你,你這個孽畜!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啊!老天爺啊!我老張究竟是犯了什么錯啊!您,您要這般懲罰我啊!”張老財忍不住放聲大哭不止!

  張大少爺這才有些懵了,哆哆嗦嗦道:“爹,爹,這,這到底是怎么了?兒子做錯了么?”

  張老財用力一抹眼淚,狠狠的一腳踹在張大少爺身上,“你何止做錯!簡直就是要將我老張家至于萬劫不復之地啊!”

  “爹,爹,您,您別嚇我啊?”張大少爺這時也有些心虛了,“咱們,咱們只不過是高價賣了些糧食,至于,至于這般么?”

  “我呸!你這個畜生!”張老財一把扯住張大少爺的衣襟,“賣了些糧食?你他娘的什么時候賣不行,為什么要挑著這個時候,還,還與那些…”

  張老財猛的止住了話頭,一把拽過張大少爺的耳朵,壓低聲音質問道:“你與你那朋友之事,還有誰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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