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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一不可再

  太子府內,文淵閣中,三人相對而坐。

  聞昱丹剛下朝回來,一身杏黃色朝服都還沒有換。

  “你夫人真的…什么都沒有說?”

  “是。”

  莫問心下是更佩服華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什么做什么都有可能出錯,可她和平時一樣,讓人連聯想的方向都沒有。

  就是殿下,這會恐怕都覺得頭疼了吧。

  他在等著華氏提出要求來,他再酌量滿足,可人家壓根提都不提…

  看向和往常無異的原及,莫問有些羨慕他了,聽話溫柔的女子易得,華氏那樣的卻難尋,偏原及就有那個命擁有。

  不知道當時那些對這場賜婚避之唯恐不及的世家子們知道華氏是如此驚才絕艷之人后,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從昨兒至今,事情…應該都傳開了吧。

  “她什么都不說才麻煩,莫先生,你怎么看。”

  莫問抬眼,臉上笑意清淺,“華氏如此臣倒是能理解,她雖是華家女,現在卻也是祁家婦,原及是您的左膀右臂,祁家更是鐵板釘釘的太.子.黨,以她的聰明自然不會做讓原及為難,對祁家有害的事,只是…這樣的事不可再有,一個人不得不如何做和心甘情愿如何做完全是兩回事,之前她為了原及可以毫不猶豫的讓出兩條財路,可見她對現如今的局勢極為清楚,深知您好了原及才能好的道理,可若是她什么都不做,我們有些事該如何做還得如何做,只是手里緊巴些,考量得也要多一些。現如今不管做什么都要松泛許多,事情也能顧得更周全,就是出點什么意外岔子也不用著急上火,手里有余錢總能補救,殿下,臣覺得咱們應該記華氏的好。”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才著急想彌補她一番。”聞昱丹曲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祁佑,“原及。那是你的夫人,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祁佑牢牢記著今日出門時如初交待他不要多言的話,搖頭道:“就因為那是臣的夫人,臣才什么都不能說。”

  聞昱丹能在眾狼環伺之下還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自有他的獨到之處,對于收買人心尤其有一套。對祁佑雖然要多上兩分真心實意,卻也免不了君臣之別。

  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就算口里不說,華氏心里只怕也不舒服,對你恐怕也有了成見,這幾天你每日都提前一些回去,好好陪陪她。仔細看看她有沒有什么需要的,但凡我能找來我都絕不含糊,對了,昨日聽她說江大夫和她的丫頭馬上要成親。你可知是哪天?”

  “這月十八。”

  “那便只有幾天了,那天你休沐,讓你夫人高興高興。”

  “是。”

  想到那個很有兩手的江大夫,聞昱丹就想到了半死不活的文興杰。轉頭問莫問,“文興杰那邊還沒什么進展?”

  “是。今日一早臣便問過了,還是沒有清醒過來。”莫問眉頭緊攢,“臣在醫理上雖是外行,但也知道這么拖下去對文興杰不利,江大夫那里又…您看是不是再去訪訪其他大夫?”

  “太原城中的大夫不能請,文家在太原城中經營多年,誰也不知道哪里會有他們的眼線,要是文家知道文興杰沒死,只怕會不顧一切將事情鬧大,到時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文興杰可是父皇親口說死了的人。”

  好好一樁事現在成了這樣,聞昱丹心里大恨,“你們都查清楚沒有,本宮麾下的隨扈是不是都是那般蠻橫仗勢欺人之流?”

  “殿下多慮了,這樣的人是有,但也絕不可能是全部,您昨日發作了那么些人,一個個皮開肉綻就剩一口氣吊著了,他們明白了您的態度,以后自然沒人再敢如此。”

  莫問的話讓祁佑不甚贊同,“這樣的震懾效用不會長久,還是要多些規矩束縛住他們才行,其他府里的人如何囂張跋扈都沒事,可您是儲君,不能讓人在這上面挑了理來。”

  憶起今日父皇對他的敲打,聞昱丹點頭,“是如此,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以后這些人也交由你管了,不要管對方是誰誰誰,和本宮或者太子妃有何關系,犯了你定的規矩就狠狠的罰,死不悔改的,杖一百,丟出去。”

  “是。”

  莫問臉上依舊帶著淺笑,一點也沒有要爭權的意思。

  原及身手好,能管得住那些人,交到他手里合適。

  他已經習慣殿下將這方面的力量交給原及了。

  這是殿下對原及的信任,無人可及的信任。

  祁佑不是沒有私心的,昨日那些得罪了如初的人他都記著了,落到他手里,他能光明正大的讓他脫一層皮給如初出氣。

  就算她不知道。

  記起如初昨日在別院時說的話,道:“江大夫當時將一些注意事項留下來時還提到了幾味藥材,藥性雖然烈了些,卻能將文興杰體內的余毒逼出來,只要清了余毒,文興杰定能醒來,可這么些天過去了,江大夫猜測段太醫幾人并沒有用那幾味藥材,他們在宮中侍候各宮貴人,習慣了以穩妥為上,沒敢用那幾味藥,才讓文興杰的情況惡化,再這么下去,文興杰性命難保。”

  聞昱丹臉色很不好看,換成誰臉色只怕也好不起來,“莫問,你親自去一趟,問問他們到底是本宮找不到他們要的藥材還是他們根本不會醫術,要是治不好文興杰,他們一個也別想活命。”

  “是。”

  “原及,你能不能和你夫人再說說,將江大夫借給我們?我實在是信不過那些庸醫了。”

  祁佑抿了抿嘴唇,點頭應下。

  雖然是應下了,回家后祁佑卻怎么都開不了那個口,殿下既然那么說了,如初只要不想和殿下交惡,江雨是怎么都要出這次診的,不然殿下心里定然會記下這個事,以前做得再多的好也抵不過。

  可他又實在是不想勉強如初。

  “怎么了這是,天是陰的,你臉也是陰的,太子給你氣受了?”沒道理啊,她都忍成這樣了,不說聞昱丹要對祁佑如何如何好好補償一番,怎么著都不會再和他過不去吧。

  抓住在臉上做亂的手,微一用勁就將人帶進了懷里,“想吃你做的面。”

  “想得臉都黑了?”

  祁佑接不上話,悶悶的摟著她。

  這個男人可真是…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啊,猜來猜去多累人。

  原以為調.教得好些了,現在怎么又打回原形了?

  “說了就給你做面吃。”

  被如初誘哄的語氣逗得心情好轉了些,祁佑蹭了蹭她,道:“太子要我向你借江雨,文興杰情況越來越不好了。”

  “就這事?”

  “恩。”

  是考慮到她的心情所以他才不愿意開這個口吧,華如初勾起嘴角,很滿意他對自己的在意,“我早知道江雨免不了要走這一趟,原本還以為太子會經由太子妃向我開口,沒想到居然讓你來說,真過分哪。”

  祁佑嘴里不說,心里極為認同,既然知道他已經讓如初那么難做了,殿下還讓他來說不是讓如初更為難嗎?

  “別陰著臉,我沒有不高興,明日就讓江雨過去一趟。”

  “江雨這馬上就要成親了…”

  “只是走一趟費不了多少時間,其他心思太子最好別起,江雨馬上就要做新郎官了,要是惹急了他直接一針讓文興杰斃了命你們的人還查不出毛病來,別以為他真那么好說話,不過是看在我的份上收斂起他的脾氣罷了,不然就憑昨天那事,他就會將你們列為拒絕往來戶。”

  “我一定轉告。”

  知道他一定會將話說得委婉些,華如初也就不廢話了,起身理了理衣衫,“我去給你下面條,今兒晚上我們就吃面條得了,我多下點,偶爾吃一頓還挺好吃。”

  “恩。”

  昨天做的炸醬還有,因為是小姐給姑爺做的,幾個丫頭都只嘗了嘗味,春玉便另外做出來一些,味道不比華如初的差。

  面是華如初下的,春玉拌了幾個涼菜,晚餐便對付過去了,可以說是華如初到祁家后吃得最簡單的一頓。

  次日,江雨便拎著藥箱來到了太子府。

  跟著周管家去到地頭,看著只剩皮包骨,氣色還比不得才從鬼門關回來那會的文興杰,心里升起萬分同情。

  被人這么拖著好不了也死不了的,還真不如一開始就死透了。

  免得再被這么折騰一遭。

  幾個太醫見到他都黑了臉。

  當時知道他只是個江湖郎中,從他手里接過人時便存了輕視之心,他留下的那些東西也只是掃了一眼便按著他們自己的法子來了。

  沒想到昨日不但遭了太子的申斥,今日還將這人請了來,無疑是重重的打了他們的臉。

  可一想到太子的話,他們又都歇了聲,面子是重要,可也得有命在。

  這文興杰在他們手里眼看著就要落氣了,要是他落了氣,他們都得完蛋。

  所以他們這會也矛盾的很,既希望將人治好給他們爭個活命的機會,又希望他治不好好譏諷他一番,也讓太子看看不是他們沒本事,是文興杰確實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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