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這些事,華如初才有時間去和大哥敘舊。
“哥你怎么親自來了?護衛隊的事怎么樣了?現在一共有多少人?”
“這是護衛隊的頭一樁生意,我得看看情況,武林中的人你也知道沒幾個聽話的,雖然經過這幾個月的磨合已經好多了,他們也知道這條路子打通不易,都很上心,可是…江山易改性難移,就是來的路上四十人還分成兩幫打了一架,你也別生氣,比起以前一天幾架這已經好多了。”
生氣嗎?倒也稱不上,華如初笑,“這是我能為他們找到的最合適的一條路子,要是這么一條現成的路子他們還走不好,那我便不會再管了,我也不是神人,能想出一個辦法已是不易,不可能眼睛一眨便又想出另外的法子來,日子過不下去的又不是我,我可不是爹,一門心思的操心他們的死活,現在的盟主也遠沒有爹這么好說話,大家還是上心點好。”
就知道小妹生氣了,華如逸嘆氣,他又何嘗不氣,可是看那幫人打完了沖動完了都一副恨不得跳下河去的表情,他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他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是性在那里,一時沒控制住罷了。
以后時間長了會好的。
他一直這么對自己說。
雖然當時他們打架的時候他恨不得提劍就上。
“以見呢?可還好?”
華如逸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華如初看在眼里,很好奇發生了什么情況。
以見那人極有主見,也不是那么勤快的人,他能參與進護衛隊里來和她關系甚大,該不會是又撂擔子走人了吧。
“那家伙。就是個以暴制暴的性子,要是他在的時候碰上打斗,兩邊都沒好果子吃,在床上躺一兩天都是輕的。”
華如初眼睛一亮,“這法子不錯,不是都崇拜強者嗎?打得幾次以見的威信就建立起來了。”
“后來以見在的時候他們倒是不打了,以見不在打得比平時還厲害。”華如逸搖頭,“我有一次也是煩得狠了,就說要是都不愿意這護衛隊就不建了。都各回各家得了,這樣才將他們嚇住,老實了不少。”
大概知道了護衛隊的情況,知道大哥和以見能拿捏得住她也就不再多問了,“大嫂呢?你們都出來了豈不是就大嫂一個人在家?”
“她都四個月身孕了。早…”華如逸猛的收了話,看如初驟然變了臉色恨不得給自己幾下,一來這里娘便告訴了他不要在三妹面前失言,他答應得好好的,這一轉身就給忘在腦后了。
“大嫂有四個月身孕了?我怎么一點不知道?”
知道瞞不過去了,華如逸老實說明,“爹娘看你實在忙。就想著多留下來幫幫你,卻也知道要是你知道以琴有了身孕,你一定會讓他們回家,所以就…三妹。你別較勁,這事我和你大嫂都商量過的,你忙的是大事,夏家也離得近。岳母只得一兒一女,以見現在還未成家。以琴能回家住她再高興不過,更何況夏家還有個一心挺你的以見,你就別擔那些心。”
華如初心里何嘗不知這些道理,只是…她不希望爹娘落人口舌,為了女兒不理會有孕的媳婦,夏家再能體諒,心里怕也是會怨的。
“我現在這邊也差不多算是塵埃落定了,爹娘和你一起回去,另外我會備份厚禮給嫂嫂,哥,你怎么對我好我都能毫不猶豫的接受,但是大嫂畢竟是新嫁入進來的,沒有感情基礎,有些事就得注意著些,免得以后處壞了關系,我還想著要和娘家親近一輩子呢,不能敗在這些小事上。”
“以琴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只是孕期的女人難免會敏感些,我抬著她點總沒錯,等以后我們去了揚州,處得多了有感情了,我也就能隨便了。”
華如逸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揚州那邊的事情他更清楚,一開始,夏家確實是有些不好聽的話的,夏以見發了一次飆才讓那些人閉了嘴…
華清和任雅真知道了女兒的決定也只得輕嘆一聲,幾日后跟著大兒子上了船。
站在船頭的兩人極不舍的看著碼頭上的女兒女婿以及帶了好幾個月的外孫外孫女,任雅真抹了淚,不理會小心示好的兒子,回身進屋。
華如逸苦笑,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爹娘一走,華如初便覺得家里空蕩蕩的了。
平日里不管怎么忙,只要想著爹娘在她便能底氣十足,知道爹娘會幫著處理了家里其他瑣事,平平和安安也不用她操心。
想想這幾個月,除了定時去喂奶時和爹娘能聊上一會,平時也就能在飯桌上見著,現在人走了她又來后悔沒能多陪陪爹娘,真是…
聞佑特意空出一天時間來陪妻兒。
平平像是也知道娘親心情不好一般,抬高了手去輕拍娘親的臉,就偈是在安慰她一樣。
這般舉動讓華如初終于露了笑,親了親平平的小臉,轉頭看向阿佑。
“你說四年內,兗州能不能換一番面貌?”
“能。”
“我也相信能,所以,我只給我們三年時間,我想回家了,今天我都想跟著爹娘一起上船。”
聞佑緊緊抓住她的手,“好,三年,我們都努力。”
“恩。”
三年,她忍得了。
三年后,也正是陳出年紀到了致仕之時,時間剛剛好。
幾日后,華如初收了周榮送來的四船茶樹,全是茶苗,壓送的是周榮手下的一個管事,叫謝員。
“周掌柜說這茶苗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時間稍有些遲,請小姐趕緊派人種下去,免得損失太大。”謝員頓了頓,又道:“船上還有一些種子,周掌柜說是您想要的。”
華如初大喜,“辛苦了,夏言,你做熟了的,你跟謝員去,另外,派個人將種子給我送回來。”
“是。”
種子有整整四大箱子,四個人抬回來的。
華如初心急的親自上前打開,蹲在那里一個個的打開油紙包察看。
有些油紙包上有字,顯而易見的種子名。
“是這個,這個是蘿卜種子。”華如初將一大包蘿卜種子拿出來放到一邊。
翻著翻著又在下面找到一包。
她主要是想找這個,種子形狀的東西她基不認識,后面就是隨意翻了翻,倒是最后那個箱子給了她很大一個驚喜。
“番薯!?”拿了一個出來掰開咬了一口,眼睛瞪時發亮,真是番薯。
要是能將這東西繁殖開來,以后哪還用擔心天災時要餓肚子。
算了下時間,華如初將華久叫來,“久叔,你派個人去衙門和姑爺說一聲,叫他抽時間回來一趟,我和事和他說。”
“是。”
拍了拍手,華如初扔下一句東西都別動就回了書房。
鋪開紙,研墨的時間里,華如初細細想著自己記得住的點滴,這個東西在奶奶的院子里曾經是有種的,她看過。
只是具體的卻說不太上來,她所知的,很籠統。
只知道番薯得先育秧,然后將番薯秧子插到田里,后來好像還能再移植一次秧子…
將自己記得的記錄下來,偶有想起什么又在中間加上去,明知道阿佑回來了她也暫時先沒有理會,就怕分心漏了什么。
直到她放下筆,聞佑才問道:“去年時你說過的東西周榮送來了?”
“恩。”華如初一點不意外阿佑能看得出來,笑道:“這東西好收,要是能繁殖開來,以后兗州就算再有天災也不會缺吃的缺得那么厲害了,現在已經過了育秧的最好機會,不過兗州天氣比南方冷,也可以試試看,另外周榮還給我送了兩大包蘿卜種子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來的,這次留點余地,你先拿一包去叫人種種看,番薯也是。”
“好。”聞佑將寫得滿滿的紙拿起來從頭至尾又細細的看了一遍,道:“我記得你說過番薯不挑地好種活?”
“恩,是這樣,我寫的這也是大概,百姓對這些天生就懂,你讓他們去擺弄,另外,阿佑,我忙前忙后卻將一件事給忘了。”
看如初陡然嚴肅起來的神情,聞佑不自覺的也嚴肅起來,“何事?”
“以前說過的蠶絲布,還記得嗎?我以前是想這做為兗州特色的,但是后來想到茶葉會更合適,將蠶絲布拋之腦后了。”
“我沒忘。”聞佑摸了摸如初因為忙碌而變得更尖了的下巴,“年初的時候我便吩咐下去了,蠶絲布雖然精細不差揚州的布料,但是效率太低,真要做出名堂恐怕得是幾年之后,我們可以起個頭,通過我們的關系讓蠶絲布有個高起點,但是想要靠蠶絲布讓兗州擺脫現在的情況卻是不能,如初,你只管照著你的思路勇往直前,其他的,有我來補充,我不想你這么辛苦,可是想要在三年內讓兗州變換新顏,我一個人不行。”
“不辛苦,阿佑,你讓我天天閑在內宅我才會覺得辛苦,會沒了精氣神,但是現在你看看我,精神再好沒有了,我得謝謝你給我一片施展事的天地,我們一起努力,我們去揚州。”
“恩,去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