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得清的華如初回了內院。
不過她既沒急著去太子妃面前表現,也沒有在一屋子貴婦人面前露臉,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關上門整個院子就是她的世界。
華如初覺得這里空氣都好了許多,“春玉,你去看看前一陣我讓你腌漬的菜好了沒。”
“是。”
“云書,你去備上一盒子綺羅花,太子妃用得上。”
“小姐…”
“怎么?”華如初坐下來舒服的舒了口氣,還是自己屋里舒服。
云書臉上有著不解,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姐,您為何對太子妃這般上心?不管她好與不好,就是平平的處著也不會影響到姑爺和太子的關系,您何必…”
“何必將好東西都巴巴的送上去?”
“是。”
華如初笑,接過夏言遞來的茶吹了吹,不怕燙的喝了好幾口才道:“這些東西在別人看來確實是有價無市的,可云書你還不知道底子?看似給太子妃的都是好東西,可哪一樣不是我唾手可得的?這種大方我還裝得起,再說你也不要小看了太子妃,不是誰的好她都接受的。”
現在的太子妃,將來的一國之母,全天下的女人她都管得著,不趁著現在打好基礎,還等著對方主動放下身段來對她表達善意不成?
經歷過兩世,有些事情她已經可以看得非常清楚透徹,云書才二十歲,不解也是正常。
云書邊去往庫房邊琢磨,將東西準備好時她也想明白了,小姐果然就沒有錯過。
在知道太子妃有孕后,華如初便叫春玉新做了一些腌菜。又酸又脆,非常開胃,家里一直都有,喝粥時的配菜就是這些。
嘗了嘗味道,華如初點頭,“現在也能吃了,吃到后面味就出來了,連同那袋小米一起裝好,一會找個機會交給陳嬤嬤。她要是問這些東西的做法什么的,你看著回答就是,不用捂著。”
“是。”春玉將壇子蓋好,還用繩子擰住,這樣就算稍有顛簸也沒事。
喝完茶。華如初便去了暖閣。
剛走到門口便恰好碰到陶嘉從里出來,連忙讓至一邊。
陶嘉卻沒有離開,走至她面前道,“吃過飯便沒見你,正遺憾離開前可能見不到你了,偏一出門就碰上,你這是算好時辰了嗎?”
“側妃娘娘恕罪。今日家中客人多,妾要忙的事也多,怠慢之處還請娘娘勿怪。”
“我隨口說說罷了,哪有怪你的意思。”陶嘉正想趁著這個間隙再示示好。就看到簾子高高打起,陳嬤嬤站在門口行禮,道:“太子妃娘娘請祁少夫人進去,有事相問。”
陶嘉就是牙都咬碎了也不敢和太子妃搶人。看了華如初一眼便甩袖離開,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華如初暗中搖頭。就這點道行還想和太子妃斗?
真以為憑著穿越的那點優勢就能將所有人都踩下去?
天真。
連一個時代都融入不了,把自己高高端著,從云端摔下來的時候她才會知道疼。
收了這些胡思亂想,華如初笑著走向陳嬤嬤,“幸好您來傳這么一聲,不然還不知道陶側妃要說什么,她今日的態度有些奇怪,像是在向我表露善意一般,好生想不明白。”
太子妃在里頭接了她的話,“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是想通了不能得罪你唄。”
聽著這話里頭有著笑意,華如初哪還不知道太子妃這會心情不錯,“我就算真是武林高手也不能對她如何,哪用得上如此,更何況我還不是。”
往里挪了挪,示意她坐到軟榻上來,太子妃側身撐著頭道:“陶嘉有些方面確實是聰明的,可有些方面就…”
“要是人人都如娘娘這般聰慧,那還要男人做什么。”落落大方的在軟榻上坐下,華如初擺弄著袖擺,說著膽大包天的話。
她越是如此,太子妃就越是歡喜,在深宅內院中長大,嫁的又是太子,就算是親娘在她面前都是存有算計的,從未見過這般放肆隨意的人,不由得笑意更深,看著氣色都好了許多。
陳嬤嬤心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雖然來祁府有些冒險,卻是值得的,娘娘吃的多了,笑容也歡實了,這樣對胎兒才好。
要是可以,她真希望華氏能日日去府里陪伴娘娘。
“對了,這才剛用過飯沒多久,怎么陶側妃就要回去了?”
“誰知道呢,剛才二皇子使人來傳話,說有事要早些回府,我猜可能是家里那位已經知道了,這次不知道又要鬧成什么樣。”
想起二皇子那一府的齷齪事,太子妃臉色就不太好看,兩方雖然不對付,她和楊氏的關系卻一直都算過得去。
楊氏極識進退,也懂規矩,從來對她都是畢恭比敬的,要是二皇子府沒有陶嘉這個側妃,她的日子能好過上不少,府里也能消消停停的,可惜出了那么個禍害。
上次再見時,覺得楊氏憔悴了不少。
“就是二皇子府翻了天又與您何干?還值得您為他們操心呢!您還是多想想肚子里那個吧,琢磨點吃的東西,好好養養身體是正經。”
“果然是身邊有個大夫啊,說起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太子妃坐正了身體,這軟榻大得很,就是她躺平了也能留出足夠華氏坐的位置來。
“前一陣我讓人腌漬了些開胃的菜,又酸又脆的味道極好,您這一陣胃口恐怕不會很好,用那個下飯很不錯。”
“特意給我腌漬的?”
“倒也不是,我早上喜歡喝粥,平日里就是用那個做配菜,想著您應該也會喜歡,丫頭做的時候就讓多做了些。”
太子妃嗔怪的白她一眼,“話都不會講,換成別人早說是特意給我做的了,我還能不記這個好?”
“我就是不說,您不也記我的好了?”
“這會倒是會說了。”太子妃又白她一眼,“真有那么好吃?聽你說著我都留口水了。”
“自然,我什么時候騙過您了?我從小吃到現在都沒吃膩,對了,還有一種花叫綺羅花,是琳瑯閣賣出來的一種極為有用的安胎藥,琳瑯閣都是論片賣的,我娘給我備了些,我分您一點,到時琳瑯閣要是真到太原來開店了,要是綺羅花還有賣的您得還我。”
“真有用?”
“揚州那邊幾個有名的大夫都出面做過保證的,琳瑯閣要信譽,不敢瞎賣。”
這倒確實如此,琳瑯閣把生意做得這么大,要是出了這樣的簍子,他們是在自砸招牌,想來那幕后東家應該是個愛惜羽毛的人。
想至此,太子妃便又更記了華氏的一分好,語氣都更柔和了些,“你都舍得拿出來了,只要有往外賣的就一定還你,真希望那琳瑯閣能將店鋪開到太原來,那店里凈出好東西,真不知哪那么好的眼光。”
華如初輕輕蹭了蹭鼻子,被人當面夸了她還是挺自得的,“東西我都讓人收拾好了,是今日您自己帶走還是明天我給您帶去?”
“我自己帶走吧,被你一說我都饞得不行了,恨不得現在就吃上幾筷子才好。”
“那好,春玉,一會你瞅個合適的機會將東西給陳嬤嬤,別讓人看著了。”
“是。”
太子妃失笑,“怎么拿點東西給我還跟做賊似的,別人就是看著了又能說什么。”
“我就是擔心別人都來問我要,那我就要哭了,還是躲著點的好。”
還真敢說,太子妃無奈搖頭。
聊得正高興,便有宮裝女子匆匆進來稟報道:“娘娘,前邊傳來消息,說陶側妃碰上楊家人了,楊家人好像氣得狠了,二皇子上前說和時連禮都沒行也沒回話便和祁老將軍告辭離開。”
華如初垂下視線,楊家,二皇子妃楊氏的娘家,這臉打得可真響。
陶嘉這是腦子被驢踢了嗎?見著楊家人也不知道避著些,她是妾,什么時候她才能認識到自己的身份?
太子還沒有離開,以二皇子的性子應該不會吃過飯便說要走,卻偏偏有人傳話叫陶嘉出去,她是不是可以認為,這是太子的手筆?
不聲不響就挑起二皇子后院起火,高。
太子妃顯然也想到這上面去了,揮手叫人退下,嘴角隱隱勾起一抹笑。
但凡正妻,就沒幾個喜歡看到得寵的妾耀舞揚威的,那仿佛在提醒她們的不堪和風光背后的孤寂。
聞昱揚此時正是頭疼得很,看著滿臉委屈卻還忍著淚的陶嘉心疼不已。
心里對楊家也就更加不滿。
不就是沒帶你們楊家的女兒出門嗎?用得著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他臉子?
還當面斥責嘉嘉狐媚,這不是拐著彎的在罵他嗎?
嘉嘉隨便出個主意便能為他賺來大把銀子,楊氏能做什么?一個內院都管理不好,處處落嘉嘉一頭,自己本事不夠怪得誰來?
也不想想這幾年嘉嘉都為他做了多少事,只知道楊氏受了委屈。
嘉嘉就沒有受委屈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滑了胎,別以為他不知道楊氏在其中都做了些什么,他不說破不過是不想嘉嘉鬧得更厲害罷了,連他一個寵妾都容不下,楊氏婦德何在?
越想聞昱揚越覺得楊家不識抬舉,冷哼一聲,朝祁老將軍說了幾句場面話便攜同陶嘉告辭離開。
太子幾人看著他的背影,笑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