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的流民很快便被鎮壓了下去!
有些事情,點到即可,若是過了頭,那可能就會適得其反,反倒不美!
劉如意將閆本初一行人安全的迎接到南門外,閆本初不知是余怒未消,還是心有余悸,他指著劉如意,大聲責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劉總旗,你,你來給某說個清楚!”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劉如意也知不好再隱瞞,便偷偷的看了下一旁副指揮使張磊的臉色,張磊也有些氣悶,他也沒有料到那黃百戶竟如此不堪,險些讓自己都陷入險地,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劉如意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劉如意會意,便將自己自散家財,賑濟災民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對著閆本初述說了一遍。
聽完,不僅是閆本初臉色大變,副指揮使張磊也是目瞪口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劉如意道:“劉兄弟,你可是說,這些災民,這些時日,都是耗費的你自家錢糧?”
劉如意點了點頭,拱手道:“卻是如此!”
張磊深深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劉如意還有些少年般稚嫩,但是卻異常堅毅的臉孔,喃喃道:“這,這,這怎的可能?世間怎的會有劉兄弟你這般人?這…”
閆本初這時也緩過勁來,他拉著劉如意的手,鄭重道:“某自幼苦讀圣賢之書,也自認通曉四書五經,圣賢之道!但今日,某才知天地之大,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為了這數千生靈,劉總旗,請受某一禮!”
閆本初說完,對著劉如意深深一禮,眼神中滿是鄭重!
“卑職豈敢!閆先生真是折煞卑職了!”劉如意趕忙閃身,將其扶起。
“這后生,當真是了不起!某是沒有這種魄力!”
“是極!是極!這數千流民,怕是喝粥,每日也要消耗百兩白銀吧?這,這可真是…”
“劉兄弟,真乃性情中人也!你這朋友,某是交定了!”
眾官員也是議論紛紛,贊嘆不已!
好一會兒,眾人才從錯愕中反應了過來,閆本初看著劉如意年輕的臉孔,眼神中滿是欣賞,這少年,如此魄力,那長他一輩的百戶官敗在他的手里,當真是不冤枉!
不過閆本初畢竟心細,他很快便詢問起個中細節來。
劉如意指著不遠處的幾口大鍋,詳細對著眾人解釋道:“各位大人,某這其實也是趕著鴨子上架,強撐著罷了!這些流民,人數太多了啊!這鎮子本來就小,根本容不下這么多人口,每日某也只能濟以稀粥度日!好在這里處于官道隘口,又離濟南城頗近,某靠著親戚朋友接濟,勉強還能維持。不過,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某,某怕是也撐不住了!”
劉如意說完,苦笑不已!
這話倒是實情,這些流民每日消耗糧米幾十石,而劉如意擔心他們營養不良,又令人每日熬些骨頭湯,為他們補充些營養,一兩日這樣倒是可以,但時間久了,任誰也無法承受起這般消耗。
“此事,劉總旗盡可放心!某定會及時稟報于巡撫大人!不日,必會有消息傳來!劉總旗勞苦功高,我等都是看在眼里!若是有誰肯昧著良心說話,某第一個便不答應!”閆本初拍著胸脯保證道。
他雖是文人,卻并沒有時人那種過多的迂腐,劉如意對他也是頗有好感。
“那卑職替這些流民,謝過閆先生了!”劉如意大喜,趕忙深深一禮。
這時,黃百戶也被人抬著走到了這邊,剛才在混亂中,他傷的可是不輕,不僅肋骨斷了幾根,小腿也不知被何人打折了,后腦勺更是不知被哪位豪杰開了瓢,將他背后的衣襟都濕了個通透。
“閆先生,諸位大人!你們可要為某做主啊!這是,這是有人想陷害某啊,想對著某下黑手啊!”黃百戶不顧身份,大哭不止。
“此事我等心中有數,黃百戶先下去休息吧!”閆本初厭惡的擺了擺手,一個字都不想對黃百戶多說!
“閆先生,眾位大人!你們莫要上了那小賊的當啊!你們…”
黃百戶還要大放厥詞,張磊的家丁卻是已經將他趕到了鎮子中,黃百戶怨毒的看著不遠處的劉如意,卻也是知道眼下事不可為,只得恨恨的先回府療傷。
待到這只蒼蠅走后,劉如意又帶著閆本初一行人在流民營地中走了一圈,詳細了解了這些流民的生活狀態,直到親眼看到這些流民雖然艱苦,卻也能平緩度日,并沒有什么異常反應,閆本初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在談到這些流民去向的問題時,劉如意小心翼翼的拋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想收攏一部流民在這小鎮上屯田養糧,將他們充為軍戶。
閆本初詫異的看了劉如意一眼,不知這年輕人為何自討苦吃,眾人恨不得將這些燙手的山芋拋到別處,他卻要包攬下來,當下痛快的拍板道:“劉兄弟,若是如此,那是再好不好,只要他們愿意留下,巡撫大人與眾位大人也自是樂得如此!”
副指揮使張磊也是點頭,“此事,劉兄弟盡可放心去辦便是!若是成了,某會親自稟明指揮使大人,這可是大功一件,功德無量之事啊!”
“多謝閆先生,多謝張大人抬愛,卑職定然盡力而為,為眾位大人分憂!”
傍晚,匆匆吃了些飯食,閆本初一行并未多做停留,便星夜趕回濟南城,亂子實在太多,遠遠不止彩石鎮這一處,他們也是焦頭爛額。
將他們送至北門外,直到連影子也看不見,劉如意的嘴邊忽的泛起了一絲輕笑,自己費了這么大的苦心,總算是有了回報!
這彩石鎮的地勢,劉如意早就請封老頭子看過,彩石鎮之地,地勢雖是平緩,但空子太過狹小,滿打滿算,最多也就能養活個一百多戶人口!但鎮子南面,地勢雖是有些險峭,但勝在空間大,且里水源地更近,只要稍加修飾,便可以修建一個可容納五百戶人口有余的新鎮子!
這些流民雖是拖家帶口,老弱婦孺不少,但劉如意也算過,這一共六百多戶流民,就算一家只有一個壯丁,那也有六百多精壯,更何況,一家子人里,遠遠不止一兩個孩子,那這人口基數可就大了!
眼下已經是崇禎十年,天下亂象已現,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強兵在手,這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若是能將這些人口消化,那…
劉如意緊緊握住了拳頭。
三日后,來自濟南城的第一批賑災物資已經運到,由于黃百戶重傷,而另一個總旗蒲繼亮根本無法與劉如意對抗,這些事情,便全由劉如意接手!
而劉如意這段時日的辛苦操勞,早已在流民中樹立了崇高的威望!
華夏的老百姓,他們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樸,最善良,最勤勞的人,誰對他們好,他們自然是心里有數。
很快,彩石鎮南門外,便開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流民們開始鑿山挖土,重新修建自己新的家園,這些材料基本都是現成,隨手可取,加之有著封老頭子這個建筑學專家在,一切很快便有條不紊的開始開展起來。
而有些流民思鄉心切,還幻想著等到災荒過去,在返回自己的老家,所以并不打算在此長留,對這些人,劉如意也不為難,甚至為每一戶發放一兩銀子的路費,再加上些許糧米,親自送他們歸鄉,并坦言,若是他們在家鄉過不下去,隨時都可以回來。
這樣,兩千多人的流民中,除卻有二三百人愿意歸鄉,其余則都選擇留了下來,眼下兵荒馬亂,天災人禍,能有一口飯吃,便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誰還能奢望其他呢?而那些急于出走的流民,大都是來自繁華的臨清,武定等地,自是不愿意在彩石鎮這窮山溝里扎根下來。
十余日后,彩石鎮南門外完全變了摸樣,原本有些陡峭的山體已經被休整的舒緩,在沿著山間官道的兩旁,興建了一棟棟茅草蓋頂的簡易屋舍,雖是簡陋,但卻規劃的井井有條,一條從山間流向東面小河的小溪,被人工巧妙的改了道,一直繞過官道,形成了這個新鎮子的護城河。而在新鎮子中央,最為寬敞平整的一塊地面上,劉如意的新宅,也在有條不紊的修建之中,而吳三則是自告奮勇的成為了監工。
‘花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為自己修房,所有人都是熱情高漲,全力以赴,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埋頭在工地上,而劉如意對這些辛苦勞作的流民們也是好不吝側,原本的稀粥全部換成了粗面饅頭,肉湯咸菜管夠,這也使得這些流民們簡直如同過年一般開心。
與此同時,劉如意又托在濟南城的劉漢儀大肆收購糧米物資,還有一些必備的干貨藥品,很快,一隊隊滿載物資的車隊,在劉家商隊的護送下,不斷這朝著彩石鎮運來,反而使得小鎮開始有些畸形的繁華。
不足半月的工夫,劉如意已經花出了近四千兩銀子,這還不算原先賑濟災民的份,也使得福伯抱怨連連,恨不得直呼自家小少爺敗家了!
對此,劉如意只是輕輕一笑,也不多解釋,福伯無奈,也拗不過劉如意,只得凡事親力親為,希望能盡量節省些銀子!
這一日,劉如意正在劉家新宅的工地上忙碌,趙滄海卻是快步走了過來,湊到劉如意的耳邊低聲道:“大人,那邊有動靜了!”
劉如意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展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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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真是忙成狗了,腳不沾地,一天睡不上5、6個小時,
悲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