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華如初便好好安排了一番。
介于男女有別,江雨住在了前院客房,白天在有人陪著的時候兩人是可以見面的。
都是武林中出來的人,大方面要顧,小地方她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晚上,華如初將事情和祁佑說了。
祁佑很是贊同,“大夫哪里都是需要的,他醫術很好?”
“他師傅是很有名的神醫,只是性子低調古板,除了固定的幾個人,并不常和人來往,倒是江雨在這方面要強于他師傅,在武林中很有些人緣,醫術得了他師傅的七成,欠缺的那些便需要歷練了。”
在心內琢磨了一會,祁佑低聲問,“醫館需要多大?”
“我想要大一些,最好是有個前后院,前面坐診問藥,后院住家,冬菲成親后總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還住在府里,他們的師傅沒有親人,江雨和冬菲也是沒有尊長的,現在雖然還不可能住在一起,等再過得幾年,年歲再大一些,他們必定是要在一起生活的。”
聞歌知雅意,祁佑算是明白懷里這人在打什么主意了,留下了小的不算,老的也在她算計之內。
不過這樣的算計,不管是冬菲還是江雨應該都是極喜歡的吧。
“好,地方我會留意,你只管去籌備其他的。”
“求之不得。”華如初蹭了蹭,嘴角勾起,像只小狐貍。
祁佑對華如初的事自然是極為上心,才過了兩天就看好了幾處地方,可惜的是沒時間陪著她一起去挑選,只得叫祁亮帶她去。
三處地方有兩處在繁華的主街道,屋型都一樣,前邊是鋪面。后面是一進的院子,要真挑毛病,那就是后面的院子稍小了些,住兩三個人自然不同問題。
可三人都是玩藥的。地方可能不夠他們折騰。
祁亮會先帶著來看這兩處自然是看好這里,看少夫人沒有表態,便將人帶去了最后那處地方。
這里不在主街道,離主街道倒也不特別遠。兩條街的距離。
但是相對于主街道的喧鬧,這里明顯要清靜了許多。
第一眼,華如初的心就偏向了這里。
當看過里面的格局后,華如初就拍板了。“就這里。”
祁亮雖然不解,卻不多嘴,“是。小的記下了。”
華如初的選擇并沒有出乎祁佑的預料。醫館不像其他鋪子,越當街越好,再說那地方也不多偏僻,很適合開醫館。
再說那處房子還有個優勢,前堂的鋪面比另外兩處地方都要大,后院則是兩進,就算哪天如初心血來潮想去那里住上一天也夠地方。
地方尋好了。華如初讓人送了個信給江雨,連同地契一起。
其他事情她都能幫忙,這藥材卻不是她一個外行懂的,花大價錢買回來一堆垃圾這樣的事她不做。
不過她還是調了幾個人手過去幫忙。
翻著帳本,華如初問在一邊做繡活的云書,“鹽蛋的需求量現在這般大?我們手里那些還能供應多久?”
云書在頭發里磨了磨針,笑道:“小姐,您別小看了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以前在揚州的時候您哪次整出來的新東西賣得不好的?更何況這次您還一并推出了鹽蛋的幾個吃法,要不是我們控制了量,就手里這些早賣光了。”
華如初揚了揚眉,皮蛋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她挽救不回來,可鹽蛋卻不算是失敗,蛋白太鹽不吃它就是,蛋黃卻是成功得不得了的。
她指點著做了幾道菜,聽說受歡迎得不得了。
新鮮東西嘛,總能新鮮一段時間的。
“下一批應該還有得幾天也能吃了,希望這次不會那么鹽。”
云書繡刺的動作停下來,“小姐,鹽蛋要上到琳瑯閣去嗎?婢子有些擔心再這么下去琳瑯閣的口碑要壞了。”
華如初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沒有了新奇的東西出現,琳瑯閣便沒了獨占鰲頭的資本。
不過,“現在還不行,我暫時還不想把琳瑯閣暴露在祁佑面前。”
祁佑知道鹽蛋是她整出來的,要是在琳瑯閣出現,她的身份絕對瞞不住。
云書清楚這一層,可不虧心的說,琳瑯閣有今天她費了太多心血在里面,就像自己生的一個孩子,只能看著它好,聽不得一句半句關于它不好的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別急,很快會好的。”
那葛榔頭別是死在哪里了,怎么還沒到太原。
“我從來都信小姐。”云書笑,繼續拿起針線忙活。
就在華如初擔心葛榔頭的死活時,葛榔頭終于踏上了太原的碼頭。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那位讓他賺得盆滿缽滿,在家里地位直線上升的三小姐,葛榔頭心里激動不已。
馬柏今日是親自來的碼頭,別院里的事本就不多,別人來他也擔心他們會認不出葛榔頭來。
看著那個穿一身藏青色長袍,卷發努力全部向上束起,滿臉絡腮胡子正四處看的高個男人,馬柏終于松了口氣。
終于是來了,小姐等得都不耐煩了。
葛榔頭的身高在揚州絕對是鶴立雞群,可太原人的身高普遍不低,一對比,倒不顯得他有多特殊了。
“葛大俠。”
只有三小姐的人才會這么叫他,葛榔頭臉上一喜,循著聲音的方向快走了幾步。
待看到來接他的居然是馬總管時,葛榔頭更是笑瞇了眼,走到他面前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幾下。
卻沒有說話。
他有自知之明,南朝話說得再好也是有口音的,他不想給三小姐帶來麻煩。
馬柏也回了他兩拳,眼中帶笑,兩人合作了好幾年,在這異地他鄉相遇,原本就關系不錯的兩人更是打心眼里的高興。
除了談買賣數錢的時候,私底下兩人也是一起喝過酒的。
騎馬回了別院,馬柏先安排了人趕緊給小姐送消息,然后才領著葛榔頭去屋里說話。
第一句話,馬柏就是問他的行蹤,“不是早就說你上了船往這里來了嗎?就算走得慢,二十天也足夠到了,你怎么今日才到。”
近看之下,葛榔頭的眼睛是深藍色的,只是改了裝扮后,只要不走得近特別注意的去看,也沒人看得出來。
這也是他在揚州比其他人混得更開的原因。
將那胡子扯了,又狠灌了一大杯水,葛榔頭豪邁的摸了一把嘴巴,用他那帶著口音卻絕對算得上熟練的南朝話道:“原來坐的那船剛離開揚州沒多久就滲水,一開始滲水不是很嚴重,一個人專門在那里舀水出去倒也沒問題,可到后來就不行了,滲水越來越厲害,船主怕出事,在徐州就不走了,我當時正好鬧肚子,就在徐州呆了兩天,沒想到在徐州看到了我們那邊特別需要的一味藥,干脆就在那里多呆了幾天,把能買到的藥都買了來,后來一想,說不定其他地方也有,就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去找,倒也找到了一點,時間上就耽擱了,三小姐是不是著急了?”
“她擔心你在路上被人劫財劫命了。”
“哈哈哈,三小姐還是這么有意思。”
外人里,葛榔頭是唯一知道琳瑯閣幕后主子身份的人。
一開始他還不相信這么大個琳瑯閣會是個小姑娘弄出來的,后來被華如初教訓了幾回頓時就乖了。
也因為華如初的坦承得了他的信任,他才寧愿往太原這里跑,也不愿意將他的東西賣給其他人。
兩人的合作一直愉快,換了其他人就不見得了,不是每個人都有華三小姐的見識和膽子的。
華如初收到消息,也不管時間已經是午時了,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祁武氏知道后更加不喜,再想到她入門都半年了卻還沒能傳出好消息來,心里就有了計較。
葛榔頭一看到華如初就想撲過來行個熱情的禮節,一如既往的被華如初一腳踢開。
揉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葛榔頭哭喪著臉訴委屈,“我不過是半年沒來你就嫁人了,三小姐好無情。”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嫁你了嗎?”
“那是我來沒來得及求婚。”
“你求婚了我就會嫁你?”華如初嘴角抽抽,這家伙哪來的自信,雖然混血兒很漂亮,可在南朝,再漂亮的混血兒也是異種,連開放的揚州也是容不下的,她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落至那樣的境地。
葛榔頭自動自發的坐到華如初下首,難得的說了句深沉的話,“你不會,要不然你也不會明明那么喜歡往海上跑,明明想要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卻還是守在禮教之內,不做逾越之事。”
要她是個男人她早跑了,可她是個女人,這個年代,是不會善待女人的,她不想讓自己的日子更不好過。
人離鄉賤,她不可能在外面一輩子,她也舍不下家人。
所以,她不能隨了自己的心愿行事。
只是偶爾偷偷的放肆一次。
“揚州那邊傳信來說你在八月初就動身了,現在都九月下旬了,將近兩個月時間,你都去哪了?”
葛榔頭滿臉興奮的將自己的行蹤說了,又寶貝似的拿了那味藥出來給華如初看,“這味藥是壯陽的,是我們那邊的圣藥,不過我們那里很少,沒想到居然被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