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知府衙門內,山東巡撫顏繼祖,巡按御史宋學朱,山東漕運使曹熊,濟南知府茍好善,山東總兵官倪寵,新任濟南衛指揮使江津等等,十多個大員齊聚一堂。
距離成世明父子身亡已經過去了三天,可道現在,仍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未能尋得。成家的家眷,天天在知府衙門內要死要活,就連德王都發了話,督促知府衙門盡快抓捕兇手!
成世明生前極善鉆營,這也是他們成家祖上傳下的法門,他的大女兒便是德王世子側妃,枕邊風一吹,頓時讓整個山東的頭頭腦腦壓力山大!
“諸位,這些賊人實在太過猖狂,竟然在濟南城里對著豪紳下手!若是不能盡快了結,怕是快要傳到皇上耳邊了!”山東巡撫顏繼祖滿臉怒色,本來這是濟南知府衙門的事兒,可德王發了話,事情瞬間變了質,他也只得硬著頭皮頂上來。
德王一系雖然與崇禎皇帝血緣并不算太近,但畢竟是天之貴胄,太祖血脈,誰也不敢拿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大明的藩王雖是沒有什么實權,個個只知道圈地造人,正面看似沒什么本事,但這陰人使絆子的功底卻是非同小可。若是莫名其妙的被德王參上一本,以崇禎爺的性格,就算是山東巡撫顏繼祖怕是也得喝上一壺。
“從眼下的得到的消息來看,動手之人應該與成世明相識。據當晚的守門軍士回報,那夜子時,本已經關上了城門,成世明卻帶了百多號家丁氣勢洶洶的趕往城中。我們或許應該從這方面著手!”巡按御史宋學朱仔細分析道。
“宋兄說的極是!”濟南知府茍好善趕忙接話道,“成世明應該知曉賊人的身份,只是兩邊似是起了什么沖突,成世明這才帶人趕往!不過,其中具體詳情,現在誰也說不好。不如,將當日當值軍官尋來,我們也好…”
此事真是在茍好善的轄區內發生,他這幾天承受的壓力極大,此時聽聞宋學朱這般說,他借機不動聲色的將矛頭指向了軍方。
倪寵身子一怔,心中卻是不由大罵,‘這些狗日的文人,花花腸子就是太多!’
文貴武賤,他雖是總兵,但茍好善的面子他卻也不能不給,只得強打起精神來,對著眾人拱了拱手,“眾位大人所言極是!不過,濟南城的城防是由衛城負責,此事,若是由江大人牽頭最為合適!”
“…”江津臉色瞬間漲紅,眼珠子都要爆了出來。他原本是青州衛副指揮使,好不容易花費了重金,這才謀到了這個位置,但怎的想到剛剛上任,竟然就碰到了這種事情。
不過,事已至此,這些文人們都定了調子,他也無可奈何,只得咬著牙吩咐親兵道:“來人,快去將那南城守備楊一斌找來!”
片刻,楊一斌便被親兵領到了大廳內。
“下官,下官南城守備楊一斌見過眾位大人!”楊一斌早就在外候了多時,趕忙對著廳內眾位大員磕頭施禮。
“楊守備,當夜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現在細細為我等道來!”江津根本不給楊一斌喘氣的機會,劈頭蓋臉便是一頓呵斥。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楊千戶到了此地,卻在瞬間變成了無助的小羊羔。
“大,大,大人,此事,此事某…”楊一斌雖是已經預料到了此行不善,但還是沒有想到事情這般嚴重,看著眾位大員如狼似虎的目光,他心中一緊,連推脫的借口也忘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楊大人,楊守備,當夜正值你當值!距離事發之地不過幾里路程!怎么?此中經過你不清楚?”還未等楊一斌明白過來,茍好善又厲聲質問道。
“大,大人!當時,當時某好,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難不成,那些賊人是你放進城的?你究竟是什么居心,快快與某招來!”茍好善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言辭質問道。
“這,這…”楊一斌無助的看向了一旁的濟南衛指揮使江津,江津卻似老僧入定了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直接將他當做了空氣!
“楊一斌,你與南山賊匪九命老貓勾搭成奸,見財起意,這才將成世明父子斬盡殺絕!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茍好善走到他的身前,手指指著他的鼻子尖,大聲質問道。
楊一斌貪財好色,治軍不嚴,濟南知府茍好善早就已經看他不順眼多時。而且,南城外屢次有客商遭遇賊匪洗劫,而他與南山匪首九命老貓之間的貓膩,眾人也都有所耳聞。茍好善早就想除去這顆毒瘤,此時逮到了機會,他又怎能會放過?
“大人,冤枉,冤枉啊!”楊一斌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無助的癱坐在地上,不斷地看著山東總兵倪寵和濟南衛指揮使江津,希望兩人可以拉他一把。
屁股決定腦袋,處在什么樣的位置,便會做出什么樣的事。
楊一斌是衛城老字號的千戶,關系可謂是根深蒂固,他平日里也是懶散苦熬或慣了。此時,面對茍好善的突然發力,新靠山、老靠山同時棄他于不顧,楊一斌徹底慌了,根本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茍好善看了山東巡撫顏繼祖一眼,顏繼祖輕輕點了點頭,巡按御史宋學朱和漕運使曹熊也都是微微頷首,茍好善心中微微一松,快步走到山東總兵倪寵跟前,拱手道:“倪總兵,成家一案,此人有重大嫌疑!本官建議,將此人革職查辦,上報朝廷!倪總兵以為如何?”
倪寵愣了片刻,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抱拳道:“茍大人所言甚是,一切全憑茍大人做主!”
茍好善微微一笑,對著山東巡撫顏繼祖點了點頭。
顏繼祖面色一冷,“來人,將此人拿下,嚴加看管!”
片刻,七八個衙役魚貫而入,將楊一斌捆了個結實,拖著,便朝著門外走去。
“冤枉,冤枉啊!”
遙遙的,只傳來楊一斌撕心裂肺的痛呼。
廳內眾高官相識對望一眼,表情都是輕松了下來。一旁的江津看到事情已經如此,提在嗓子眼上的小心肝也放回到了肚子里。
其實,這件事情,是不是楊一斌做的,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平息了德王與成家家眷的怒火,找到這替罪羔羊,將眾人拖出泥沼,這才是最為關鍵!悲劇的是,楊一斌于情于理都是這最好的人選,他又怎的能逃脫的掉?
丟車保帥,既然身在這個名利場,那必須要這個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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