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一臉的恍然,“娘娘所說的美麗監是地名?那么怪的名字妾身若是聽過,必定記得的,再者說妾身雖見過海那邊的人,卻沒怎么打過交道,畢竟我朝風氣不算開放,落人口實總是不好。”
“你倒還見過真人,我還就在書里看過呢,真是羨慕得緊。”陶嘉嗔了幾句,便說起了她此行的目的,“二皇子從宮中回來帶回來了一小盒茶葉,我們用著都覺得喜歡得不得了,和那黑黑的茶湯放一起孰高孰低就不用說了,可那量實在是太少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也不少,竟然都喜歡,如此一來分到手的便沒有幾片茶葉,所以,我就多事的查了一查這茶葉的來處,想在源頭這里多買上一些,沒成想竟查到了祁府。”
看了看手邊黑黑的茶湯,陶嘉笑得意味不明。
屋里的人皆恍然,原來這才是側妃娘娘來的目的。
老夫人正要上前回話,華如初卻先她一步。
“側妃娘娘明鑒,這是太子交待下來的差事,祁府也只是承辦,現在太子那里也吃緊,就是祁府里也沒有幾片茶葉,再者說,在其他人都才知道有這種茶葉的時候,祁家也不敢出這個風頭,若是拿來待客,倒更像是炫耀了,請側妃娘娘見諒。”
“可是據本妃所知,這茶葉的做法是你提出來的。”
華如初此時已經不止是面色慘白了,身子都在微微發抖,把個怯弱的婦人扮了個十成十,“回稟側妃娘娘,即是呈給了太子殿下,那便是太子殿下的了。”
陶嘉這時候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婦人并不是穿越者了。哪有穿越者這么窩囊的,倒像是個土生土長的土著,這么一想著,客氣便收了起來,只管問清楚這茶葉的來源。
“本妃如今好奇的是,你是如何知曉這茶葉的做法的?”
“回稟側妃娘娘,妾身是揚州人,揚州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是我的嫁妝里都有不少是來自別處。這茶葉的做法是我兄長從一個蕃人那里換來的,據那個蕃人說他是無意中得到的,因為他們那地方沒有茶樹,拿著也無用,其實揚州有不少人都知道這個法子。不過能做出好茶葉的少,妾身也是運氣,誤打誤撞的給做成了。”
“真是如此?”
“若是娘娘不信,只管派人去揚州海邊碼頭去問是不是有一個叫個葛榔頭的蕃人,他一年最少都會到揚州一次,碼頭許多人都識得他。”
說得這么明明白白,陶嘉反倒沒有追問下去的理由了。只是,難道那個葛榔頭是穿越來的?
要不要派個人去查查?
看了低眉順眼的華如初一眼,陶嘉打消了這個主意,她不能這么大張旗鼓。這樣聞昱揚反而會留意,她要是調動誰去揚州也必定瞞不過他,就是真找著了一個穿越者,對她而言都是弊大于利。
與其如此。倒不如當沒這回事。
天下這么大,在其他地方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反正也威脅不到她。
要是來了冀州,她少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
她就不信會有穿越者認不出那幾個商鋪。
這么一想,心里最后那點擔憂也就散了,再看向堂下的華如初時便也沒了興致。
美則美矣,不過一木頭美人。
這樣的人不管是陶府還是皇子府她都見了不少。
實在看不上眼。
“本妃倒真想去揚州瞧瞧,可以本妃現在這身份怕是哪里都去不得,罷了,不說這些,越說啊,本妃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說著,陶嘉起身,看都不看堂下的人一眼,徑自朝老夫人告別。
客氣了幾句,祁家人把人送至門口方才返回。
把其他人都打發了,老夫人領著孫媳婦回了主院。
老太爺也就是陶嘉才來的時候去見了個禮便避開了。
聽老妻說了外邊的事,再看向華如初的眼光就有了些無奈。
“先是太子妃,現在是陶側妃,孫媳婦出了這風頭也不知是好是壞。”
老夫人以前自然是覺得能入太子妃眼中極好了,可現在陶側妃橫插一杠子,再想到來提親的蔣家,心里就怎么琢磨都不是味。
“以后這風頭還是不出的好。”
“太子一個命令下來,你哪有拒絕的余地。”瞟了老妻一眼,老太爺看向一直沉默,卻滿額頭汗的華如初,今兒這一遭,怕是把她嚇了個夠嗆。
“孫媳婦,你別多想,今兒你表現得很好,沒出一點差錯,很好。”
連著兩個很好足以說明老太爺心里有多高興,話鋒突然一轉,復又說起茶園的事,“你有好一段時間沒出門了吧,茶園那邊撂得開手?”
“那邊有我的大丫頭在,還有一些丫頭婆子也是在揚州時做熟了的,有她們帶著,不會有問題。”
“如此便好,你若要出門只管去,后頭有我給你撐著。”
明知老太爺這么說是為了祁府,華如初還是挺感動的,有人給他撐腰了,總好過明明是為了別人忙死忙活,卻什么都要她一個人扛著來得讓人心里舒坦。
“是,謝祖父。”
“你今天也累到了,回去歇著吧,明兒不用那么早過來了。”
“是,孫媳婦告退。”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老夫人嘆了口氣,“倒是個知情識趣的,府里前些時候有些不好的話在傳,雖然我馬上就制止了,估計她還是聽了去,不然也不會這么長時間也不出府,就是老爺您不問我都要問了,可不能因為那些長舌婦耽擱了正事。”
老太爺臉一沉,訓斥的話張口就來,“都是吃飽了撐的,閑的沒事就找人麻煩,孫媳婦這邊你多留心點,我看著她挺好,別讓人給埋汰了。”
“您放心,我會多留心幾分的。”
卻說回了屋的華如初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頭的金釵子給取了,剛才她真覺得自己的腦袋重了好幾斤。
揉了揉脖子,安撫似的拍了拍,道:“你受累了。”
“噗…”屋里侍候的大小丫頭都沒能忍住,紛紛笑出了聲。
云書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平日里也沒見小姐這么耍寶的。
“好了,云書,別繃著臉,去給我準備一下,我要沐浴。”
“現在?小姐,是不是太早了?都還沒有用飯。”
“我全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想洗洗,那幾個人不都被你用各種理由打發出去了嗎?剩下的都是自己人,無妨。”
云書無奈,只得去做準備,華如初出了會神,便徑自繞過屏風去往耳房。
這個澡泡了有半個時辰,一邊泡一邊出汗,痛快夠了華如初才在云書的連連催促下出了木桶。
隨便套了衣裳,邊自己擦著頭發邊回屋,口里還在責備,“云書,你越來越像個婆子了,人家婆子好歹還成親了,你呢?”
“婢子這年紀本就可以做婆子了,要不您以后就把我當成婆子對待?”
“你成了婆子不還是云書?有差嗎?”
兩主仆說得自在,在都是自己人圍著的屋子里也沒有多提防,直到一腳踏進屋子里了才覺出了不對勁。
多了道綿長的氣息。
兩人對望一眼,這是…
“怎么還站那里?”
平靜的腔調,前行一步看到端坐在圓桌邊喝茶的人,面容也依然是僵著的,沒有任何表情,可華如初就覺得這人在笑。
“怎么悄無聲息的就回來了?有沒有去見過祖父祖母?”
“自是見過了,祖母說你今天受了驚嚇,讓我好好安撫。”祁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幾遍,“嚇著哪里了?”
白他一眼,華如初示意云書不用跟了,自己走了過去坐下。
“都知道了?”
“聽祖母說了,祖父都說你做得很好。”
“那你覺得呢?”
祁佑垂下眼簾喝茶,不接話。
成親將近兩月,華如初也算了解了一點他悶騷的性子,就當是他也這么認為了。
不在意的問起他外出的事,“事情都辦妥了?”
“恩。”祁佑有些遺憾,怎么如初不追問呢?要是追問,他一定會回答,她真的做得很好。
“對了,要和你說說茶葉的事,秋謹照著我說的做出了新茶,我讓茶園那邊一直瞞著,想等你去給太子報喜,這應該能讓你在太子面前得個好吧。”
祁佑眼神更柔,就算如初心中沒有他,可她事事皆是在為他著想,為他打算的。
若是她心里有了他,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光景?
如此一想,他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感情這事,終是逼不來的。
按捺下那些心思,祁佑道:“總歸是能讓太子多記住祁家一點,這是好事,明日我便去向太子稟報。”
看了下外面的日頭,華如初皺眉,“不現在去?”
“現在去更好?”
陪伴太子多年,祁佑自是知道怎么做才能更讓太子滿意,可他就是想聽如初說。
“那是自然,出遠門剛到家,便又趕著送去這樣一個好消息,再加上你出去辦的差也辦妥了,這不是讓太子更高興嗎?”
祁佑也不搭話,突然起身走到華如初身后,就在華如初猜想這個男人想干什么時,手里半濕的帕子被人取了去。
頭發一縷一縷的絞干,頭頂部分用的力度也是剛剛好,華如初忍不住放松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