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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瘟神?財神?

  “小子,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憑你,也配與方公子相提并論?”那華衣青年見劉如意兩人有些認慫,忍不住又囂張起來。

  “哦?這位兄臺,我確實算不上什么東西!但聽你的意思,人言方公子行俠仗義,義薄云天,也是子虛烏有之事了?”劉如意冷言反問道。

  “那是自然…”華衣青年說了一半,猛的反應了過來,“你,你血口噴人!我何曾這般說過?”

  “呵呵,兄臺?男兒大丈夫,說出去的話,便如同潑出去的水!這里有這么多貴賓在此,你竟然也敢口出狂言!你有沒有將方公子放在眼里?啊!你到底是何居心,竟敢如此敗壞方公子的名聲!”劉如意根本不給這華衣青年辯駁的機會,字字誅心!

  “方公子,我,我…”這華衣青年根本反應不過來,只得求救般的看向了方公子。

  “夠了!”方公子一擺手,將華衣青年趕到一邊,隨即,他向前走了一步,凌厲的目光直視著劉如意的眼睛,仿似要穿透劉如意的靈魂一般。

  劉如意微微低了下頭,稍稍比方公子矮下了半分,眼睛直視著方公子的眼睛,目光中卻是流露出一種說不清的敬仰和崇拜!

  片刻,方公子猛的收斂了氣勢,冷冰冰的臉孔上竟露出了一絲笑容,“呵呵,少年郎,口才不錯!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啊!”

  劉如意也微笑著回應道:“不敢!方公子乃‘人中龍鳳’也!學生今日能得見方公子,足以慰平生一大心愿也!”

  方公子輕輕點了點頭,忽的猛然抬高聲音質問道:“少年郎,你我素未平生,我的名聲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劉如意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正題來了!倘若能過的了這一關,那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劉如意輕輕吸了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清明,片刻,劉如意對著方公子深施一禮,這才道:“學生本是濟南府章丘縣人士,但學生的母親卻是江南蘇州人士!這幾年,學生求學于兩地之間,頗為辛苦,但是卻也讓學生比旁人多得一些見聞!只是,只是…”

  “恩?”方公子眉頭微皺,不滿的看了劉如意一眼。

  劉如意忙低下頭,故作驚恐的看著周圍眾人,惶恐道:“學生,學生不敢說!”

  方公子抬起頭,四下打量了一眼,周圍眾人紛紛低頭,不敢直視其目光,“有方某在此,你盡管直說便是!”

  “是!是!”劉如意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無法察覺的微笑,“眼下我大明,天災人禍,流寇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從山東到江南,千里之地,隨處可見流民如潮!賣妻賣女,易子而食,學生甚至親眼看到有些人竟然,竟然生食人肉!”

  “一派胡言!豎子,安敢亂我大明軍心!”那華衣青年見劉如意竟當著眾人說這些忌諱,自尋死路,連忙大聲呵斥。

  劉如意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小心翼翼的關注著方公子的神色。

  “下去!方某有讓你說話么?”方公子冷冰冰的掃了那華衣青年一眼。

  那華衣青年咽喉抖動了兩下,想說些什么,卻是不敢在開口,只得悻悻的退到了一邊。

  “說下去!”

  “是!”劉如意對著方公子行了一禮,又繼續道:“唯獨當學生路過淮水之地時,方可見農田中有百姓勞作,而且水利設施完善,并未受到過多的災禍影響。學生當時心里也是十分納悶,我大明屢遭天災,為何這淮水一代,竟能如此避過禍端?”

  劉如意賣了個關子,又道:“當下,學生便特地去詢問了一個正在勞作的老農,他告訴學生,這一切都是淮北方家的功勞。方家不僅興修水利,扶弱濟困,甚至還為流民分發糧食,賑災施粥!尤其是內閣首輔楊閣老的門生,方家大公子,更是經常來到河邊,為百姓修水利,治河工,當真是菩薩心腸!學生也是那時才知道,方公子天生仁義,樂善好施,博學多才,為我大明士子之楷模!”

  劉如意說完便不再多言,退到一旁,眼睛卻是偷偷的瞄著方公子的表情。

  方公子微閉著眼睛,面沉如水,只是,他原本垂到唇線以下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時候,卻是微微翹了起來。

  “說下去!”

  “方公子,學生,學生已經說完了!”劉如意忙小心道。

  “恩?”方公子猛的睜開了眼睛,看向劉如意的目光卻是比剛才柔和了許多,他又看了劉如意身后的劉漢儀一眼,戲謔道:“劉蠻子,你這小兄弟,可是比你懂事多了!”

  劉漢儀氣的臉色鐵青,但是又無法發作,只是悶哼了一聲!

  方公子不由哈哈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方某人走南闖北,閱人無數,竟然在這濟南城里,遇到這么個小知音啊!哈哈!人在做,天在看,古人誠不欺我也!只要真心實意為百姓辦事,總是會有人看到的嘛!眾位,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極!”

  “方公子此言甚是!”

  眾人都是紛紛應和!

  “少年郎,你很不錯!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了!”方公子大笑著拍了拍劉如意的肩膀,眾人又是一陣變色!

  “多謝方公子,多謝方公子!”劉如意故作狂喜的模樣,趕忙對著方公子深施一禮,嘴角邊卻是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其實,剛才那番話,劉如意純屬胡謅,不過卻是剛剛撓到了方公子的癢處!

  這番話,七分真,三分假,就算是方公子這等人物,也沒有聽出絲毫破綻!

  流民亂匪遍布,這是事實!而方家本就是鹽販子,興修水利那是他們家份內的工作!至于賑災施粥,在這個年代,基本上大戶人家都會或多或少的做一些這樣的事情,積攢名聲,所以,劉如意才敢這么說!倘若方家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劉如意也沒有絲毫畏懼,畢竟,自己這是在給方家爭臉,方公子還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不成?

  但這番話,讓此時廳中任何一人來說,方公子恐怕都會起疑心,而劉如意只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長相又是俊美異常,憑空就先讓人先多了三分好感,而且劉如意深喑人心之道,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將方公子套在了轂中!

  “少年郎,今日你得了這紅繡球,也算是件天大的喜事!既然春大家有這賦詩的規矩,那你便賦詩一首吧!某觀你才思敏捷,這應該難不倒你吧?可是莫要讓方某失望啊?”方公子微笑道,心中對劉如意卻是起了招攬之意。

  劉如意微微一愣,忙道:“學生定當盡力!”

  這時,一旁那華衣青年突然冷哼道:“哼!無名鼠輩!只不過是一油嘴滑舌、不學無術的小滑頭罷了!就憑你?也能作出詩來?”

  “哦?不知兄臺高姓大名?也好讓小弟,讓在場眾位貴賓長長見識?”劉如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哼!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皋冒襄便是!”華衣青年自傲道。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一陣驚呼!

  “啊?他竟是復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冒辟疆!”

  “這可是有名的大才子啊!”

  “哎,可惜了!這少年郎怕是要自討苦吃嘍!”

  聽著周圍眾人的溢美之詞,這華衣青年忍不住揚眉吐氣,仰首挺胸,態度又開始倨傲起來。

  論心計,論手段,他自然都不是劉如意的對手,但論在這士林中的名頭,他卻是直接拉開劉如意十幾條街了!這也是他現在唯一的本錢。

  “原來是江南大才子冒兄!小弟久仰了!”劉如意對著他拱了拱手,“只是,小弟雖不才,倒是也讀過幾年圣賢書,冒兄可敢與某討教一番?”

  “就憑你?不知天高地厚!來吧,詩詞歌賦,隨你挑!”冒辟疆依舊高傲道。

  劉如意心中一動,忙對著身旁的方公子躬身一禮,“方公子,此事,您看?”

  方公子原來心情并不好,只是在劉如意撓癢癢一般的恭維之下,他心中的不快已經消散了大半,此時,見到劉如意如此懂事,更是看著劉如意又順眼了三分,他微笑道:“無妨,大家都是讀書人,這以文會友倒也頗有情趣!這樣吧,你們二人按春大家的題目,各自賦詩一首,就讓今天眾位貴賓,來評判高下,如何?”

  劉如意和冒辟疆自是都不會有異議,而一旁的眾人也是紛紛點頭。

  其實,劉如意本不想這般張揚,但在這個時代,文人的名聲對自己的前途有著直接的影響,而且,劉如意眼下并無功名在身,平白無故想要獲得官職,怕是要費上不少周折,倘若此刻能在這山東眾權貴面前混個臉熟,那自是另說了!

  至于這冒辟疆,劉如意卻根本沒有將其放到眼中。

  “好!如此甚好!”方公子笑著拍了拍手,隨即對身后一個仆從使了個眼色,那仆從立刻會意,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到了方公子手中。

  “兩位都是年輕才俊,那方某自是也要有點表示!這里面是剛剛采自東海的明珠,共有四顆,方某本是想留著送與家人的,但既然今日碰到兩位才俊爭鋒,方某便以其做個彩頭,為勝者賀,眾位以為如何?”

  方公子說完,輕輕的推開了錦盒的盒蓋,頓時,四顆璀璨的珍珠,直映得眾人眼睛發花!

  “不愧是方公子,果然是大手筆啊!”

  “是啊!就這幾顆珠子,怕是最少要白銀三千兩啊!”

  “這兩個小子好運氣啊,居然碰到方公子了!”

  方公子笑意更甚,他本就是心機深沉之人,這籠絡人心、賺取名聲的套路,自是玩的純熟無比。

  一旁的冒辟疆也是睜大了眼睛,不住的吞咽著口水,他雖是才子,卻并不是太富裕,這四顆明珠對他誘惑力也是甚大!

  劉如意也是有些咋舌,方公子這種‘高富帥’的手筆果然是非同凡響,不過…

  劉如意嘴角微微翹起,“在別人眼里或許他是個瘟神,但在自己眼里,呵呵,他和財神又有什么分別?”

  蕭家為什么會舉辦這次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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