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此時有人來報,“大少夫人回來了。”
華如逸也沒去深想為什么如初回來了不是自己過來這邊順便給老人請個安,而是使人來傳,聞言便起身告辭。
倒是夏以見瞇了瞇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華如初幾乎是一日日數著日子,知道哥哥應該是這幾日到。
可在接到消息的那刻還是高興得心都有些慌了。
離開太子妃府時差點連告辭都忘記。
不想去見老太爺,她卻就站在院外候著,也顧不得去想要是老太爺知道了會有多生氣。
平日里不覺得在婆家受了多大委屈,可在見到哥哥后,心里的酸楚讓她眼睛都紅了。
難受得憋得心都疼了,卻怎么都哭不出來。
華如逸見向來鮮活的妹妹如此神情心疼得不行,不管現在是在哪里,有哪些人在看著,快步走過去將人攬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背安撫,“沒事,有大哥在,什么事都不會有,大哥馬上就帶人去前線。”
華如初緊緊摟著哥哥的腰,胡亂搖著頭,也不知是在拒絕哥哥上前線,還是說自己沒事。
夏以見別開眼,再看這祁府都覺得不順眼起來。
就是這么一個破地方將如初束縛起來,還讓她受委屈,真恨不得毀了才好。
華如逸低頭,溫聲道,“我和老太爺說了,你陪我去別院住上幾天,他答應了,我們現在就走,恩?”
華如初忙不迭的點頭,無意識中流露出來對兄長的依賴讓華如逸心軟得一塌糊涂。
如初向來獨立,就連軟聲說話的時候都少有。更不用說露出脆弱的神情。
這幾個月,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云書示意其他人先跟去別院,她要回去替小姐收拾一些東西過去。
雖然別院什么都有,可小姐用慣的卻都在這里。
主院外面發生的一切老太爺很快就知道了,卻出乎祁福預料的沒有發怒。
華如逸的那句話,太讓他意外了。
那只是他的妹夫,還隔著千里之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年能見上兩面都還是他自己過來。就是兄妹之間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侵蝕。
可他卻輕易便將那樣的話說出了口。
到底是他太蠢,還是華家人真那般重感情?
到達別院時,華如初也冷靜下來了。
在夏以見這個宿敵面前露出那副模樣,她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夏以見卻罕見的沒有取笑她。
這讓她有些意外。
時間真奇妙,居然讓一個搗蛋鬼漸漸的像個男人了。
“你怎么來了?當時是誰說要給我送親結果人都不見的?”
提起這事。夏以見確實有些沒臉,他又不能告訴如初在她成親前一晚他心里難受喝多了酒結果睡過頭了,睡的地方還是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可不就錯過了這事。
不過太原他也不是那么想來就是了。
這次要不是想著她可能需要幫助,也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他才不會來。
可是這話能說嗎?
當然不能。
夏以見聳了聳肩,“跟著逸哥來玩啊!皇城我還沒來過。”
華如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什么叫死鴨子嘴硬,這就是。
兩個人打鬧到大,華如初哪還不了解他,斜他一眼就把他撇到一邊。看向另一個。
“黃掌柜,別來無恙。”
黃清源摸著光溜溜的下巴看她,“我還以為你會裝出一副初次見面的樣子,膽大包天的祁少夫人。”
“彼此彼此。我當時不也看走眼了。”
黃清源的底子馬柏已經查清楚了,他的背景倒不復雜。就是,實在是讓人沒想到。
簡單點說,就是一個大家小姐和一個少年成名的俠客私奔的故事。
結局也是美好的,小姐雖然出身大家,卻意外的有個好脾氣,溫柔如水,俠客嘛,恰恰好也是個專情又長情的,于是一家三口幸福又快樂的生活著。
美好得如同童話故事。
只是查到的信息里并沒有說黃清源會不會武,以華如初的直覺,這人應該是會的。
只有底氣足的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才能那般鎮定。
黃清源雙手一攤,“扯平。”
馬柏適時的插入進來,“小姐,幾位公子遠道而來,在船上怕是也沒吃好,廚房準備了一桌席面,我還挖了一壇酒出來,你看是不是移駕過去邊吃邊說?”
“還是你想得周到,哥,以見,黃掌柜,請吧。”
一聲以見讓夏以見心里萬般復雜,這人待他,哪怕是成親后也沒有什么變化。
由此可見,她對他是沒有男女之情的吧。
所以這人永遠不會知道那道圣旨下來后他有多后悔沒有先下手為強,將這人定下來。
哪怕當時他還不懂情愛,心里卻知她在自己心里的獨一無二。
食不言是世家中方有的規矩,武林中也有講這排場的,年輕人中奉行的卻少。
在搖搖晃晃的船上,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覺得香,此時看著一桌子揚州家常菜三人只覺得肚如鼓擂。
兩碗飯下肚速度才慢了下來。
華如初一直默默的給幾人布菜,看他們都是一臉滿足,臉上也帶上了笑意。
舉起酒杯,道:“這就算是接風宴了,來,碰一下。”
一杯酒下去,夏以見吐槽她,“你怎么成親了還這副德性,小心你男人不要你。”
“他要真不要我了我立馬跑得遠遠的。”放下酒杯,會如初倒確實沒有再續杯的意思。
她現在心里已經有點底了。
這時候還是不喝的好。
至于剛才這杯…她是真忘了。
華如逸這時候才找著機會問,“到底怎么回事?就我所知妹夫并沒在朝堂掛職吧,打仗的事怎么會扯到他身上?還有,你那么勤快寫信回家,怎么這事提都沒提上一句?”
華如初苦笑。“這樣的事有什么好提的,說了不過是讓爹娘擔心罷了,反正你一來就會知道,我沒有要刻意瞞著的意思,至于祁佑為什么會上前線…哥,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被老太爺親自送去的,之前提都沒提過一句,他一句話就決定了。大公無私吧。”
“大公無私個屁。”華如逸把酒杯用力放回桌上,臉色難看至極,“你當時就不該接下那道圣旨,這樣無情的人家你嫁去做甚,連對親孫子都如此。以后要是知道你對他們家有用,還不得把你也推出去。”
“我是他們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的嗎?”華如初冷笑,“我不姓祁,不是吃祁家的用祁家的長大,沒有祁佑那般聽話,既然忍著做小媳婦得不了好,那我就不忍了。祁家能耐我何?休了我?我倒要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去打皇帝的臉。”
自家妹子是個什么性子華如逸太知道了,聽她這么說來了興趣,“你都做什么了?”
“沒做什么,就是從出征的事定下來后便再沒去過主院。你沒見我今日都是在院子外面等著你嗎?每日一大早就去太子府,天黑才回,太子妃每隔幾日就派賞,明擺著給我撐腰。祁家現在誰敢動我?”
華如逸聽明白了,“太子妃在幫你?為何?”
“自然是因為被我拿下了。”
夏以見甩了她個白眼。“你能謙虛點嗎?”
“我說的事實。”漫不經心的夾了一筷子青菜送進嘴里慢慢咀嚼,吞下后才又慢悠悠的道:“我到太原有一年了,有心要交好一個人你們說我能不能成功?”
華如逸和夏以見不約而同的點頭,他們絕對相信只有三妹不想做的事,沒有她做不成的事。
“那不就是了,太子妃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的胸襟她還有,再說我們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交好對她也沒壞處,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熟悉的論調,夏以見又想翻白眼了,只要遇著華三,他翻白眼的次數便是平日里一年的總和,還有剩。
黃清源一直安靜的聽著,沒有多插一言,實際上他能坐在這里聽這些話就已經是對他的一種信任了。
他懂。
幾人沉默了片刻,華如初打起精神問家里的事,“二姐應該差不多是這時候生產了吧,哥你其實可以再推遲幾天過來的。”
“已經生了,提前了半個月。”
華如初又高興又擔心,“怎么提前這么久?孩子健康嗎?二姐身體怎么樣?弄璋還是弄瓦?”
“弄璋之喜,孩子很健康,份量還挺足的,你二姐身體也好,你不用擔心,就是有些失望你不能回去。”
“今年我一定會回去的,祁佑總不能一直在前線。”
華如逸去過戰場,懂戰場上那些事,要是一場仗打得久了,幾年都有可能,可知道歸知道,這會去打擊妹妹卻是絕對不能,聞言也就笑著應和,“那爹娘不知道得有多高興,他們也擔心你。”
華如初算了下日子,突然記起一事,“四月不是有武林大會?我就知道催著你來卻把這事給忘了?爹怎么說的?今年的地點在哪里?還是在青州嗎?”
“恩,還在青州,不過今年時間推遲一些,定在五月中旬,爹的意思是正好帶著娘出去走走,所以應該會早些出發,至于盟主的事,爹并不是舍不得這個頭銜,就是放不下心,武林這些年才好不容易恢復了些元氣,早些時候還被陰了一把,他既擔心接任的人不盡心維護武林秩序,又擔心有人把私利看得太重,讓武林同道萬劫不復,反正就是各種各樣的擔心,不過有娘在,你不用擔心那些事,爹今年一定會卸任。”
“有人想出頭,爹總占著那個討人嫌做什么,讓別人去費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