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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避難幾日難舍分(一)

  起初,明錚是淡然的,他覺得不就是找了一門親事嘛,用得著這么大驚小怪嗎?他又不在乎正妻。當他知曉辛詩棋乃是一個愛管閑事的,還曾經打殘過負心男子,這才有些慌了,對這個婚事開始有些恐懼。

  他在開始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著躲上二十幾日,避開這件事情,沒成想,辛詩棋竟然登門拜訪,還很是友好的與家中眾人聯絡感情。

  明錚第一次碰到辛詩棋是幸災樂禍,第二次碰到辛詩棋是觸目驚心。

  那一日,明錚稱自己病重,不能見客。待到了下午,他還真的病了,耳鳴眼花,一日之間憔悴了幾倍不止,還因禍得福的還顯得成熟穩重了。

  文靖泊知曉這件事情之后很是郁悶,他完全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上錯船,就給明錚引來這樣的事情,知曉明錚因此病重了,還特意去明府去探病。他的心中擔憂萬分,到了明錚面前卻開始扭捏起來,一開口便是:“讓你踢我下水,傻了吧!”

  若是平日,明錚還能與他笑罵幾句,今日當真沒什么心情,便只是躺在那里望天末世之勝者為王。

  這一下可是讓文靖泊心虛不已,差點就開口說替他接了這門婚事,思前想后了許久,他也沒對自己下了那等的狠心。

  明家人已經得了太皇太后的命令,見文靖泊來了,沒一會便開始趕人。文靖泊不知曉緣由,全當是這件事惹的,心中內疚。也不好意思多留,與明錚說改日再來,便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待明錚一個人的時候,只有明音去伺候哥哥,就好似那一年明錚斷了腿時一樣。明錚心情差,亂砸東西,抬手就打人,暴躁得好像一只小老虎,嚇走了不少的奴仆,只有明音一個人能在被打被罵之后。還忍著眼淚伺候明錚。也是因為明音,明錚才安靜下來,以至于明錚對妹妹很是在意。甚至有種特別的愛護,到了后來,幾乎到了明音被蚊子咬了,明錚都會派自己一院子的家奴去明音院中拍蚊子的程度。

  “哥,我去找煙兒姐姐來。讓她將那個嚇人的姐姐趕走。”明音坐在床邊,認真的看著明錚,開口提議。

  明音見過姚芷煙打架,那一場斗毆在明音幼小的心靈之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使得姚芷煙在明音的眼中就是一個很兇的女孩子。是個頂頂厲害的人物。有幾次明錚數落姚芷煙日后嫁不出去,明音都一派天真的說:不會啊,跟煙兒姐姐在一起有安全感。

  明錚睜開眼睛。瞧著自己的妹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是看著他,突然苦笑起來,說道:“煙兒不會這么做的。”

  她怎么可能為了他去與魯國郡主鬧僵?她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

  說是這樣說,第二天。明錚還是帶著自己的妹妹去了姚家拜訪姚芷煙,理由很簡單:姚家乃是都城之內最安全的府邸。辛詩棋就算想進來搶人,也打不過姚家這一群高手。

  姚家人也聽說了明錚的事情,便也沒有如何阻攔,只是派了十個嬤嬤去盯著姚芷煙、明錚、明音而已。如此夸張行事也是為了姚芷煙的名聲,生怕她們孤男寡女什么的。

  明錚帶來明音,也不過是個擋箭牌而已,到了姚家,看到這十個嬤嬤明錚竟然沒覺得煩,反而是安全感頓時膨脹。

  姚芷煙對于明錚的到來很驚訝,她整日留在府中,對外面的消息也不太好奇,完全不知曉明錚的來意。那個時候她正在練習畫畫,教她繪畫的先生是單獨請的,因為此時姚芷煙的水平已經不適合與家中其他的子女一同學習了,那樣會對姚芷煙有所耽誤。

  見到明錚過來,教書先生看了姚芷煙一眼,似乎是在詢問要不要繼續。

  姚芷煙提著筆,看了一眼明錚,微微彎曲的發搭在肩頭,未施粉黛,眉眼依舊甜美如蜜般。

  明錚走進了她的書房,僅僅側頭一望,便帶進了一室的光華。幾月未見,兩名在長身體的人都長高了些許,卻是稚氣未脫。明錚原本明媚如春華般的臉蛋,如今透著一股子滄桑來,讓姚芷煙微微一怔。

  他在姚芷煙的書房之中左右看了看,同樣出身名門,對于屋中的擺設只覺得太素,別的沒有任何評價,也沒覺得什么東西是稀罕物。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外間屋子的圓桌前,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便可,不必在意他的到來。

  明音本想與姚芷煙打招呼,可是看到姚芷煙在學習,便也不打擾,只是對她笑了笑。

  先生不受打擾,繼續指點姚芷煙畫畫,然后示意姚芷煙可以繼續畫了。姚芷煙卻擺手,告訴聽霜可以退下了,然后指了指明錚說道:“秦先生,我今日便畫名少爺吧。”

  秦先生先是一怔,隨即扭頭去看明錚,忍不住突兀的笑了起來,微微搖頭,又遲疑了一陣,才道:“也罷,隨你。”說完,便坐到一側端起茶杯喝茶休息,與明錚分開兩處基因帥哥。

  四名侍女當即一樂,同時湊到了桌前整理桌面,然后重新鋪了一張紙。

  明錚不知所以,卻也不扭捏,當即笑呵呵的側過身,端正了姿勢,大大方方的讓姚芷煙去畫他,正好他也是無聊的。

  書房的門敞開著,陽光透進來,映照在明錚的身上。俊美如他,此時更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一季春風難描他的眉,一季夏雨難潤他的眸,一季秋獲難得他的鼻,一季冬雪難淡他的唇。四季輪回,難以鑄造出這般俊美的人兒,偏生他就坐在那里,眉眼含笑,美景如畫。

  姚芷煙抬頭瞧著他,筆下畫著他,竟然越畫越覺得明錚這人難畫。明錚是在是太過俊秀,眉眼精致得不像話,她又是那種大氣的手筆,本就不擅長畫人物,此時還挑戰了個高難度的,畫丑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畫俊了…還能有比明錚真人更俊的嗎?

  這畫一畫便是兩個時辰,明錚坐得有些乏了,便開始不老實,尤其時不時被姚芷煙那貓眼一樣的眸子掃上一眼,他竟然覺得十分別扭,難得的,他竟然在臉上騰起了兩團可疑的粉紅。

  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在蕩漾,讓他不由自主的想笑,可是知曉姚芷煙此時在看他,他有故作沉穩,以至于嘴角的弧度很是詭異,表情也顯得有些邪魅了。

  秦先生在這個時候走過去瞧姚芷煙的畫,剛剛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不過先生就是先生,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當即指點的幾處:“這里的線條不夠柔和,你的畫風太過大氣,精致的地方勾勒不出來。”

  明錚聽著,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看到明音小跑著到了姚芷煙的桌案前,伸著小腦袋努力去看。一看到畫,竟然與秦先生是一個反應,就是笑了,然后賊兮兮的看著畫,又抬頭看了看明錚,隨后又看了看畫,再去看明錚。因為明音的舉動,幾名侍女也湊過去,看完之后都笑了起來。

  明錚不明所以然,當即起身走過去,走到書桌前,將畫紙拿了起來,一看圖畫,他的臉差點氣綠了。只見著紙上畫著的乃是一樣貌如同天仙,花顏月貌,柔情綽態的…女子,姚芷煙畫得的確是不錯,怎得這女子就頂著他的臉呢?仔細一看,沒錯,這紙上的人的確是他的眉眼,輪廓都不差,只是發鬢是明音的。這姿態的確是他方才的,只是這衣服依舊是明音的。若是不仔細看,當真以為這是在畫明音呢!

  姚芷煙看到明錚一副即將發怒的模樣,當即說道:“今日秦先生布置的功課是美人圖。”

  明錚當即氣得七竅生煙,拿著這畫想摔,卻心疼,實在是這畫、這墨、這色都是極好的,不得不說,姚芷煙的畫著實不錯,就算他乃是書香世家長大的,看到姚芷煙的畫都是一陣震驚。只是這女裝的他,他著實有些無法忍受。

  他糾結了一陣,又拿著畫好好端詳了一番,又忍不住笑了,指了指這畫對明音吩咐:“音兒,看到沒,以后就照這個樣子長,日后定然是個美人。”

  明音是個聽話的,當即笑著點頭,小臉通紅,險些笑倒進明錚的懷里。

  姚芷煙卻搖了搖頭,說道:“這恐怕有些難度,音兒不是兜齒啊!”

  明錚聽了,瞇了瞇眸子,卻沒說什么,只是將紙鋪在了桌案上,拿過姚芷煙手中的毛筆,沾了沾墨,便在姚芷煙的畫上開始修改。

  周遭的人本以為他要亂涂,沒成想,竟然是在幫姚芷煙修改,將幾處沒有處理好的細節勾勒了出來,僅僅幾筆,便讓畫作的風格一改,變得婉約之中透著大氣,秦先生都忍不住嘆了一句:“妙!”

  姚芷煙瞧了一眼,也覺得明錚改得極好,忍不住陰陽怪氣的哼哼了一句:“看不出來,你也蠻有才華的。”

  明錚笑呵呵的將毛筆一丟,說道:“吾乃大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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